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六 黄泉路
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清冷的月光洒落大地,月色如水,然而带给人的却不是美,而是地狱般的恐怖。月光之下,那一堆堆,一具具的尸体清晰可见,稍一辨认,男女老幼都有,有人被钝器击碎颅骨脑浆迸裂,有人被砍刀砍掉头颅,有人被砍掉四肢,有人被子弹击中倒地后被刺刀捅死,有人被倒吊在树上开膛剖腹……整个农场变成了露天的杀人艺术展览会,那种血腥恐怖,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伏兵吸着凉气说:“我的老天爷,至少有三四千人在这片农场被杀掉了!”
罗雅洁颤声说:“太惨了……那帮匪徒都是畜生么?就算是野兽都做不出这样的暴行啊!”
萧剑扬说:“人起狂来比野兽可怕多了,野兽只要填饱肚皮就不会再攻击人,可是人一旦举起了手中的枪,不将一切活物杀清光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曹小强叹气:“疯了,这个国家完全疯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于是,铁牙犬小队收好降落伞,组成作战队形快速走出这个可怕的杀人场。脚下不断传来水声,又湿又黏,那不是水,那是一洼洼的鲜血,最深的都浸到膝盖了,“血流漂杵”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倾听着这让人毛骨耸然的声音,就连萧剑扬,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忍之色。仅仅是一个位置偏僻的农场就有这么多人被集中屠杀了,那么在基加利等人口密集的城市,得被杀成什么鬼样了?恐怕自二战结束之后,就没有再生过这等大规模的屠杀了吧?
走出了已经成为尸山的农场,登上高处往远方眺望,铁牙犬小队看到,远处有大团火光在冲腾,彻夜不息,那是城镇在燃烧,夜风隐隐吹送来屠杀者野兽般的狂笑声和遇难者的尖叫、哀求,那帮疯子,杀人都杀红眼了!
萧剑扬让大家隐蔽起来,自己开通电台呼叫金南一:“猎犬呼叫金雕,猎犬呼叫金雕,金雕,听到请回话!”
金南一很快就回复了:“金雕收到,猎犬,是否已经到达蛇穴?”
萧剑扬说:“是的,猎犬已经顺利到达蛇穴。金雕,风口可有动静?”
金南一说:“暂时没有动静……”
萧剑扬心一紧:“没有来电?”
金南一说:“没有,多次重拨回去都打不通。”
曹小强骇然:“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金南一说:“也许是电力供应被切断,或者信号基站被破坏了,电话打不出来也接不进去……不过,47,你动作必须快一点,两个小时前美国刚刚就卢旺达大屠杀问题跟卢旺达军方沟通,要求他们立即停止大屠杀,但卢旺达军方拒绝了。这是一场种族灭绝性大屠杀,胡图族人完全疯了,如果你不能尽快将人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萧剑扬抿紧嘴唇,说:“我会尽力而为。”
结束对话后,他立即带领铁牙犬小队,沿着公路朝着基加利方向快速挺进。
沿途不断可以看到堆积在路边的尸体,还有被烧成残骸的车辆。大屠杀生后,大批图西族人搭乘汽车试图逃往偏远山区躲避,而暴徒就在公路两边埋伏,守株待兔,于是这些可怜的逃难者被一车车的杀死,尸体就这样扔到公路边的山沟里,公路两边蝇蚁云集,蛆虫攒动,不见人烟,只闻鬼哭,活生生就是一条黄泉路。相比之下,在海湾战争中名动一时的80号公路就小巫见大巫了,80号公路上那堆积如山的车辆残骸固然恐怖,但远没有这条用数万具尸体堆积而成的黄泉路来得可怕!
三个小时后,铁牙犬小队走出山区,来到一个颇具规模的城镇外,但没有进入。没必要进入了,城镇外面那一个个尸体层层叠叠的万一坑已经告诉他们,这个城镇恐怕连只活的鸡都没留下来了。
真的是万人坑!
每个坑都有上百米见方,挖出来的泥土在四周堆成小山,而坑里尸体一层压着一层,层层叠叠,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堆了多少尸体!最可怕的是,这样的万人坑还不止一个,这样杀法,再繁荣的城镇也完了!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本这个城镇有七万多人,当大屠杀结束之后,还活着的人已经不足六千了。
大屠杀使得很多东西变成了无主之物,萧剑扬没费多大力气,就搞到了一辆敞蓬观光车,是电动的,而且看电量,开上七八十公里不成问题。这真是太好了,他正愁徒步行军难以在天亮前赶到基加利呢,这辆车可帮他解决了大问题。萧鸿飞又找到了一辆电动摩托车,这辆车的电量比较少,但开到基加利是不成问题的。大家立即上车,萧剑扬开着电动摩托车在前面探路,其他六名队员搭乘观光车跟在后面,以十五公里的时速驶向基加利。
沿途没有遭到太大的障碍,电瓶车一大好处就是行驶起来几乎无声无息,在黑夜中极难被现,而且现在卢旺达整个国家都乱了套,军队只顾着四处杀人,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关心整个国家的防务情况,沿公路设防什么的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多余,直接跑到城镇乡村去大开杀戒不是更好?直接封锁边境线堵住试图外逃的图西族人不是更好?得益于此,铁牙犬小队一路畅通,只是在半路上偶尔遇到在夜晚也开着车四处乱跑的零星暴徒,都让萧剑扬轻松解决了,把武器藏起来之后将尸体往路边一扔,将车辆掀翻,完事,没有了武器,鬼才知道这是杀人者还是被杀者?
凌晨四点钟,铁牙犬小队进入基加利。萧剑扬让他们将电瓶车掀翻扔在路边,然后就不管了,带上所有装备,借助一份旅游手册进入基加利,往原加拿大驻基加利安全区渗透过去。
基加利原本是一座风光秀丽的城市,经济颇为达,治安也不错,这一切都让人羡慕。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这座城市几乎变成了死城,随处可以看到被焚毁的建筑物,被吊在路灯和广告牌上的尸体,汽车被砸毁或者烧成离奇古怪的形状,很多卡车上是一车车的尸体。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是死尸,在街道上行走必须万分小心,一不留神就会踩到死人身上了。由于天气炎热,很多尸体已经膨胀、腐烂,一脚下去可能就直接踩进死人的肚子里,带出一堆肠肠肚肚,恐怖得没法形容。
路障也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构成了严密的封锁线,每一条封锁线前面都是尸体横卧一地。伏兵小声说:“我感觉好像穿越时空回到了1937年冬天的南京!”
92号抿着嘴唇说:“比南京还惨。”
当然,这座城市也并非毫无动静,在很多角落都可以看到火光,还有枪声、尖叫声、哭泣声。在一些大酒店外面,卢旺达军队拉起铁丝网将其团团包围————这些场所躲着大量图西族人,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一时间不敢冲进去,只能将其包围了。这一幕让萧剑扬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些暴徒并非肆无忌惮,他们也有要顾忌的东西,这就好,这就好!
萧剑扬已经摸到距离安全区只有两百米远的位置,而现在天已经开始亮了,他心急如焚。正好,他看到两名卢旺达士兵背着步枪,揉着睡眼从那边走过来,嘴里还在不停地用英语嘀咕着说安全区里的家伙太难搞,等打下来之后一定要将他们全杀清光,他心里一动,躲了起来,等他们从身边走过后突然扑出去,匕一吞一吐从左边那个肩下软组织刺进去,同时左掌呈碗状狠狠击出,正中右边那个的耳朵,砰的一下打得他眼前金花乱舞,耳畔嗡嗡作响,这一串动作都快得难以形容,左边那个哼都没哼便倒在地上直抽搐,嘴巴张得大大,从喉咙里呛出一股股血水,却不出任何声音,而右边那个则摇摇晃晃,一副要倒的样子。萧剑扬一脚将倒地的那名士兵的步枪踢出几米开外,顺手又解除了另一个的武装,钳制住他将他拖进一条巷子里,等到这位仁兄眼前的金星终于消散后,看到的是一把带着血丝的匕。
这把匕就顶在他的眼皮上。
他的眼睛由于恐惧而瞪到极大!
萧剑扬捂着他的嘴,用英语说:“听着,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就得死,听明白了没有?”
这名士兵浑身抖,点了一下头。
萧剑扬问:“你是从加拿大维和部队安全区那边过来的?”说着就松了手。
这名士兵牙齿打架,哆嗦着说:“是……是的……”
萧剑扬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这名士兵说:“那里有上千图西族杂碎,加拿大人保护了他们,在加拿大维和部队撤退后,我们的人想冲进去杀光他们,却意外的遭到了强大的火力还击,打了几次都没打下来,死了很多人。”
萧剑扬愕然:“强大的火力还击?你是说里面的人有武器?”
这名士兵说:“有,而且有十几支自动步枪,枪法也很准,我们所在的连队跟他们打了一场,被打死了好几个!”
萧剑扬问:“是加拿大人干的?”
这名士兵说:“不,加拿大人已经撤走了。据我们抓获的从里面逃出来的图西杂碎说,是一帮中国人在拼死抵抗。上校火了,调集了一个营,准备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萧剑扬松了一口大气,又问了一些问题,都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一刀刺入这名士兵的肾脏,送他上了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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