527|香味引路
第五百二十七章
“喂, 找本大爷什么事？”
“借你家玫瑰园一用，我要用花瓣铺满整条街！”
“……”
在这番对话之外的十三区, 一家月山家名下的婚庆店面“恰逢”开张，原本的活动全被取消，店面附近拉上横幅, 临时进行轰炸式宣传。
没过多久，天空中有大型飞艇驶过，浪漫的花瓣洒满街道！
不计代价！
不计数量！
玫瑰铺天盖地地洒下！
顶级玫瑰的芬芳飘散在空气中，沁人心脾，那些周二还在街上的行人纷纷抬头去看天空，结伴的少女们出惊呼声, 一个个露出惊喜的表情。
“这是哪家店这么舍得做广告, 好多玫瑰花瓣啊！太香了！”
没有哪个女性能够拒绝玫瑰所代表的意义。
『我爱你。』
在古希腊神话中, 玫瑰集爱与美于一身, 既是美神的化身, 又溶进了爱神的血液。到了现代, 每逢情人节更是大受欢迎, 只要有示爱的场景, 没有玫瑰就仿佛缺少了什么一样可惜。
通常情况下, 玫瑰的数量代表爱的浓烈程度。
“这是有多少朵啊……”
被风吹开的花瓣数不胜数，让街道上的人着实享受了一把玫瑰阳光浴, 不论在做什么事情，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飞艇上，好奇着主办方是谁。
哪怕是暗敷路上, 那些隐藏在警戒线后的血腥场景，也被飘来的几朵花瓣增添了一丝异样的美丽，宛如猩红的葬礼。
CCG的搜查官们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对那些广告商没什么兴趣。
“加快速度收拾现场，不能阻碍交通。”
“是，已经配合警署进行了。”
在这些人之中，唯有铃屋什造揉了揉鼻子，红色的眼睛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微微弯起，露出了轻松愉快的表情。
一直关注着他的阿原半兵卫说道：“前辈今天的心情很好啊。”
铃屋什造看向这个一米九的部下，没心没肺道：“我是心情不错，你今天不晕血了？”
阿原半兵卫说道：“嗯。”
“那就好，今天的报告交给你啦。”铃屋什造抬起脚，看了看拖鞋上沾到的血，随后在地上蹭了蹭。他暗自嘀咕道：“没想到有马先生也会看我的笑话……故意说是金木，却误导我以为是和修研。”
阿原半兵卫没听清楚他的话，疑惑地问道：“前辈在说什么？”
铃屋什造摆了摆手，“没有啦。”
金木苏醒的消息，暂时不方便泄露出去。
眼角瞥见天空中洒花瓣的飞艇，他双手放在身后，踮着脚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本当に美しい。（真是美丽呢。）”
这样的场景……要是再加上金木，他都想要画出来了。
距离暗敷路很近的地方，永近英良在与金木研说话，分别许久的两人相聚，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只不过一向是永近英良说得多，金木研负责回答，嘴角翘起，偶尔对某些敏感的问题一笔带过。
“金木，我感觉你变狡猾了好多！”
“这是你的错觉。”
忽然，洋洋洒洒的花瓣也引起了金木研的注意，不禁眺望飞艇的方向，更巧的是飞艇正好经过这边。
那些从天而落的玫瑰花瓣令他大吃一惊。
永近英良“哇”了一声，立刻对金木研挤眉弄眼。
“金木，玫瑰哦！”
金木研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很快又松开，眼中划过一丝惊异和动容。
“不是……”
不是什么？
永近英良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糊涂了。
金木研拉住英的胳膊，把他往另一条路带去，那条路是飞艇刚才行驶过的地方，没有商业街那边吸引人。
他们越走地方越偏。
金木研甩掉那些跟踪自己的人，与英一起往僻静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想要单独谈话。
“金木，你走得太快了，用不着这么急啊。”永近英良口中说着话，目光却写满新奇，猜测着月山习是用什么办法勾走金木的。
金木研没有脸红，今时不同往日，他也不是那种被人一打趣就害羞的人了。
“英要不要在这边等一下我？”
“……等下！你先把怎么走到这边来的原因告诉我！”
永近英良指着对面的一座高楼，毫不怀疑某人就在上面等着金木。
金木研莞尔，“是花香。”
永近英良不解道：“玫瑰花香？可是另一个方向的玫瑰更多吧。”
金木研伸手接住一片风中吹来的花瓣，温柔道：“不是玫瑰，是夹杂在里面的蔷薇花香，这是两种不同的花，蔷薇的花香要比玫瑰淡许多，两种花都是一年只开一次，而日本目前有实力在冬季拿出这么多花的企业不多。”
永近英良的嘴角抽搐，环望一周，完全无法分辨出玫瑰与蔷薇的区别。
术业有专攻，他对这种文艺范的事情不懂。
有着超乎寻常的嗅觉的金木研，在浓郁的玫瑰花香之中闻到了蔷薇的气味，这一缕气味才是令他动容的原因。
这是另一个人喜欢的蔷薇。
有人说气味是最容易让人记住的东西，也最容易勾起回忆。
金木研并不是很喜欢玫瑰，他曾在学校期间这么告诉过月山习，月山习便不再送玫瑰，改作热情地邀他去欣赏月山家的蔷薇园。
月山习喜欢蔷薇，迹部景吾喜欢玫瑰。
这两人在性格上有着鲜明的区别，活得各自恣意飞扬。
在他去救利世小姐的那一天，他本来要前往月山家庆祝叶的生日，同时去欣赏一年盛开一次的蔷薇园。可惜他最终错过了那番盛景，无缘一见能够让月山习和叶，乃至于迹部景吾都翘以盼的蔷薇园。
蔷薇的色彩在记忆中变淡，褪色，但是那缕香味从未在回忆里消失。
甜甜的花香。
只要一靠近去闻，香味就弥漫四周。
金木研喃道：“玫瑰应该是迹部哥家的，蔷薇是月山学长家的……”
仅仅是这么想着，浓浓的怀念就溢满了心头。
他想见他们。
尤其是等了他三年多的月山学长……
永近英良扶额，看出金木不好意思让他在这里等，“你去吧。”
金木研飞快道：“我马上就回来！”
他白天基本在和修家的眼皮底下活动，没有办法接触喰种那边的人，即使是月山学长也无法正大光明地靠近他，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打散人群，告诉他——自己在蔷薇花指引的方向。
当所有人追逐玫瑰的浓郁芬芳时，一定有人能闻到其中淡雅的蔷薇。
『有人热恋着你。』
不是玫瑰那种有保质期的爱情，而是永远不放弃的热情，仿佛要燃烧完自己才罢休，用飞蛾扑火方能形容的感情。
这是属于月山习的浪漫。
金木研乘坐写字楼内的电梯，一路往上，没有碰到一个人。
当他最终来到楼顶的时候，地上的场景一览无遗，包括飞艇洒过花瓣后，整条商业街沉浸在热闹气氛中的画面映入眼帘。
在这些事物之外，最突出的是楼顶上的直升飞机。
金木研本能地笑了一声。
要多心急，才会连轿车都不坐，干脆乘坐直升飞机跑过来找他。
“月山学长。”
他往直升飞机走去，有些奇怪对方怎么不下来见他。
但味道是不会错的——
那股如同月山学长性格一样的蔷薇香味，几乎是以热烈的形式吸引着他。
金木研伸向舱门的手刚触及，面前关闭的直升飞机就猛地打开了门，另一只修长的手从里面狠狠地拉住他，把他拉了上去。
他没有意外的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满满的蔷薇味道扑面而来。
月山习再也按捺不住激动，抱住人后，直接关闭舱门，隔离了外界。
怀里的黑青年出乎意外的没有挣扎，只是扭了扭脸，避开对方香水最浓郁的颈侧，温顺柔和到让人喜极而泣的地步。
“金木！”
一瞬间，月山习感动到眼泪都要掉下来，没有白等这么久！
自己要的就是金木的温柔啊！
“你还记得吗？最开始是我去高楼上找你，然后终于找到你，利世那个臭女人还趁机敲诈了我一次……”
月山习诉说着自己的喜悦，言语不是任何提前预演过的话。这次，不再是他一个劲的主动追寻，而是金木来见自己了啊！
金木研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自己若是为了预防危险，不去主动见这个人才是残忍。
他们在一起，本身就代表了危险和非议，要是为了这些就放弃见面，一意孤行地保护对方，这根本是一件本末倒置的事情。
想通这些，金木研捧起对方的脸颊笑道：“嗯，这次是我来见你了。”
扬起笑容的黑青年残留着少年的影子，青涩柔和，纯粹美好。
月山习被他熟悉的笑颜晃了神。
什么是天使？
唯有地狱中的魔鬼放下屠刀，在阳光下舒展羽翼，温柔微笑的时候吧。
“好久不见，月山学长。”
扬起笑容的金木研，就是《圣经》中的天使。
月山习的心脏扑通直跳。
只见眼前的脸放大，金木研看到月山习小心翼翼地低下头，用唇触碰他的嘴角，之后是嘴唇，轻轻地蹭了几下，宛如对待珍贵易碎的物品。
金木研失笑：“我不会突然消失，没必要这样。”
说出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月山习仿佛得到了允许，紫眸闪烁着亮丽的光彩，目光能够吞下他整个人。又仿佛是美食家拿起餐刀，对他磨刀霍霍，但舍不得吃下去。
那样极端的爱意，混合着恋慕和欣喜，让金木研心软了一次。
完全没办法拒绝啊。
月山习试探性地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瓣，描绘形状，而后一口咬住，含在了嘴里，能够咬碎猎物的犬牙放慢动作，不敢弄伤对方。
“唔——”
金木研被他压在了椅子上，温柔又不失激烈地吻了起来。
直升飞机内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一区，CCG本部。
和修常吉在办公之中，问了一句等候在旁的V组织成员：“研去哪里了？”
V组织成员恭敬地回答：“研大人在十三区，上午摧毁了‘骷髅面具’组织，杀死了其领，目前正在与永近英良接触，不愿被我们的人跟上。”
和修常吉闻言，心道：“又是那个永近英良。”
或许，这个能影响孙子的人会是一个突破口。
虽然很想杀了永近英良，但是考虑到金木研的倔脾气，和修常吉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同时对V组织成员吩咐道：“等他回去后，告诉他除夕回和修邸过年，三贺日的时候，分家会来拜访本家，他不能不在家。”
V组织成员：“是。”
在临走之前，V组织成员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十三区的异常。
那个玫瑰花的广告活动，应该是巧合吧。
不论是他还是和修邸的仆人都知道，研大人最讨厌气味浓烈的东西，像玫瑰花的花香这类气味，最容易引起对方打喷嚏。
精神世界里。
主人格看完外界的事情，回头问道：“怎么样。”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偏偏和修研明白，并且心情有些复杂。
“三心二意的混蛋。”
见到这一幕，他哪里会不清楚啊。
月山习爱的是金木研，对他只是爱屋及乌，可就算是那一点爱屋及乌的爱意……也强烈到让他的目光无法移开。
假如是金木研，他所面对的，体会的，又是怎样疯狂的爱意？
和修研的喃语被白的幼金听到。
“什么三心二意的混蛋？”孩童拉着他，好奇地说道，“是不是那个喜欢我们的男人啊，他好像在我们出事前一直在追我们。”
和修研：“……”
等下，你说在追求我们？
白幼金天真无邪地说道：“主人格说过，那就是个大痴汉。”
不论哪个人格，月山习都不会拒绝，而且还会接纳他们，这个紫喰种的爱充满了占有欲和偏执，意外的打动了他们这些人格。
“和修哥哥，你就是我们呀，他爱的也是我们呀。”
人类的。
喰种的。
哪怕是模糊了界限，宛如黑山羊之卵的主人格……所有“金木研”眼中的黑暗与光明，全部都是月山习喜爱的地方。
月山习奉行的原则是：我喜欢的，我都想要。
和修研笑着摸幼金的脑袋，心里冷冷地想着该怎么找月山习算账。
脚踩两条船，算你厉害！
突然，主人格说道：“我不看了，先睡一会儿。”
被切断的感官转移到了和修研身上。
和修研在愕然下，嘴唇一麻，有一种被吮/吸热吻后的感觉，外界生在这具身体上的感觉，清晰无比地传递到了和修研身上。
和修研诡异地看向装睡的主人格。
而后，他联系上金木研，在关键时候给对方提供场外支援。
【我记忆里有不少教科书级别的电影，要看吗？】
【……】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月山习追求过我，还为我下厨做过『嫩菜』，麻烦你解决一下这个脚踩两条船的家伙。】
【……】
金木研死死地按住月山习的手，不让他解自己的西装裤，然后用膝盖顶了他一脚，月山习吃痛一声，可怜兮兮地看着金木研。
“金木……”
“我失忆期间，你对我做过什么事情？”
“没有啊。”
“没有？”
金木研的呼吸微喘，眼神逐渐可怕起来，锋利得能够让月山习的小心脏咯噔一下，回忆起了某些不太好的事情。
“听说，你给我做过『嫩菜』？”
他拽住月山习的衣领，缓缓的从放平的椅子上坐直身体，身上的西装纽扣被打开，衬衣凌乱，给人禁欲与纵欲之间的奇妙美感。
糟糕。
月山习暗道不妙，误以为金木回忆起了那段同居的经历，眼睛不敢眨一下地说道：“金木不是喜欢吃『嫩菜』吗？”
金木研沉默三秒。
“我不喜欢，永远不要给我吃这种东西……”
月山习明白对方的心结，劝道：“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啊。”
“我宁愿虚弱到死，也不要靠这种东西活下来。”金木研再一次否决了『嫩菜』这种食物，眼中深刻的厌恶和抵触显而易见。
月山习的手指摩挲他的额角，对方的赫眼在情绪激烈的时候露了出来。
他只是笑着哄对方，然后仿佛无意间说道。
“那么，在你眼中吃这种食物的『我』，又是什么东西呢？”
“……”
“金木，我很想知道你的答案。”
月山习的紫眸凝视着金木研。
吃人的是怪物，那么在你眼中，不在意人类生死且追求美食的我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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