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三章：死亡
这是一片特殊复杂，难以描述的空间。
混乱的，有序的，未知的，已知的，所有的都融合在了一起。
这里包含了一切，从另一个角度来，当所有东西都在这里拼凑再无遗漏的时候，这里就形成了一种拥有一切又什么都没有的状态。
空间，时间，物质，精神，虚无的真实的都在这里被无限模糊。
这里没有光，没有黑暗，没有距离，所有东西都是扭曲的，所有东西又都是正常的。
这里包罗万象，而包罗万象这个概念被发挥到了极致，物极必反后，这里变得空无一物，而空无一物这个概念同样被发挥到了极致，物极必反，又变成了包罗万象。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走到最极端，然后开始不断循环着，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状态。
这里。
这里是哪里？
这里这个概念，此时甚至都是不存在的，通道，空间，各种概念在李澜出现的瞬间就完全模糊扭曲了。
再然后，出现这个概念也被模糊扭曲了。
那片宏大的战场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李澜的周围，是一种连寂静这种状态都不存在的沉寂与虚无，宇宙之间的万事万物，都处在一种混沌状态，所有东西都从不存在，又一直存在。
李澜的嘴角无声的扬了起来，他的王座没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
站在这片空无一物的混沌内，他浑身上下爆发出了一阵无比璀璨的光芒。
光芒在出现的瞬间就完全消失，与周围的混沌融为一体。
淡淡的灰色雾气在周围浮现了一瞬，同样无声的消失。
李澜的眼神中莫名的光彩流转。
他的双瞳不断变化，两条虚幻的长河在他的眼睛里倒影出来，在不存在空间概念的混沌中，李澜往前走了一步，脚掌重重的踏下。
无穷无尽的灰色雾气骤然开始翻涌，变得前所未有的浓郁。
混沌被完全搅动。
李澜的身影转瞬消失又转瞬出现，在极短的时间里，他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形象与刚才已经截然不同。
灰色的雾气在混沌里不断翻涌，浓郁的雾气里，李澜穿着一件漆黑色，上面带着无数金色繁复花纹的华丽斗篷，他的脸庞在雾气里模糊不清，可一双眼睛里却不断闪烁着淡白色的光芒。
浩大恢弘的威严气息仿佛撑开了周围的混沌，李澜立在这里，一刹那似乎变得无比古老，这种状态下的他似乎已经没有了丝毫人性，整个人仿佛与世界并肩，威严，冷漠，古老，深邃，寂静。
这一刻的李澜已经不再是李澜。
他是真正的皇曦，一个处在巅峰状态，甚至隐隐超出了巅峰状态的皇曦。
这是一个谎言。
以李澜现在的状态，他的谎言已经不止是针对时间或者空间，而是针对整个世界。
处在这片混沌中，他将这里不存在，在外界也是虚幻存在的时间变成了实质，强行改变了时间状态。
现在与过去两条时间长河在混沌中与空间交汇，时间，空间，混沌同时被谎言欺骗，李澜跟皇曦完成了时空概念上的置换。
简单地，刚才的李澜现在正在过去，在时间的另一端，而此时巅峰状态下的皇曦，则是从过去跨越到了现在。
这样的皇曦就是皇曦，因为在他所在的时间线上，他还没有陨落，真实烙印没有粉碎重聚，自然也就没有自己会变成李澜的概念，他只是能感受到自己跟未来的自己完成了暂时的时空置换，但却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叫李澜。
可他毕竟跨越了时间，一身巅峰战力，三种权柄全部处在最活跃的状态，在来到现在的同时，属于李澜的，已经逐渐成形的真实意志就已经随着他的降临彻底活跃起来。
这是一种乍一听有点可能性但仔细思索就会觉得似是而非甚至相互矛盾的行为。
可所谓谎言，本身就是这种状态。
李澜在谎言领域里掌握着真相，他将自己的谎言定格成了真相，于是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他以最顺利的过程完成了这次时空置换。
灰色的雾气在涌动。
皇曦的脚下瞬间出现了照亮了亿万光年的金光。
下一秒，亿万光年的距离被谎言欺骗缩短成了一步，皇曦迈了出去。
周围的混沌在他的影响下出现了大片的光影，在最最的时间单位里，数百，数千，上万亿的画面在混沌中飞掠而过，难以形容的思维速度直接接受了所有的画面。
那是一幅幅看起来相同又有不同的画面。
每一幅画面里，都是战场。
惨烈的战争并没有局限在混沌之外的那片型星系，而是在不断扩散，覆盖了无数的星域，战火在宇宙的大部分区域内不断的燃烧着。
看到了这些画面，看到了画面里的生物，沿着这些生物的命运，皇曦瞬间了解了整片星空的局面。
节节败退。
包括人族在内的所有种族，无穷无尽的智慧生命正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陨落。
难以计数的文明被完全毁灭，时空回廊的中心已经彻底完全崩碎，智慧生命的力量正在飞快的减少着，属于世界的恶意张牙舞爪，所有的种族都在节节败退中不可避免的走向一个结局。
灭绝。
那亿万的画面，一处处星空中的战场，呈现出来的是属于智慧生命的，不可挽回的劣势，甚至连一点翻盘的希望都看不到。
灰雾笼罩着皇曦的表情。
他眼眸里白色的光芒在混沌中飞射，他的视线到了哪里，脚下的金光就铺展到哪里，无比遥远的距离在他的谎言中被不断缩短，混沌在他的气息震荡下逐渐扭曲，隐约中变成了一个通道的形状。
灰色的雾气覆盖过来，皇曦的身影直接走进了混沌的通道。
数之不尽的画面仍旧在扑面而来，可时间，空间，甚至权限，都开始在通道中变得紊乱扭曲，属于武道权限的特质被扭曲，根基不变的情况下，武道的能力被替换成了精神权限的能力，谎言权限的能力变成了科技权限的能力，秩序变成了混乱，中立变成了秩序。
皇曦依旧掌握着谎言，武道，逻辑的权限，可他的三条权限在进入通道的瞬间就变得乱七八糟面目全非。
他有着武者的体魄和力量，但在没有精神力的情况下，能力却变成了催眠。
他有着最缜密的思维，但在具备逻辑模型的情况下，能力却变成了制造机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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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谎言权限同样被扭曲成了元素权限的能力。
他的权限还在，能力还在，可在进入这里的一瞬间，因为绝对的扭曲和不匹配，他的能力和权限全部陷入了不能使用的状态。
三条权限，在这里等于全部报废。
灰色的雾气在涌动。
金色的光芒在蔓延。
如同线条一般的白光在眼神。
皇曦继续向前。
他的第二步落下。
在混沌中被强行扩展出来的通道里，时空与物质骤然开始不断震荡颠倒。
虚无的时间在凝聚。
真实的空间在坍缩。
物质破碎重组，变成最纯粹的能量，能量再次破碎，变成了种种概念。
皇曦的身体开始微微摇晃，但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第三步落了下来。
混沌中似乎陡然爆发出了一阵无声的轰鸣。
这声音的频率大到了极致，以至于即便是至尊的听觉都无法捕捉。
原本收缩的一切开始极为混乱的向外膨胀。
浓雾停滞了一秒。
一滴鲜血顺着皇曦的眉心流淌下来，鲜血的表面带着金色的光泽，整体却莹润鲜红。
细微的血珠落在了混沌通道里，刹那之间，那一滴鲜血直接在混沌中炸开。
行云缥缈，虚空寂静，恒星的光照稳定而柔和，和煦的能量滋养着大片的行星，数之不尽的文明繁衍生息，他们掌控了自己的星辰，发展到了星空之中，浩瀚的生命群体在不断的呼喊着皇曦的名字。
这是一片巨大的星域。
一颗颗行星围绕着恒星运转，自成系统组成了星区。
千亿万亿的星区组成了星系。
茫茫的星系形成了星团。
海量的星团组成了星域。
星域被皇曦的一滴鲜血包围着，随着鲜血落下炸开，整片星域都在无从抗拒的灾难里瞬间化为了灰烬。
一场浩劫。
星域内所有的物质在炸开覆灭的同时开始脱离皇曦，重新返还给世界。
第二滴鲜血再次落下来。
鲜血内部同样是广阔的星空，巨大的星域。
血珠落下，炸开，毁灭，能量脱离出去。
皇曦还在向前走，他别无选择。
从权限的最初始开始向上攀登，从新生到生命层次的涅盘，到生命层次的飞升，到巅峰强者，到至尊。
这是一个对抗世界，对抗世界恶意的过程，也是一个掠夺的过程。
与世界争夺世界。
走到巅峰的至尊，浑身上下每一滴鲜血内蕴含的物质，都相当于是一片巨大的星域，是他们压制了世界意志之后，可以最大程度掌控的星域。
他们体内每一滴鲜血，每一块血肉的蜕变，都等于是从世界身上撕扯下了一块块的血肉。
他们与世界争，从不妥协。
但至尊总会陨落，鲜血总会流干，世界必然终结，在看不到希望的局面下，他们的庇护根本无法做到永恒。
皇曦接收到了那亿万幅的画面。
那是星空中正在发生的战争，那是灭绝。
他体内一滴滴鲜血蕴含的世界，那是毁灭。
先后没有区别。
因为一切都是注定。
在那片浩瀚到席卷整个宇宙的战争里，任何一处战场，皇曦都没有看到有丝毫取胜的可能。
他们在节节败退，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跑不掉，打不赢，无法妥协。
这就是星空。
人总要面对世界，去探索，去敬畏，去挣扎，去反抗。
皇曦最后一步落下，他的身影终于走出了通道。
他的权限已经愈发混乱，只有三种存在于过去但却影响现在的权柄仍旧稳定。
这是只有至尊才能踏足的地方，即便是巅峰强者，在踏足这里的瞬间也会被彻底的废掉所有实力。
但这个地方的存在，至少保证了智慧生命在没有希望的反抗中还能有那么一点点的主导权，勉强保住了自身不被彻底灭绝的权力。
通道在皇曦身后无声的崩溃消失。
李澜面前出现了一座宏伟巨大的宫殿，宫殿内部几乎空无一物，甚至连雕塑和立柱都没有，只有一张王座摆放在宫殿的最深处，威严肃穆。
皇曦笑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可在这里，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东西，是每个人精神深处投射出来的场景，这里的本质是无形无质，而当这种状态到了极限，在物极必反的状态下，又会变成什么都有，所以进入这里的人想看到什么，就可以看到什么。
在这里，只有至尊是真的，再的明白一点，只有权柄是真的。
几道身影在皇曦视线中大殿彻底凝实的时候出现在了里面。
不论立场的话，三道身影，都可以算是皇曦的熟人。
太一，嗯，现在应该叫战神。
战神浑身上下的鲜血不断流淌，他的衣衫几乎完全破碎，满脸伤痕，他的手里握着漆黑的巨剑，厚重的剑刃上，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已经完全暗淡，密密麻麻的裂痕布满整个剑身，巨剑已经断了，剑尖的位置坠落在了混沌郑
它叫无情，叫轩辕锋，叫卫王，也叫叛逆。
如今他被太一，不，被战神握在手里，第一次断成了两截。
而战神附近，一道已经无比模糊暗淡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身影正在安静的站着，在他身上，一道道不断循环的气息正在强行稳定着这片空间，让这里处在一种不断循环轮回的状态。
他的气息处在爆发状态，每过一秒，他的身影就变得更加模糊，更加暗淡。
现在应该称呼他人皇，或者，叫轮回。
而战神与轮回面前，是一件不断变化的东西。
它浑身漆黑，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任何东西，他的形态在不断转变，但气息却强盛而死寂。
皇曦突然笑了一声：“我记得，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了。”
他的目光越过两位真正的故友，看向了宫殿中央那一抹不断变化的漆黑：“上一次在这里阻拦我的，还是秩序，这次看到你，也算是个惊喜。”
他的笑声回荡在本不该存在声音的混沌中，宏大的声音淡漠而平和：“好久不见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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