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过年（下）
晚饭一直持续到了十点多钟，气氛依旧热烈。
东城家族确实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如此热闹过，特别是过年的时候，这里往往会比平日里还要冷清很多。
白清浅此前已经很多年都不曾回来过。
东城无敌在边禁军团。
东城秋池在华亭。
一个个身居要职，也就意味着越到节假日就越是忙碌，春节期间能够脱身的机会很少，前些年过年的时候，除夕夜，因为跟东城寒剑没什么往来，东城寒光往往都只是和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警卫员，现在的管家福伯喝上两杯，一旁会有东城如是默默的陪着，很少说话，偶尔会有就近的邹远山参与进来。
往往要到过完年之后，东城无敌和东城秋池才会抽出时间匆忙回来一趟，吃顿饭，又匆匆而去，而且很多时候还都赶不到一起。
今年因为是李天澜离家多年后第一次回来过年，所以大部分人都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强行往回赶，可即便如此，每个人手里现在也都有着一大堆的工作，事实上邹远山明早六点多钟的飞机就要飞回南粤，大年三十，年夜饭都吃不上。
东城无敌初一之后也要忙碌着视察各大战区和三军，行程很紧。
江浙有个访问团在初三启程去南粤，东城秋池会跟着访问团过去，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也是她和邹远山并不常见的夫妻相处的时间了。
辽东方面的风暴如今虽然开始渐渐平息，但因为之前的躁动太大，方方面面仍旧有着需要处理的千头万绪，白清浅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所有事情都压下来，所以初五之前，辽东的一系列工作都会步入正轨，而她在初二就会带着李天澜秦微白和皇甫秋水回娘家拜年。
所以如今这种热热闹闹的场景，虽然很难得，但注定无法长久，也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而已。
可即便如此，东城寒光的兴致还是很高，原本已经被私人医生禁酒的老爷子今晚破例多喝了几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面对家里一杆小辈的敬酒，尤其是李天澜和两位孙媳妇的敬酒，笑的极为开怀，晕晕乎乎的，多半斤茅台下去，已经有些醉了。
东城寒剑扶着老弟弟率先离席去喝茶休息。
随后李天澜也离席。
东城无敌，白清浅，邹远山，东城无疆，雷神，加上李天澜一起进了书房。
秦微白自然也是有资格进书房的，但却留了下来，跟东城家族这边从血缘上来说算是李天澜的弟弟妹妹的几个年轻人聊天。
东城秋池怀里抱着女儿，也没进书房。
如今的东城秋池是江浙的议长，不谈未来和大选之后的景象的话，她的分量一点都不比还没有进入议会的丈夫邹远山轻，她的年龄也要比邹远山小几岁，可以说是全中洲最年轻的议长，三十来岁，站在这个高度，完全可以说是破格中的破格提拔了。
这种事情也就只能发生在类似于江浙这种被某个集团严格掌控的后花园里面。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这次大选，下次大选，甚至更长远的时间里，江浙议长就已经是东城秋池的终点了，她的所有上升空间都已经被邹远山占据。
如果说新集团和豪门集团真的可以在十五年后将邹远山推上总统位置上的话，那么在这之前，东城秋池必然是要离开舞台中心，在某个大机构中担任个闲职的，这是不曾明确但却始终存在的隐形规则。
所以东城秋池接下来相对会轻松一些。
江浙的环境就是如此，只要新集团不崩，她守在大后方稳住新集团的核心区域，不用担心勾心斗角的情况下，她的工作必然会开展的十分顺利。
同时东城秋池的存在也会是一个保险，一个伏笔。
能够将东城秋池卡在江浙议长这个位置上，这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局势变换，如果万一，邹远山在今后的道路上出现了某些意外而栽了跟头的话，夫妻俩的位置完全可以互换过来，由邹远山隐藏在后方，东城秋池顶上去，如此一来，总统自然是没希望的，但起码也可以稳住阵脚。
东城秋池是邹远山的保险，同样也是李天澜的伏笔。
李天澜和学院派的交易东城家族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如果顺利的话，李天澜将会在二十五年后接替邹远山成为新的总统，无论他身世如何，但毕竟在别人看来姓李，到时候他完全可以重新启用东城秋池，让自己的亲生姐姐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未来或许有很多种可能，但现在的话，她只需要安心看着，看着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弟弟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上走就好了。
已经放松下来或者说已经适应了环境的皇甫秋水跑到厨房切了一些水果，曾经的北海女武神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动作有些笨拙，但剑道底子在，动作看上去虽然笨笨的，可切出来的刀工却很好。
她将水果摆放在果盘里，端着果盘进了书房，书房里的人含笑看着她，第一次遭遇这种阵仗的皇甫秋水脸色发红，带还是俯身在李天澜耳边悄声道：“西瓜很甜，你多吃点。”
听到这句话的东城无敌有些忍俊不禁，笑着看了一眼李天澜。
李天澜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等到皇甫秋水离开厨房，坐在沙发上的雷神才突然笑了笑，感慨道：“去年她在南云差点跟浴血军团起冲突的时候，我可没想过这一天。当时多傲气的小丫头啊，还不到惊雷境，但如果我不全力出手的话，当时估计都拿不下她，啧，这才一年时间，就成了一家人了。
我跟你们说，今天我接天澜的时候秦总和皇甫秋水都叫过我叔叔来着，这事放在几天之前，根本就不敢想。”
他指了指李天澜：“也就你小子有本事了。”
“东皇宫走到现在这种高度，不可否认，天澜在年轻女性心里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东城无疆轻声道，声音很柔和，这位很少在媒体曝光但却掌控着数家国企命脉的小姑一点都不像是李天澜想象中的那种杀伐决断的女强人，反而不愠不火，气度雍容优雅，轻柔如风，接近五十岁的她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岁出头的少妇，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让人很舒服的亲和力。
众人都笑，确实也是如此，以李天澜的年龄和他现在锁拥有的一切，两者结合起来，带给任何人的冲击力都是难以想象的。
或许不是所有女性都喜欢李天澜这一款，可喜欢不喜欢，有时候根本没有意义，不喜欢肯定是存在的，但不代表能够拒绝。
一个有着滔天权势无尽财富绝对武力麾下又人才济济的年轻领袖，随着李天澜拜年的视频曝光，等到大选之后他的职务公布出来，那大概就真的是数亿少女的梦了。
“不过皇甫秋水身份还是有些特殊吧？”
雷神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可是北海王氏最看重的年轻人之一了，就这么收在身边，天澜，你真不担心北海王氏的后续反应？”
“无非就这么回事而已。”
李天澜摇摇头：“现阶段东皇宫跟北海的矛盾无法调和，无论皇甫秋水在哪，都改变不了什么。北海会对我动手，而且应该不远了，这不是我拒绝皇甫秋水就能改变的，而且也没有必要拒绝。这个女孩让我很享...咳...这个女孩我很欣赏，而且她又愿意在我身边，既然如此，那就没有放弃的道理。北海想动手，尽管来好了，我也在等着这一天。”
他看了看邹远山，继续道：“刚才姐夫说日后我孩子掌控的东皇宫和东城家族会是黑暗世界的第一豪门，其实哪里需要等到那个时候？现在王圣宵蹦跳的厉害，我就看着他折腾，等到他忍不住了，出手了，事情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东皇宫正式超越北海王氏的时候了。”
“天澜，你有多大把握？”
东城无敌凝神问道：“北海要对东皇宫出手并不让人意外，据说这次王圣宵联合了江上雨，而且还拿出了永生药剂，阵容很豪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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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圣宵，帝江，夏至，江上雨，李狂徒，古行云...
一个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闪烁着。
东城无敌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从个人武力上来说，哪怕在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个个名字，都能够给东城家族造成巨大的压力。
东城家族有实力，有势力，有威望，有财富，但近几十年来，就是缺乏真正的顶尖强者，以至于在他们明知道北海要都对李天澜出手的时候，他们这边竟然拿不出一个有资格能参与到接下来的战局中的人物。
东城无敌咬了咬牙，有些狰狞，有些赌气般的开口道：“我到是想要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逼急了我，大不了率军推平了北海行省，单挑我不行，但大规模的战场上，他们又算老几？”
这真的就是气话了。
李天澜笑了起来：“不至于，军师告诉我，王圣宵目前确实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信心的，不过无所谓，我们现在才是占据优势的一方，比信心，我能甩王圣宵八条街。”
停顿了一下，李天澜继续开口道：“还有个好消息没来得及说，在精神领域方面，小白已经正式进入了超然境，所以这次，无论王圣宵聚集多少人都没用。”
精神领域，超然境...
东城无敌猛地站了起来，眼神惊喜：“你是说，跟圣域那位一样？”
李天澜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起码是处在一个精神层次上了。”
白清浅，邹远山，东城无疆都有些茫然。
处在不同的领域，有些东西注定是很难理解的，人人都知道无敌境的强大，可不在武道中走到一定高度的话，根本不可能了解无敌境具体强大到什么地方。
相对于武道，精神领域则更加的剑走偏锋，更加神秘。
他们或多或少听到过超然境这个词汇，但却很难对此有具体的了解。
但如今这就是李天澜最强的一张底牌。
带着黎明双子的超然境秦微白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精神领域的超然境无限等同于武道中的天骄，虽然没有正面战斗力，但却更加诡异，防不胜防，就算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一个超然境都有着让绝大多数人都一脸懵逼的自保能力，如今有了黎明双子的秦微白，在战场上完全就是一个打不动的堡垒。
如今李天澜已经可以勉强控制自己的第二颗心脏，他的体力近乎无穷无尽，在超然境的精神风暴中，秦微白完全可以分割战场，给李天澜造成一对一正面碾压的优势局面。
呵，一对一。
王圣宵，江上雨，李狂徒，古行云，夏至，帝江，莫莱德...
谁有资格跟李天澜一对一？
这一次李天澜不会杀王圣宵，不会杀夏至，但东皇宫注定要在秦微白的精神风暴中走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上。
“目前这个消息是保密的，就等着给北海一个惊喜，说实话我有些等不及了，总之...”
李天澜嘴角扬起，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很期待那一天。”
一对一或者一对二，放眼全世界，除非是王天纵重伤痊愈，否则李天澜不认为有人能够抗住他的滔天剑气。
这是他的自信，本就该有的自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
雷神想了想：“既然北海这次的行动是我们必胜，那有些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早做准备了？大选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虽然目前为止我们收获还算不错，但如果能多收获一些的话，谁也不会嫌多的，北海王氏既然注定失败，那我们为什么不做准备搞他们一次？”
“比如呢？”
白清浅突然问道。
“比如华亭！”
雷神兴奋起来：“现在北海和太子集团不是折腾的厉害吗？如果北海丢了吴越，又在华亭没什么建树的话，那就是真的元气大伤了。东皇宫既然已经得到了情报，说钟有为有可能会背叛太子集团加入东南集团，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把这个消息曝光出来，让他们损失惨重？”
白清浅有些无语，有意无意的看了东城无敌一眼。
东城无敌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雷神很小的时候就被东城寒光带到了东城家族，收为义子，跟东城无敌可以说是真正一起从小玩到大的，亲兄弟都没他们亲。
雷神个人实力不算强，但放在任何军团任何位置上，都可以算是能独当一面的顶尖干将，但是雷神同样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的心思有时候比较简单，懒得去分析局势，所以他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样不合适。”
邹远山突然接口说了一句，声音很平稳。
“哪不合适？”
雷神看着邹远山，直愣愣的。
“我们搞华亭一次，可能确实有很大的机会让北海王氏的计划流产，但这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老爷子就常说，斗争不是斗气，让北海王氏的计划流产确实很爽，但我们无法得利。
现在新集团已经发展的够好了，就算北海王氏离开华亭，我们在华亭没有根基，也不可能把华亭抓在手里，玩这么一出，人得罪了，好处捞不到，反而还平白树敌，难道就为了图一时的痛快？而且也未必能痛快得了，胡乱插手，只能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和他们共同的排斥，这已经不是得不偿失了，干爹，你的方案完全是损人不利己嘛。”
邹远山摇摇头。
雷神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拿起一根香蕉砸了过去，笑骂道：“你小子翅膀硬了，敢笑话干爹了。”
邹远山接过香蕉去皮，吃了一口，笑而不语。
博弈不是斗气。
这句话，几乎是各种形式下博弈最精髓的一点。
如果搞掉北海王氏的计划，可以让华亭落在新集团手里的话，那说什么华亭值得插一手，可问题是新集团的发展已经注定会得到南粤，甚至还有可能得到北疆，如此一来，中洲绝对不可能在愿意看到华亭也落在新集团手里。
这也就意味着搞掉北海王氏，只能白白便宜了太子集团，而且太子集团也不会记这个所谓的人情，反而会更加防备他们。
没有利益胡乱伸手，这是大忌，坏规矩的。
还有一点就是邹远山今年是要进入议会的。
这是新集团目前正在全力推动的事情。
进入议会，虽然只是以候补议员的身份，在议会上只有发言权而没有表决权，可就算是候补，邹远山也足以当得起中洲领导人这个称呼了，有了这个身份，他在南粤这种超级发达的行省才有了真正立足的本钱。
新集团不在华亭胡乱伸手，甚至还调走了周宇，无疑就是在团结大部分的力量，东南集团和太子集团在这一点上相信也是有默契的，他们现在正在针锋相对，今后或许还会联手对付东皇宫，但不管怎么说，具体到邹远山身上，两大集团在目前的情况下还是愿意赞成邹远山进议会的。”
“现在插手华亭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合适。”
东城无疆突然开口，轻声道：“但如果针对北海的话，也不一定要在华亭入手，天澜，盛世基金现在还有没有与国企进一步合作的想法？如果有的话，我这里到是有个机会可以让盛世基金进来。
从商业方面打击北海王氏，我这里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还算不错的角度。”
李天澜想到盛世基金即将开启的新一轮针对北海王氏的商业兼并计划，眼神一亮。
东城无疆想着自己掌握的一些资料，清淡一笑。
她的话其实很谦虚了。
给盛世基金提供一个攻击北海商业力量的角度？
这已经不是角度了，她甚至连弹药都给盛世基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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