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错 第562节
段萧笑问,“为何不能?”
沈骄阳道,“云门十三骑是家喻户晓的天地神兵,对他们而言,没有城与空城一说,只要是城,在他们眼中,大概都是空的,可以肆无忌惮的进出,所以,松漠岭空下来的目地,大概不是为了施空城计。”
段萧道,“不愧是神童。”
沈骄阳腼腆地笑了笑,挠挠头,谦虚地道,“是将军教导的好。”
段萧闻言一笑,正要应话,门外响起无方的声音,他说,“少爷,段家军都到齐了。”
第258章 要灭秦陌
宋繁花跟着宋阳夫妇离开松漠岭,刚在书房,段萧做的有点儿凶,到现在感觉下面还有些疼,虽然段萧为她擦了药的,可宋繁花还是不舒服,躺在马车里的软榻上,搭着半截软面褥,一点儿都不想动。
马车很大,是他们当初从京城来松漠岭的时候坐的。
车里有软榻,还有桌子和凳子。
环珠坐在凳子上面,双手撑着下巴透过时不时飘起来的窗帘缝隙看外面的风景。
宋明艳和宋昭昭一个坐在软榻上,一个坐在凳子上。
三个姑娘在聊天唠嗑,宋明艳嗑着瓜子,喝着茶,好不惬意,大概是因为方意瑶的身体恢复好了,宋明艳眼中的笑容一直都没落,瓜子嗑的咯嘣咯嘣的响,这声音让宋昭昭馋了,让宋繁花也馋了,她二人纷纷让环珠又拿了些出来,放在碟盘里,环珠笑着应了,摆了三碟盘,摆好,她自己也受不住这馋嘴的声音,捏着瓜子嗑起来,刚吃进一颗籽,扭头看到宋繁花用纱布包住的那只受伤的手,她连忙说,“小姐,我给你剥吧,你的手受了伤,吃的不方便。”
宋繁花道,“没事儿,一只手受了伤,还有另一只能用。”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拿瓜子吃。
宋明艳翘着二郎腿问她,“手怎么受伤的?”
宋繁花道,“杯子没拿稳。”
宋明艳道,“杯子没拿稳也不可能伤到手啊。”
宋繁花心想,是不可能伤到手,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伤的,那一会儿,她的脑海里被愤怒的恨意充斥填满,她什么都感知不到。
宋繁花抿了抿嘴,垂下眼拿着瓜子,不应话了。
宋昭昭道,“一时不注意,伤了手也是正常的。”
宋明艳没有多想地唔一声,“那倒也是。”
这件事就这般翻过去了,宋繁花虽然伤了手,但不严重,环珠一边吃一边剥,姐妹三个在旁边聊着宋府,聊着宋明慧,聊着宋清娇,言语里都是欢快的气息。
因为玉香受伤,马车行的不快,大队人马也跟着行的很慢,环珠拿着瓜子壳往外倒的时候看到后面又跟了一辆马车,她咦一声,揉了揉眼睛,远远地看到后面的马车上坐着温千叶时,她收回支起窗帘的手,收回头,冲宋繁花笑着说,“小姐,温千叶在后头跟着呢!”
宋繁花一愣,问,“温千叶?”
环珠点头,“嗯,是他。”
宋繁花拍拍手,坐起身子。
宋明艳和宋昭昭都从帘子往后看,看到果然是温千叶跟在后面,她二人疑惑地道,“早上吃饭的时候温千叶不是说去琼州路途远,不想冬青颠簸吗?怎么又跟上了?”
宋繁花斜过身子,从环珠这一侧的窗口往外看,看了一会儿之后眉头蹙了蹙,好半晌,她的视线都停留在温千叶马车后面的模糊城墙上。
宋繁花其实一早就猜到了段萧的用意,但她没打算理会。
可经过昨夜之后,宋繁花觉得还是离开比较好,一来她不在,段萧会全心全力地做自己的事,不受她的情绪干扰,原本她可以帮他,可现在她心情很糟糕,不面对着他,她还好点儿,一面对他,她就控制不住那翻江倒海的自责和愧疚,还有自己对自己的排斥和厌恶。
宋繁花既打算要走,就一定会走的让段萧放心,所以才有了书房里的主动。
宋繁花想到这里,收回放在城墙上的视线,坐回软榻内,慢慢出声说,“段萧将我们都赶出松漠岭了,自不会将怀孕的冬青留下的,冬青既走,温千叶哪怕不愿意,也会跟上。”
宋明艳眉头一蹙,挑出那个关键的字眼,“赶?”
宋繁花拿开瓜子碟盘,找环珠倒了一杯水,环珠倒好水,递给她,她接过来喝,喝罢,她将空杯子端着来到桌前,挨着环珠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坐稳之后,她将空杯子搁在桌面,玩着杯壁上的装饰耳柄,点头道,“嗯。”
宋明艳说,“怎么会是赶呢?明明是我们自己要回的呀。”
宋繁花轻声道,“这就是段萧的高明之处。”她收回把玩的手,盘着胳膊压在桌面,字字分析地道,“云门十三飞骑入了云苏的手,松漠岭就会沦陷,在沦陷前他会将不相干的人转移走,而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琼州,哪怕没有二婶的事,他也会想办法让我们走的。”
宋昭昭接话说,“这么说来,二叔二婶来的恰到好处啊。”
宋繁花眯眼,“确实是。”
宋明艳道,“可我们都走了,段萧怎么办?”
宋繁花说,“他既有了行动,就证明他必然已经想好了对策。”
宋昭昭道,“就算有对策,那也很危险,你都不担心?”
宋明艳看着宋繁花,大概有相同的疑问。
环珠也看向宋繁花。
宋繁花伸手理了一下头发,笑着说,“我相信他,他不会让我失望,更不会让他自己失望。”顿顿,又道,“再者,我也不会对他不闻不问,他在里,我在外,如此他若有了危险,我就能救他了。”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段萧送给她的那把短箫,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吹了一会儿之后,马车外面传来叽喳的鸟鸣声。
宋繁花对环珠说,“把车棚上的鸟捉进来。”
环珠哦一声,去捉鸟,鸟捉进来后,宋繁花让环珠给它们喂些吃的,她将自己的随身玉佩从腰下取出,挂在鸟爪子下,还好松漠岭的周围树多,鸟也多,而大多数的鸟都长的比较大,爪子又大又壮,玉佩栓上去,不用担心会掉下去,栓好,宋繁花就让环珠将那些鸟放了。
段萧坐在书房里,等段家军都到齐后,他抬头看着涌在书房里的韩稹、容楚、容欣、薛凌之、沈骄阳和文澜,对他们道,“我有正事儿要办,你们别杵在这儿了。”
薛凌之抱臂哼道,“什么正事,无非是跟你的段家军商讨怎么灭了云苏。”他脚步一抬,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书房一侧的椅子里,挑眉说,“我要听。”
韩稹见薛凌之坐了,自也不落后,也挑了个椅子坐,不走了。
容楚和容欣兄妹两对视一眼,也笑着找位置坐,不走了。
沈骄阳和文澜是文弱书生,脑子够用,但武功不行,其实留下来帮不上忙,但为了表达自己的同甘共苦的心意,也不走。
段萧见他们一个一个的非要留下来,抚着额头叹了一声气,却是不劝。
这些人,这么个时候,段萧就是劝了,他们也不见得会听,段萧也不费口舌,目光在这几个人的脸上扫一遍,落向门口,对无方道,“进来。”
无方推开门。
门一开,段家军依次地走进来,看到了屋内的人,他们的脸上好像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冲着段萧喊了句,“少爷。”
段萧对他们问,“想到如何破十二生肖的阵营了?”
段家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统一地看向无方,无方轻咳一声,作为代表,回答说,“想是想到了,但不知道管不管用。”
段萧道,“说来听听。”
无方道,“十二生肖是以古老传承的十二地支相配的,既是十二地支,那就有命轮罗盘,而生命罗盘文有生有克,每一支脉都有它对应的必杀之支,而又因为相生相克的道理,十二地支就紧紧地抱成了团,是以,从外面很难破解,少爷上次破的是三阵,这三阵又毫无相克之脉,你才能以外力破之,但若是十二飞骑同出,那就没办法破了,那是天地万物组合而起的阵势,谁都破不了,这大概也是云门飞骑被传为是天下兵种之最的根本原因,但是。”说到这,话峰突然一转,“云门飞骑号称十三骑,而十二生肖代表的只是十二骑,昨天少爷也说了,另一骑你不知道是什么,而经我们段家军一致推敲揣测,另一骑是破这十二骑的关键,那就是,”无方顿了顿,看了段萧一眼,出声道,“秦氏,皇脉。”
秦氏皇脉这四个字一出,除了段家军外,坐在书房内的其他的人全都惊了一惊。
段萧眯眼道,“所以,你们想出的破解之招是灭了秦皇一脉的人?”
无方道,“是。”
段萧道,“云门秦氏如今有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得灭?”
无方道,“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是两个都灭了。”
段萧伸手轻点着桌面,目光落在韩稹身上,慢悠悠地辗一遍,又浅无声息地收回,出口道,“秦暮雪和秦陌都不是一般人,想要杀他们,很困难,如今秦暮雪又在九王府,时刻有云苏陪着,想杀她难如登天,可秦陌就不同了,等秦暮雪的大婚一结束,他就会离开,那么,他一脱离云门十三骑,杀他就容易多了。”
沈九往前一步,接话说,“我去。”
段萧道,“他手上有问天剑,那是聚天下纯洁正气炼成的剑,能克制你的鬼剑,你去不合适。”
沈九抿抿嘴,退后,不言了。
七非道,“那便我去。”
段萧看着她,想了想,说,“若是朱礼聪在,你倒是可以和朱礼聪联手,去会一会他,但如今你是一个人。”他摇摇头,说,“不行。”
七非郁闷,也不言了。
夜辰和夜不鸣对视一眼,对段萧说,“那我们二人去。”
段萧看着他们二人,夜辰是吸太阳光热练的正阳之剑,而阳光是天下正气之源,派他去,倒还可以,至于夜不鸣,还是算了。
段萧对夜辰问,“你体内的熏风冷雨解了没有?”
夜辰说,“解了,左雪给的解药。”
段萧道,“那就你去吧。”
夜辰道,“好。”又道,“不可能就我一个人吧?秦陌可是十三飞骑的统领,能力绝非一般,我一个人铁定打不过啊。”
段萧笑了笑,说,“不是你一个人,还有韩稹。”
韩稹既坐在这里,当然也想出点儿力,可出力是出力,他却不想搭上性命,云门十三骑打小就是他不敢想的存在,如今,让他去对付秦陌,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吗?
韩稹摇头说,“我不去。”
段萧道,“你不去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韩稹道,“我就是听听。”
段萧道,“听了就有你的一份儿,你既入了松漠岭,就跟我们站在了一条船上,别想着你姓韩,云苏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就不把松漠岭当一回事儿,不把我们的生命当一回事儿,你既不想帮忙,那就现在走。”
韩稹挑眉道,“就算我出手了,就我跟夜辰两个人,那也不是秦陌的对手。”
段萧道,“还会有两个人。”
韩稹问,“谁?”
段萧道,“封啸天、江左。”
韩稹听到这两个人名,愣住。
夜辰笑着说,“加上这二人,那就有了九成的胜算了,再有一成,看天意。”
段萧手指落在太师椅的椅把上,微抬了抬下巴,应声说,“九成的胜算足够了。”
夜辰道,“嗯!”
段萧便低头开始写信,写罢,他就将信递给夜不鸣,让他马上发给宋繁花,夜不鸣应一声,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推开门,眼前一晃,三只鸟飞了进来。
夜不鸣一怔,看着那三只鸟飞进来,落在了段萧的书桌前。
段萧一眼就看到了那绑在其中一只鸟腿上的玉佩,不用仔细地看,只扫一眼,他就知道这是谁的东西,他几乎每天都给宋繁花穿衣服,这随身绑在她身上的玉佩他天天在摸在看,说句不好听的话,化成灰他可能都认得,所以,一看到这玉佩,段萧眉头就皱了皱,他伸手解下玉佩的绦带,将玉佩拿在手中,左右翻看了一下,手指摩挲着玉佩中间那个花形簇拥着的繁字上面,眼神渐渐地温柔了下来。
她懂他心,所以,临走前给了他致极的欢愉,走后又把她的随身玉佩寄给他,她在用这种方式向他说明,不管他在哪里,在做什么,面对何种危险,她都与他同在。
段萧将宋繁花的玉佩贴在心口,慢慢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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