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7 知道我是谁？
对于阿良的说法其实孔道德是不以为然的，倒不是他觉得周小昆就没有资格进入文脉，而是觉得为什么周小昆就一定要进文脉，就如许多人知道了如今孔孟文脉在炎夏的地位后一样非要挤破了头想要进来？
不过孔道德也没有说出口，他是个足够离经叛道的人，但却从来不会劝导别人学自己。
而且学得来吗？
阿良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脾性，他一边剔牙一边说道：“实话说吧，其实我也早就看不惯如今文脉的风气了，太多沽名钓誉的东西碍眼，所以你看我都多少年没回去了？可是没办法，我姓孟你姓孔，所以你早些年就不得不来上京，而我也不得不在这一次入京配合潘凤工作。再就是文脉中虽然有很多碍眼的蟑螂老鼠，但是真正说话算数的却还是那些中流砥柱，所以上面才会如此重用文脉之人，这便是周小昆必须要加入文脉的原因，不然坐拥了医道之后，他们家又有一些特殊的东西存在，又怎么会不会被觊觎？”
“传闻是真的？”
孔道德挑了挑眉毛，问的是阿良口中周小昆家的特殊东西。
“八成。”
阿良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说这也是孔雀会选择辅佐周小昆的原因之一，也是我对周小昆如此上心的原因。一来是不管是我们孔孟文脉，还是事公文脉，其实都很需要周小昆家里的东西。这二来是如果周小昆家里的东西落在别人手里，那么后果你是能够想象的。”
然后便是沉默。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便是阿良这样率性洒脱的人，其实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也是有目的性的。
但不同的是，阿良哪怕是会有目的性，但却也会以最大的善意待人，而不是会卸磨杀驴。
“没劲儿，说好了不谈公事。”孔道德丢掉了手中的花生粒，觉得索然无味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与阿良喝酒都不是开心的事情了。
但是在初入江湖的时候，无论是在城市中厮混，还是在上山宗门胡闹，其实都是阿良在带着他领略这个江湖的。
而事到如今孔道德越来越洒脱了，但是阿良的枷锁似乎越来越重了。
“你这样很危险。”
阿良捡起那一粒花生米放回到孔道德手中，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小子对这个世界很失望，因为你读圣贤书，所以你知道很多好的道理，但也就能够看到很多的恶，市井之中的恶意，上层社会的人情凉薄，山上宗门对于普通人蔑视，每一样在你眼中都会无限放大。但是你却没有能力推翻这一切，甚至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所以你把你变成了我，让所有人都觉得你就是个混世魔王，可实际上你只是……”
“别说了。”
孔道德一摆手，随后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摇头说道：“阿良，这世界真没什么好的。”
“但至少酒还行。”
阿良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面。
可是力气过大了，一粒花生米被弹飞起来，然后落在了隔壁桌一个女人的衣服上了。
啪！
还不等那女人有什么反应，跟那个女人坐在一桌的男人便用力一拍桌子，然后起身指着阿良那一桌怒骂道：“谁他妈裤腰带没拴紧把你们放出来了，吃个饭不消停？”
这男人穿着白色的西装，不是什么名牌，但质感质地都非常好，而且合身的程度完全可以用量身定制来形容。
像是这样的服饰一般都是出现在某些家族成员身上的，因为绝大多数大家族都是有自己的裁缝的。
尤其是那男人手中的腕表一看便有八位数的高价，所以这必然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而且这男人一脸的嚣张气焰，就更能佐证阿良与孔道德的猜测了。
如果只是孔道德一个人的话，其实事情就会简单很多，他会把那个男人的脑袋瓜子按在墙上，然后疯狂摩擦，直到对方求饶为止。
“对不住了。”
不过阿良却是连忙致歉，毕竟这种事儿是要换位思考的，如果是他对象吃着饭胸口就跳进一粒花生豆，那么他虽然不至于会破口大骂，但却也会不高兴。
“对不住就有用了？”
那男人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阿良的衣领道：“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唉。
阿良真的很无奈，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很为难，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可对方又咄咄逼人，难搞。
“好了，他都道歉了。”
倒是那个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的女人笑着劝慰，她有一张非常清纯的面容，而且打扮也很清新，看上去很是善解人意。
“算你运气好！”
那男人冷哼一声，向前用力一推阿良，将阿良给推的坐了回去。
阿良也没在意，继续刚刚的话题道：“反正如今我是打算做周小昆的护道人一遭了，你也多帮衬着点。”
“我要看看是不是对我脾气。”
孔道德不以为然，想了想便又说道：“正巧没人结账，叫那小子来结账好了。”
其实这家苍蝇馆子在上上京是很有名的，严格意义上算得上是私房菜，因为这的老板是某个山上宗门的弟子，后来因为一次争斗重伤便退出了宗门回到上京开了这个馆子。
不然像是另外一桌的男女显然不是普通人，又怎么会来这种苍蝇馆子吃饭呢，
而那次争斗其实也与阿良有关，或者可以说这的老板之所以会受重伤就是因为阿良与孔道德闯的祸。
那时候阿良与孔道德都还年轻，一个十八一个十七，两个人没带着孔孟文脉的头衔离家闯荡。
其实说闯荡算是好听的，这俩货当年就是离家出走祸害人去了。
当初他们离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来到省城的会所来了个大保健，但却只是常规的大保健而已，并没有失身，不过该看到的却是都看了。
但大保健的当晚这俩货就和当地的几个富二代干了起来，原因是那几个富二代不把女技师当人看，辱骂就不说了，甚至是公开殴打。
那时候孔道德的脾气就不好，上前就给对方打了。
当时孔道德还跟阿良说，那女技师很快就会以身相许的，而且他还想好了婉拒的话。
只不过事情没有向孔道德想象的方向展，是那几个富二代威逼利诱了女技师，让她做了伪证，将孔道德与阿良说成了恶人，而几个富二代却是出手帮忙又被打的好人。
就在这两位圣人之后要被抓进局子的时候，正巧下山游历的董慧撞见了，便顺手解决了这件事情。
这个董慧便是这家馆子的女老板，也是当时那个门派最有资质的修道胚子。
后来三个人结伴相游，一路上董慧便如大姐姐一般照顾两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直到在一个县城落脚时，爱惹麻烦的孔道德打了一个当地的混混，而那个混混背后又是一个什么狗屁天教的组织。
这里说的可不是普通的骗钱组织，而是有修士坐镇的教派。
但是当时阿良三人并不知道这码事，所以当晚便被偷袭了，而董慧也正是因为救孔道德所以才受的重伤，彻底断绝了修行根基。
这么多年以来孔道德只要一有时间便会来这里吃饭，每一次阿良来上京找孔道德更是会直奔这里来。
似乎是一同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阿良与孔道德端起酒杯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因为是私房菜，没有服务员，也没有帮厨的，只有董慧一个人忙活，所以菜上的很慢，在等菜的时候客人们都会吃一些冷菜拼盘，但这些冷菜拼盘也是董慧做的味道也是非常不错的，不然吃个饭有时候要等一两个小时谁还会来？
就在第二道菜火爆腰花上来之前，接到了阿良电话的周小昆赶来了。
周小昆早前的衣服早就被血染透了，而竹楼那面又没有适合他的衣服，他也是个随性的人，干脆便穿了耆老的灰色大裤衩子和白色跨栏背心就来了。
而且这家伙左手插着兜，右手叼着烟，咋看咋像个二流子。
孔道德看了后是眼皮子直跳，嘴角也在直抽抽，因为周小昆这幅尊容就是当年阿良的翻版。
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阿良就是这个鸟样子，而且还以为自己很帅。
“阿良！”
周小昆进了店便看到了阿良，打了招呼后又看到了孔道德，这才正经了一些问道：“这位是？”
“叫道哥就行了。”阿良笑着说道。
周小昆也没看出阿良眼中促狭的笑意，便说道：“道哥。”
“坐坐坐……”
孔道德翻了个白眼，道哥dog，这小子彪啊，这都听不出来？
“抽烟不？”
周小昆其实还是挺自来熟的，落座后便开始烟，然后孔道德也收下了，他又帮着点了火。
这面三个人开始吞云吐雾，隔壁桌那个女人微微蹙眉，可却没有说什么。
但是那个男人却现了这个细节，他当即便说道：“这里是公共场所，抽烟滚出去抽！”
可能是太想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了，这男人直接将桌上的烟灰缸丢了过去。
这一桌坐着的可都是高手啊，最次的周小昆都是半步宗师的境界，所以只需要一伸手便将烟灰缸给接住了。
只不过这烟灰缸里面的烟灰和烟头却是接不住的，直接散落在桌子上了。
周小昆看了看掉落在菜盘子中的烟头，是华子，在看看那桌男人桌上的香烟也是华子，分明就是这个逼的抽的，他有啥资格不让别人抽烟？
而且苍蝇馆子就讲究个人间烟火接地气，都是喝大了之后光着膀子抽着烟吹牛逼的节奏，不然老板怎么会在桌子上留烟灰缸？
想通了后，周小昆觉得自己是占着理的，便抓着烟灰缸起身，看向了那个男人，眼神冰冷异常。
可能是因为刚刚杀了很多人的原因，所以周小昆此时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自然而然便流露出杀气了。
而且周小昆不知道的是，此时他流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杀气，还有剑意。
孔道德微微皱眉，随后一笑，似乎对这个小子有了一些兴趣。
阿良对着他挑了挑眉毛，就像是说我选中的人不差吧。
那个男人也不是个傻子，他也能看出周小昆浑身上下流露出来的气息很危险，所以被人盯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这种时候你得问我，你瞅啥，然后我会说瞅你咋地。”
周小昆忽然开口道：“你说你问都不问，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揍你了。”
那男人听到周小昆的声音后，没来由便打了一个激灵，他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非常害怕。
其实阿良与孔道德都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毕竟他们的境界摆在这里，而普通人可就闻不到了，尤其是苍蝇馆子的油烟味很重的情况下。
杀了那么多人，便是用水冲刷过，怎么能这么快就没了味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男人觉得哪怕自己害怕，但也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丢脸，毕竟能否得到这个女人的青睐，是他能够继承家族的最重要的因素。
又是这种屁话……
周小昆心里面觉得好笑，但却也没有回应，只是上前了一步，扬起手便用手中的白瓷烟灰缸砸响了对方的脑袋。
哗啦！
烟灰缸碎裂在那男人的头上，那男人顿时惨叫起来，忙用手去捂头上被打的地方，鲜血已经从指缝间渗出来了。
“我是……”
“你就是跟瘠薄毛！”
周小昆直接抓住那男人的头，然后一用力便将那男人的脑袋瓜子按在了墙面上，再用力向门外一推，就摩擦着那男人的脸，将那男人给丢出了门外。
“你对象啊？”
周小昆拍了拍手后看向了那个小嘴惊讶后成了O形的美女，惋惜道：“人挺漂亮，可惜是个瞎子。”
说完后，周小昆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孔道德赶紧给周小昆倒了一杯酒说道：“你小子对我脾气，来，喝酒！”
“喝！”
周小昆根本没去管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身家背景，遇到这种装逼犯先揍了再说。
“为什么要出手？”阿良却是冷不丁问道。
周小昆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先这烟灰缸里面的烟就是那个男人抽的，所以他根本没资格管我们抽烟。再就是苍蝇馆子抽烟很正常，老板都摆烟灰缸了不是嘛。再就是即便我们在公共场所抽烟不对，但咱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说一句咱掐了就是，不行骂两句也可以，可是二话不说就把烟灰缸丢过来，这不是摆明了找打嘛。”
阿良笑着，但却没说话，而是仍然看着周小昆，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我占着理，揍他没商量。”周小昆又补充道。
“这就对咯。”
阿良也倒了一杯酒，然后与周小昆撞杯道：“毕竟我传了你剑经，便算是你的传道人，所以只要你的心性与我背道而驰，我便会纠正你。”
“行了行了别墨迹了，喝酒喝酒。”孔道德难得遇到对脾气的人，可不想听越来越“夫子”的阿良在这说教了。
而另外一面那个被周小昆说成了瞎子的女人已经跑出去看那个男人了，同时也在打电话，不知道是报警了还是在叫帮手，周小昆都看在眼里，可却是觉得无所谓。
四字多了不怕痒，如今的周小昆不是很在乎再多得罪几个人。
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端着一盘子菜走了出来，她看都没看门外被打的男人，很是云淡风轻。
女人很美，很有风韵，面带笑容时像是一朵玫瑰花妖艳。
“董姐，快坐下，弟弟都想死你了。”
阿良等那女人将菜放下后，便抓住女人的手不放开了。
“滚！”
女人抽出手笑骂一句，然后一个板栗便打了下去。
“打是亲骂是爱，董姐的心思我都懂！”阿良还要伸手，但是却被孔道德给瞪回去了。
“一起吃点？”孔道德问道。
“你们吃，我再给你们做点下酒菜。”董慧一笑，转身离开了，只不过眼中却是流露出哀伤来。
孔道德捕捉到这个细节，可最终却只能叹息一声。
有些事情，便是说了也没有用，而且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阿良却也是叹息一声，低声道：“真不管？”
“劝过的，但没用。”孔道德摇了摇头，但却没有多说，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让现在的周小昆知道的。
这面继续吃着饭喝着酒，基本都是孔道德讲阿良以前的糗事，后来就又轮到周小昆说他以前的事情了。
其实周小昆觉得自己以前的事情一点都不精彩，尤其是在学校时候那些事情，作为屌丝时的软弱，忽然暴富的飘飘然，然后又屌丝了落差感，以及他所做的一些错误的选择。
但是借着酒劲周小昆还是说了很多，人总是需要倾诉的。
不过孔道德却是对周小昆那些事情很感兴趣，因为这才是正常人，没有钱自卑，有了钱飘，面对人生的选择会出错。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外面胡同里面开进来三十几辆摩托车，走下来六十几个身穿皮衣带着头盔的骑手。
而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人，都是手持着两根金属球棍，下车后便丢给骑手一根。
一瞬间，便将苍蝇馆子给包围了。
而那个脑袋瓜子被周小昆摩擦了的男人，已经包扎好了回来了，倒是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了。
周小昆知道今晚不会消停的，但是人都杀过了，又怎么会在乎被一群小混混包围。
“小子，刚才很狂是不是？”
头缠着绷带的男人在众人簇拥下来到了狭小的门口，他指着周小昆那一桌道：“我他妈让你死个明白，明告诉你了，我叫李昊羽，上上京李家人！”
唉。
又是俗套的自报家门。
而且别说这整个炎夏了，就上京来说有实力的李家就不少。
“咋说？”周小昆看向阿良和孔道德两个哥哥。
阿良默不作声，表示你们随意。
孔道德却是有些恼了，因为他正缠着周小昆讲述他与某一个妹子的亲密细节，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就被人给搅局了。
“都他妈跪下。”
所以孔道德直接从身旁的小皮包内掏出一把手枪，同时对着外面喊道：“都给老子控制起来，一个都别放走！”
然后“呼啦啦”的便有十几人跑了过来，每个人一把抢，将那六十多人给控制住了。
那个自称是李昊羽的男人当时就傻眼了，他是上京人，自然知道这上上京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可不敢再多逼逼了，是第一个跪下去的。
而那个被李昊羽骗回家的女人总觉得李昊羽还会报复人家，便又开车折返了回来，然后便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这女人却是没有害怕，反而还挤进了屋子，对着周小昆说道：“我能为我朋友求个情吗？”
周小昆心想你问我干啥，看不出来我就是个小老弟吗？
而孔道德却是古怪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便对那个李昊羽说道：“你自己说说，你是怎么接近这个姑娘的？据我所知，你们李家至多算是二流家族，而这姑娘的家族却是上京一流家族，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吧？”
“是是……”
李昊羽不想说，因为说了自己与这女人就彻底没戏了，但不说又怕小命不保，权衡之后只能说道：“我安排人骚扰桃小夭，然后我英雄救美被打，而且提前调查了桃小夭的喜好，后面的接触中就投其所好……”
“这么俗套的套路你都上套，我看你不仅是瞎，还没脑子啊。”周小昆喝了点酒后就言语无忌了，又把那小清新的姑娘给怼了。
名字叫做的桃小夭的女人愣住了，她本以为遇到了一个很懂自己的男人，没想到都是安排好的，顿时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行了，你可以滚了。”
孔道德摆了摆手，等到李昊羽等人跑了后，他又想桃小夭招了招手道：“桃丫头你过来，我是孔道德，与你外公经常下棋的那个。”
“你就是那个狗日……”
桃小夭话没说完就把嘴捂上了，都怪外公整天说孔道德是个狗日的，不然她怎么会脱口而出。
“没关系，这个称呼我都习惯了。”
孔道德一笑道：“来，你和小昆都是年轻人，他也正在说那点伤心事儿呢，坐下来一边喝一边唠。”
其实何止是习惯了这个称呼，这桌上可是有两个被称为“狗日的”的男人，以及日后也会成为“狗日的”的小男人。
而且今天这一遭是真的巧，竟然是遇到了桃家的小丫头，如果这丫头和周小昆有点什么，那么某些人会不会脸色铁青呢？
想想就好开心啊。
孔道德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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