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9|家族争斗
第六百四十九章
CCG本部。
在和修政逃走后, 芥子对旧多二福的禀报是“已经杀死政”。
V组织与旧多二福是合作关系，而非实际上的上下级, 在旧多二福屡次惹恼和修本家后，对方早就被卸职离开了V组织。
何况，旧多二福对和修邸灭门是出了口恶气, 但也让V感觉到了这个人的恐怖。
对于常年管理V组织的芥子，旧多二福十分放心：“看来政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长进，好的没学到，反而学到和修本家那一套——”
他捂嘴笑了，讽刺着伪装人类上瘾了的和修本家。
“我可怜的侄子。”
只要找到弱点，再强的喰种也能轻易被杀, 这便是他胜过那些思维僵化的喰种的优势, 空有强大的实力却没有缜密的心灵, 全都是棋子而已。
没有打破牢笼的决心, 又怎么可能对抗得了他。
“……”芥子淡淡地看他, “二福, 你承诺的事情何时完成？”
“别急嘛, 芥子先生, 半人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会死。”旧多二福挥了挥手, 坐回位置上，他赫然坐在CCG局长的办公室里。虽然还未正式取代和修政, 但也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他掌握着和修邸灭门当天，临时窃取来的一部分重要情报。
“据我所知，想要延长寿命就两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 维持人类的身份，服用和修家秘密研究出来的药物，减缓半人类衰老的速度。”
“第二种方法，彻底变成喰种，再无短寿的威胁。”
“芥子先生喜欢哪一种？”
旧多二福含笑反问，芥子在帽檐下，半张脸在阴影之中沉吟：“第一种方法也无法延迟多久，代价太大，V并不在乎人类与喰种的区别，自然选第二种。”
旧多二福点头：“就知道您会这么说，那么还要等一等了。”
芥子的目光锐利如刀地看着他。
旧多二福完全不惧地支着脸颊，一双眼眸弯起时风流多情。
“别说算计和修研需要时间，最稳妥的方法还是靠我们自己来比较好，总得给我一点『化龙』的时间嘛。”
“……希望如此。”
已经上了贼船，芥子也只能顺着二福的意思。
芥子离去。
局长办公室里，旧多二福坐在梦寐以求的座位上，意兴阑珊，手指屈起，敲了敲扶手的部位，不知道想到什么而展颜露出恶意的笑容。
带着毒刺的花，能够刺伤所有人。
“你们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吗……他可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呀。”
“背叛者就别妄图做墙头草了，噗哈哈哈！”
笑过之后，旧多二福的表情收敛，冷漠一片，“V里大部分人都投靠我了，就差零番队那些人了，贵将先生的派系真是麻烦啊。”
算了，等他先上位再收拾这些人。
旧多二福仰头靠在椅子上，望着头顶上的CCG徽章，心思散。
保护人类……
没意思。
只要排斥与被排斥的两方，一方毁灭，或者两方一起毁灭不就和平了吗？
那可是“超和平”呢！
当天，和修政失踪的消息一出，为CCG本部又增添了一份压力。
“失踪”也意味着极有可能的死亡。
即使是看和修政不顺眼的几名特等搜查官，也在这个消息下沉默了。在CCG损失这么多名特等搜查官后，他们以为自己可以支撑起CCG，结果现实无情地告诉他们——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走向更乱的境地！
“又是喰种吗！”宇井郡在办公室里抽烟，心情烦躁得没办法压抑。
什么时候开始，喰种能够算计到CCG内部的权力交接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闻到里面的烟味，平子丈说道：“郡。”
宇井郡掐灭了烟头，回头看去，“丈哥，你怎么来了？”
零番队不涉及CCG本部的权力斗争，是作为尖刀存在的战斗王牌，原本由有马贵将管辖，而在有马贵将死后，零番队就由平子丈代为掌管了。
“不要相信旧多二福。”
平子丈不会去遮掩什么，平静地说出来意：“任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CCG总归是总议长的一言堂，在研回来之前，我们保持不变就可以了。”他不希望看见宇井郡与和修研之间生出多余的矛盾。
这对师兄弟，是有马贵将最后留给“变革”的砝码。
“就算你这么说……”宇井郡的神情在烟雾中模糊，眸光黯淡，“有的事情已经无法阻止了，和修政失踪，旧多的上位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喃道：“和修家的争斗，已经蔓延到CCG了啊。”
以功勋和资历为晋升机制的CCG，何时变成了这副样子。
“丈哥……”
“你说，有马先生会想看到这样的未来吗？”
宇井郡无法对他人吐露的苦闷之话，此时真情流露地说了出来。
平子丈给他泼了盆冷水。
“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有马先生肯定想安安静静地沉眠，不用烦恼你们的事情，他已经把未来托付给你们了。”
“……”
宇井郡的脸色木然。
这样甩担子不干的有马先生，让人提不起一点动力啊。
CCG总归是和修家旗下的官方组织，对和修家的内部争斗有所感觉，然而他们到底不知道真相，才会误以为和修政在与旧多二福争斗。
在二十号晚上出事后，二十二号远在中东的和修分家就宣布了自己的立场。
“我们只承认和修研是正统。”
中东是和修家的源地，守护祖地的分家话语分量极重。
他们极其看重直系血统的同时，又犹如崇拜神灵般憧憬着“蛇神”，这样的思维延续到了日本的和修家，印度蛇神翻译到日本就是“和修吉”的意思。
“蛇神”为天生独眼，是和修家最尊贵的血统！
百年前，那伽拉桀只是和修分家的孩子，放到古代就是家臣之子，而且还是与人类结合的私生子，地位低到堪比可以随意处置的仆人。即便如此，他一出生就被当时的家主和修大吉抚养在膝下，享受到了本家人的教养与待遇。
分家的天生独眼尚且如此，拥有一部分直系血脉，且名义上一直是婚生子的和修研就更符合中东地区和修分家的要求了。
自古婚生子与私生子的地位就天差地别。
现代的法律约束？
抱歉，越是古老的家族就越不会遵守现代规则，他们看重的是祖制！
有了中东分家的承认，和修研正统的地位基本上板上钉钉，除非和修常吉复活，亲口否认和修研的继承人身份。
二十三号，其他地区的和修分家陆续承认和修研。
二十四号，亚非地区的和修分家大部分选择了和修研，但是仍然有小部分冷眼旁观，选择了与欧美地区那些人一样观望两个直系的争斗。
是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不重要，喰种家族看重的是胜利者！
原本他们不会认为旧多二福有能力赢，谁让旧多二福这段时间开始卷走和修家的大量资源，美其名曰：降龙仪。
由半人类变成独眼喰种的旧多二福，如果能化龙，胜负就难料了！
毕竟，旧多二福是二分之一直系血脉！
和修研只有四分之一！
谁也不能肯定，和修常吉侄孙的和修研就一定胜过和修常吉之子的旧多二福。
天生独眼与人造独眼的区别……和修分家的人在观望。
亚洲某处，台湾。
曾经把小静丽送去白日庭的和修分家，扎根在这里已有两百年。
经历过这个国家的动乱，又见证过各种权力斗争的分家掌权者是一位老者。头花白，年龄只比和修常吉小几岁的老者看着手上的牌，笑了笑，与其他几支分家派来的人打起了桥牌。
“老爷子，本家那边怎么看？”
一位年轻的后辈恭敬地询问，他们代表了各自背后的“家族”。
“不怎么看喽。”
老者的背部微驼，看牌的时候还需要戴上眼镜，与寻常的老年人没什么区别。
但是在场的人都在认真听他的意见。
“放在我们这边，就是大房和二房的孩子在争，各有各的理。”老者穿着黑色大褂，注视着这些跃跃欲试地想要插手继承人争斗的年轻人，“不管输赢，这一次站错队的都会死，我们可不是什么能够和平解决的人类家族。”
这句话顿时让心里被利益塞满的人打了个寒颤。
人类家族有多血腥，喰种家族的血腥程度只会翻倍，绝不会减少一丝一毫！
“别急着插手，慢慢看哟。”
在立场上说出决定，但是老者已经把牌压在了一个人身上。
和修研！
和修常吉全力培养的天生独眼！
接受过正统继承人教育，仅仅缺乏家族争斗经验的和修研，想要击败旧多二福，根本不用等到旧多二福化龙的那一天到来。
“大势所趋，胜负分出的那一天不会远。”
雪中送炭自然比锦上添花好上无数倍，只要能赢。
他相信有些老家伙和自己一样，口头上选择观望，实际上已经下注了。
二十七号，和修研在贵船神社见到了和修政，得知永近英良的事情后，他的心情陡然焦躁起来，不再沉稳地等待欧美地区的回应，而是逼他们做出决定。
不服从他，就去死吧！
晚上，看上去很硬气，支持“能者为上”的欧美地区的分家人怂了。
不怂不行，『龙』的怒气都变成了杀气，他们可不想当和修研隐忍了一个星期，等着点燃炸/药桶的引线。
十二月注定是错综复杂的一个月。
这个年底，CCG赢了青铜树，自己却元气大伤，独眼之王以攻破库克利亚与和修邸的血腥战绩威慑着所有人，和修家因此被引了内讧的苗头，继承人与和修政接连失踪，本家失去了掌控。
紧接着，旧多二福的横空出世，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和修家的权力斗争间接影响到了日本的上流社会，每一天都有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失踪者”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日本的上流社会也开始了站队。
迹部家，迹部家主正在与逐渐从自己手中接管家族的儿子说这件事。
“景吾，这些你不必学，但也要知晓一二。”
“……令人反胃。”
迹部景吾说出了厌恶的话，为权力而杀人，那是他最不耻的事情。
他认为自己上位是靠能力说话，而非暴力！
“家族争斗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想要不脏了自己的手去夺权，那是异想天开。”迹部律人否认了他的话，景吾管理家族的手段和能力样样不差，差的就是那份接触黑暗却仍然可以玩弄黑暗的心态。
这样的迹部家会越走越光明正大，携煌煌正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相反，我觉得那个旧多二福非常狠辣厉害，和修研在这点上不如他。”迹部律人耐心地教育迹部景吾，“毕竟正统继承人始终是和修研，旧多二福能够以和修分家的身份代为掌管和修家，这简直是平时无法想象的事情。”
迹部景吾固然骄傲，但也不会刻意贬低一个人。
“藤原家呢？”他冷不丁地问父亲，“和修家出事，他们能够旁观吗？”
迹部律人的眉心叠起一丝痕迹，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没现他们有什么异动，不像是想要摆脱和修家，反而像是死了这条心。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藤原家那边还是观母比较熟悉，可惜无法联系上观母……”
“月山家怎么了？”
“他们因为和修家暂时‘隐形’，不再出面。”
“……”
迹部景吾的心中冒出一股凉气，和修家内讧，生的混乱明眼人都看得见，可是日本的几个大家族却一个比一个不敢轻举妄动。
仿佛一被和修家注意到，就是祸及全家的灾难！
“和修家……敢杀他们不成？”
“景吾。”
迹部律人无奈一笑，眼神沉重，轻轻说道：“和修家敢啊。”
掌管着CCG的和修家天然就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当他们判定一个家族勾结喰种，不管那个家族有多少辩解的理由都可能会死。
这样荒谬的事情，常人不敢想，他们却看得清清楚楚。
“若你将来不愿涉及黑暗，那么千万别得罪和修家，我们身上的任何一点污点都会变成滔天大罪。”
“法律何在？”
“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是权力。”
执掌一国生杀大权，和修家的家主不是君主，已似君主。
历代和修家主——更是和修之王啊！
黑暗之上是光明，极致的光明孕育极致的黑暗，和修家光明伟岸的形象背后堆积了多少尸骨，以证券家的迹部家连想都不敢想！
第一次认清世界的真实面，迹部景吾喃道：“金木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当年在侑士身后，羞涩腼腆的男孩子分明有着一双干净的眼眸。
温柔得有些怯懦和天真。
一转眼，金木研已经甩开了过去，伸手介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厮杀。不管最终谁输谁赢，迹部景吾都知道：金木研不再是当年的金木研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新的身影的轮廓。
模糊未明。
如果能执掌和修家与CCG，下一任和修家的家主必然有着能够震慑所有宵小的强大！
“侑士躲开也好，省得卷入这件事。”迹部景吾咕囔一声，又记起忍足侑士一直不相信自家的小白兔变成霸王龙的事实。
那哪里是霸王龙，分明是要进化逆天了！
十二月二十八日，CCG年底休假的前一天，特等搜查官再次汇聚一堂。
在只有一个“和修血脉”的局长候选的情况下，安浦清子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让旧多二福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代理局长的位置。虽然不是正式的局长之位，但是接下来只要没有过错，成为局长只是时间与功勋的问题。
宇井郡看着投反对票无效，而脸色微变的铃屋什造。
“铃屋君，别意气用事了。”
“……”
铃屋什造推开椅子，看也不看他们地调头就走，无法忍受这个结果！
让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上司，他恶心透了！
在他背后，旧多二福出欣喜无比的笑声，没有半点架子地鞠躬感谢，“谢谢各位特等们的支持，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局长，在研回来之前认真管理CCG，不会让喰种们玷污CCG的名声！”
会议室里的每一个特等搜查官都面色默然，接受了他的感谢。
除了这样，还能怎样。
CCG对外总需要一个说话的人，不是和修政、旧多二福，也有其他人想当，好歹旧多二福在前几天证明了自己有能力指挥CCG。
会议结束后，旧多二福就迫不及待地拿到了局长办公室的钥匙，正大光明地通过合法渠道得到代理局长的权限，登录CCG内网。
他的嘴角一勾，更改了和修政挂在代理局长后的名字，换上了自己的名字。
【旧多宗太】
【日本喰种对策局，代理局长】
知道他在CCG黑历史的人不多，有印象的都是“旧多二福”全名，而非“旧多宗太”，他稍稍改了一改就没有多少人记得自己了。
“如果能改名为“和修吉福”就更好啦！”
CCG局长办公室里，旧多二福笑得不可遏制，眼中是蓬勃的野心。
他再厌恶和修家，也渴望着“和修”之姓。
这大概是每一个和修家的人的通病了，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一个由印度蛇神之名演化而来的姓氏，居然成为了日本最具有分量的姓氏！
和修代表了血脉的尊贵。
吉，则代表了和修家的权柄！
想要改名，旧多二福至少要正式坐上局长之位！
夜晚。
这一个晚上，许多人都因为旧多二福的上位而失眠了。
“代理局长……可恶！”和修政气得吐血，自己还没坐稳几天位置，居然就被旧多二福那个阴险的小人当作“死亡”处理了。
他现在跑回去也晚了！
和修政扭头去看身边坐在榻榻米上，神态淡漠的和修研：“你就不生气吗？！旧多二福这个混蛋是在夺取我们的权力啊！”
和修研抬眸，幽冷黑暗的眸光震慑住失言的和修政。
和修家的继承人是自己，CCG也是他的所有物，还轮不到和修政在他面前抱怨旧多二福抢走权力的事情。
和修政憋回话。
不理会悻悻的和修政，他唤了一声已经回到贵船神社的相原培荣。
“培荣。”
门口多出一个人的影子。
相原培荣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后，直奔和修研这边，禀报国外分家的事情。
“研大人，分家会在三贺日来觐见您。”
“有哪些人？”
“一半以上的负责人都会派亲信前来，等您正式继承和修家，入住和修邸后，他们就会亲自前来表示臣服！”
这已经是在最短时间内能取得的最好结果了，和修家太大了！
“一半以上吗？分家的人真是慢到可笑，以为我会输给旧多二福吗？”和修研站起身，和服上没有一丝亮色的花纹，浑身融入黑暗之中。
“足够了。”
对付旧多二福的契机，就在三贺日之后。
爷爷、叔叔的仇……英失踪的仇，这些他统统都会找旧多二福和芥子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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