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烟雨江南
“高手！”
直升机上，林凡居高而望远，看到斗笠老者的一瞬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两个字。
要知道，林凡如今凝聚三花，哪怕在上古修真界，那也算是一方高手。
在这个修真灭绝的末法时代，到目前为止，有资格被林凡称一声“高手”的，一个都没有！
可如今，那凭栏而独立，悠闲垂钓的斗笠老者。
却让林凡忽然明白，自己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修真之法自上古而断绝，距今为止，我恐怕是末法时代最后一个修真者。”
“但数千年文明传承，江山不断更迭，代代都有人才天骄出现，其中不乏先贤另辟蹊径，从而让自身强大。”
林凡暗暗想到。
武道是不如修真，但这不意味着，习武人就比修真者更弱。
修真是上限高，一旦踏入高境界，便可御剑飞天，天地遨游。
但这个境界，哪怕是在上古，那也属于绝顶高手。
今世的高手虽不如上古，但以林凡如今的境界，他不觉得能无敌天下。
那根本不现实！
人，当有敬畏！
“金刚境并非武道的终点，‘金刚之上’也不是，上面另有更高境界！”
“看来，北州那位陈惊鸿，若是机缘巧合，我倒是可以和他见一面。”
因为斗笠老者的出现，让林凡对那个被誉为“神话”的陈惊鸿，忽然产生了几分兴趣。
武道能踏入金刚之上，其实放在上古，也能可以瞬杀低阶修真者的，并非弱者。
而金刚之上的更上境界的武者，在如今这个末法时代，是有资格和林凡坐而论道，彼此结交的。
陈惊鸿是什么境界，林凡不太清楚。
但石桥上的这个斗笠老者，哪怕林凡巅峰时期，也不见得是此人对手。
武道能走到这个地步，哪怕放在上古，那也是有资格，成为纵横天下的强者！
轰隆隆！
直升机开始减速， 缓缓落在佛塔旁的岸边。
向红颜挽起林凡的胳膊，一路朝着石桥走去。
“红颜姐，你带我来江南，就是为了见这我前辈？”
林凡试探问道。
“叫什么前辈，那是我家里的长辈，自幼看着我长大，你跟着姐叫一声‘墨爷爷’，就可。”
向红颜压低声音。
林凡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二人很快走到老者面前。
说来也奇怪，在直升机上的时候，林凡觉得老者气势磅礴，实力深不可测。
然而真正来到老者身旁之时，林凡却感觉不到任何气势。
就仿佛眼前的这个老者，只是一个普通钓鱼爱好者，仅此而已。
但林凡却很清楚，哪怕暂时没了“炁”，他的感觉也不可能出差错。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老者的武功，已经到了返璞归真，能轻松控制自身气势，举重若轻的地步。
如此武者，已经不能简单用“绝巅高”来形容，堪称是——绝世！
当代绝世，莫过于此！
“墨爷爷。”
向红颜乖乖给斗笠老者行礼，语气非常恭敬。
这一幕，若是让项南天、王夫人看到的话，定然会目瞪口呆。
要知道，哪怕是面对横压一州的诸侯，向红颜那都是女王气场全开，丝毫不怯场，压根不会产生敬畏之心。
可站在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老者面前，向红颜却化身乖乖女，如同一个邻家小妹。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
对于向红颜的撒娇问候，老者并没理会。
而是目光直视石桥下方的湖面，仿佛没听到一般。
“墨爷爷……”
对此，向红颜也不生气，缓了十几秒后，再次乖巧问候。
“嘘……”
斗笠老者伸出手指，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然后继续望向湖面。
哗！
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涟漪不断，而后一条五彩斑斓的鲢鱼，被斗笠老者直接钓了起来。
“哇，真漂亮！”
向红颜欢呼雀跃，兴奋地拍手。
林凡不动声色地看着，忽然觉得有趣。
在斗笠老者面前，向红颜放下了一切伪装，变得非常可爱和活泼。
或许，这才是红颜姐坚强外表下，真正的一幕吧？
……
一条足足有半米长，如天上彩虹的鲢鱼，出现在岸边。
林凡看得很清楚，这老者钓鱼用的鱼竿，竟然没有鱼钩！
只是一条长线而已，便将如此巨大沉重的鲢鱼，轻松给垂钓起来！
而且看向红颜的样子，似乎并不意外，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这说明，斗笠老者经常这样垂钓，向红颜早已经习以为常！
用没有鱼钩的鱼竿来钓鱼，其实林凡也可以做到。
不单是林凡，只要踏入“金刚之上”的强者，都可以轻松做到。
但问题是，林凡看得很清楚，老者钓鱼之时，浑身并没任何真气波动。
这纯粹是一种发力技巧！
不！
不对！
准确地说，斗笠老者是用发力技巧，结合四周的环境，利用风向、水力，鲫鱼本身的力量，外加杠杆原理，等等。
斗笠老者在一瞬间，结合了各种因素，从而在不借助任何真气的情况下，纯粹用个人的自身力量，轻松将鲫鱼给垂钓而起！
这份功力，非常逆天！
用修真界的话来说，斗笠老者对“天地大道”，已经有了很高深的理解。
这非常了不起！
末法时代，竟能诞生如此大能，这让林凡非常意外，以及——敬佩！
“墨爷爷，这鱼怎么那么大，我在江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鲫鱼。”
向红颜好奇问道。
“小子，你来解释，如何？”
斗笠老者，望向林凡。
“此乃六纹海鲫，多生于深海区域。”
林凡知道斗笠老者在考验自己，也不藏拙，直接说道。
“这鲫鱼只有五色纹理，何来六纹？”斗笠老者，淡淡开口。
“彩纹鲫鱼对水质要求很高，唯有干净无任何人工污染的深海区域，且没有天敌的情况下。”
“如此，每隔二十年，彩纹鲫鱼的背上，就能多一条彩色纹理。”
“百年时间，便是五纹鲫鱼，但从五纹到六纹，则需要再加一百年时间。”
顿了顿，林凡继续说道，“这里虽不是大海，但水质却非常不错，而且没任何天敌，外加人为保护因素。”
“故而，此地能诞生五纹鲫鱼，自然不足为奇。”
“但想要诞生六纹，内陆河流湖泊的养分不足，不具备这个条件。”
竟然是这样？
向红颜听得一愣一愣，隐隐觉得有道理，却也非常担忧。
这些知识，向红颜从未听过。
但问题是，墨爷爷不但武功高，这书也读得很多。
那些外人不知道的冷知识，墨爷爷都知道！
如果林凡是满嘴胡诌，让墨爷爷不高兴，这可如何是好？
“有意思！”
听了林凡的话后，斗笠老者不动声色，淡淡开口。
“小子，那依你之见，这五纹鲫鱼，如何烹饪为好？”
说话之间，斗笠老者的苍老眸中，精芒一闪而逝。
其实向红颜不知道的是，对于彩纹鲫鱼划分，哪怕是江南向家的藏书阁中，描述都没那么清晰。
向家传承久远，诗书典籍代代传承，拥有极为强大的底蕴。
但即便如此，向家的先辈，也只简单描述了五纹鲫鱼，从未提及过什么六纹鲫鱼。
根据记载，不同纹理的鲫鱼，烹饪方法截然不同。
斗笠老者知道如何烹饪四纹鲫鱼，但对于五纹鲫鱼的烹饪之法，他却一窍不通。
当然，斗笠老者并不觉得，林凡能知道烹饪之法。
毕竟这一条百年鲫鱼，斗笠老者垂钓多年，今日机缘巧合，这才成功将其垂钓成功。
林凡想找到第二条百年鲫鱼的可能，几乎为零！
果不其然！
对于斗笠老者的这个问题，林凡陷入了沉默。
然而就当斗笠老者有些失望，准备换一个话题之时。
林凡却忽然开口，“墨爷爷，可否让我替此鱼把脉？”
“凡弟，这鱼也能把脉？”向红颜忍不住问道。
林凡医术厉害这一点，向红颜自然很清楚。
可问题是，中医是给人把脉，而不是给一条鱼啊！
“天地万物，一切有情众生，皆有其规律可循。”
“普通鲫鱼把脉很困难，但这鲫鱼生长百年，已经接近于古之精怪，自然有脉络可循，把脉并不困难。”
林凡解释说道。
“有点意思。”
斗笠老者，微微颔首，“可！”
……
在斗笠老者和向红颜的注目下，林凡将手放在鲫鱼背上轻轻游动。
几秒后，林凡松开手，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凡弟，如何？”
向红颜试探问道。
“墨爷爷，这鲫鱼有毒，你不能吃，也不要烹饪。”
沉吟几秒后，林凡继续说道。
“这鲫鱼虽是五纹，却并没有百年寿元，最多也就生产了五十年而已。”
五十年？
闻言，斗笠老者微微皱眉。
“可你刚才说，彩纹鲫鱼想要五纹，至少需要百年岁月。”
不错！
林凡点点头。
“话虽如此，但我说的那种情况，是指海里的彩纹鲫鱼，而不是江湖之中的彩纹鲫鱼。”
“江南虽是鱼米之乡，自古人杰地灵，但问题，却恰恰出在此处。”
竟然是这样？
斗笠老者一愣，不动声色地问道，“难道江南风水好，这反而有错？”
“不说错不错的问题。”林凡解释说道。
“而是风水太好，让彩纹鲫鱼加速了两倍成熟。”
“但问题是，彩纹鲫鱼这种鱼很特殊，它本身蕴含毒素。”
“这种毒素无色无味，只能随着时间而消散。”
“五纹的彩纹鲫鱼，必须百年时间，才能彻底褪去毒素。”
竟然是这样？
斗笠老者没说话，而是将手按在鲫鱼上，闭目不语。
几秒后，斗笠老者松开手，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墨爷爷，墨爷爷？”向红颜试探问道。
“小友见识不凡，荣辱不惊，难怪红颜这丫头看谁都不顺眼，却唯独钟情于你。”
许久，斗笠老者放下鱼竿，忽然感慨地说道。
“墨爷爷！”
向红颜俏脸一红，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斗笠老者，狐狸眸子煞是好看。
“丫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若非这小子是你的情郎，否则，今日老夫又岂能看他？”
斗笠老者，大笑说道。
向红颜耳根子都红了，捏着手，偷偷望向林凡。
“墨爷爷你误会了，红颜姐如我亲姐姐一般，我岂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林凡笑着说道。
对于斗笠老者有心撮合二人这件事，林凡并没多想。
毕竟林凡如今生机耗尽，可能会衰老几十年。
向红颜那么完美，林凡岂能耽搁？
“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老夫也就随口一提。”
捻了捻白须，斗笠老者也不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
“小友，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为了救人，从而耗尽精气神，从而生机耗尽，以至于未老先衰？”
这话一出，向红颜立刻说道。
“凡弟，墨爷爷此刻之前，并不知道你的情况，我只是告诉他，我会带个朋友来拜会。”
果然是高人！
林凡微微颔首，对老者越发敬佩。
或许以后的林凡，一只手就能捏死斗笠老者。
但此刻的林凡，无论修为、战力，还是见识，都远远不如这斗笠老者。
而且，斗笠老者对“道”的理解很透彻，这一点，是无法用修为高低来评判的。
“墨爷爷，凡弟如今的情况，您能治好吗？”
向红颜顿了顿，望向斗笠老者，眼中满是忐忑。
向红颜带林凡来江南，原因很简单——帮林凡治病！
而放眼整个天下，在向红颜认识的人中，唯一有可能治好林凡的人。
唯有眼前这个看似平凡，实则武功深不可测的老者——墨老！
江南向家，墨老！
这就是老者的真正身份！
而在如今的向家，除了老太君之外，向家三代人无论是谁，只要看到墨老，都得毕恭毕敬地叫一声——老祖宗！
向家老祖，墨老是也！
在世人眼中，墨老如一尊神灵，高高在上，让人敬畏。
放眼整个江南向家，也唯有向红颜一人，敢在墨老无拘无束，亲切地叫一声“墨爷爷”。
在向红颜眼中，墨爷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那么林凡的病，墨爷爷能治吗？
向红颜竖起耳朵，眼中满是紧张。
“小友的病……”
迎着向红颜的期待目光，墨老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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