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业界行规
丁贤表示，他确实准备进入歌坛。
林曜先又直白问他：“那你考虑过加盟唱片公司吗？”
丁贤没有明确回应，他需要先了解现今唱片公司的行规，然后才能做出决定。
他就找林曜先打听：“像我这样的新人，假如签约唱片公司，能拿到什么样的待遇？”
65年风行唱片成立时，林曜先已经坐上女婿少东家的位置，他在唱片行业的经验极其丰富，一手辅助岳父老板钟锦沛制定了各种歌手合约。
林曜先娓娓道来：“香江大部分的唱片公司，给新人的待遇普遍是固定薪水，我公司也是，每月八百块港币。”
他伸出拇指与食指，朝丁贤比划一下。
他知道丁贤家庭富裕，看不上这点固定工资，赶紧又道：“倘若发行了音乐专辑，不管是扑街还是走俏，我公司都会给予一定的专辑奖金！走俏的话，奖金多，即使扑了街，专辑让公司赔了钱，仍旧发放少量奖金，绝不会一毫都没有！”
目前，港澳地区唱片公司的歌手薪酬就是这样，固定薪水+专辑奖金。
至于歌手的演出活动，这属于额外业务，因为唱片公司不用投入资金，所以只抽部分佣，基本会让歌手多赚一点。
丁贤听林曜先讲完待遇问题，不可思议的说：“没有版税吗？”
版税是世界通用的歌手收入制度，但这是丁贤前世所知道的情况，那时候是二十一世纪，版权法相对完善。
现在是七十年代，行规并不相同。
林曜先轻轻笑了笑，瞧了马承邦一眼：“马监制讲你在葡萄牙留过学，对西洋的唱片行业肯定很了解，但咱们港澳地区是华人，不采用西洋那一套。”
这一番话，让丁贤的心思立刻凉了一半。
假如目前的唱片公司全都不给版税，那丁贤就不会再考虑签约给哪家公司，他会选择自己单干。
他宁愿去辛辛苦苦开拓港澳地区的发行渠道，自己捧自己，也不会让任何公司盘剥。
林曜先见他面露不悦，旋即解释了一句：“贤少，不采用版税制度，绝对不是唱片公司贪心，现在的唱片市场不规范，盗版较多，销量无法统计！
一张大卖的专辑，无论唱片公司公布卖了多少张，歌手都不会相信，与其整天相互猜疑，不如直接支付一笔奖金，大家都痛快。”
在香江的唱片市场，专辑销量做不到有效准确的统计，版税又该怎么计算？
林曜先所说，有一定的客观原因，但这只是借口而已。
只要唱片公司愿意真诚相待，拿出各个音像店的真实销售数据，歌手怎么可能去质疑？
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唱片公司想压榨更多利润。
去年郑绍秋给tvb言情剧《烟雨蒙蒙》献唱了主题曲，并让风行唱片进行灌录发行，这张专辑实际上卖掉了五千多张，但风行唱片对外公布只卖了两千，把郑绍秋的奖金直接砍了一半。
如果采用版税，唱片公司还怎么坐享暴利？
丁贤听了林曜先的解释。
他心里总算明白过来，前世香江歌手为什么喜欢频频跳槽了。
跳槽就是香江歌手的常态，许贯杰跳过五次，罗文跳过六次，最牛是徐晓凤，出道后在十几间唱片公司发行过专辑。
还有一些歌手，跳来跳去，最后把自己跳成了老板。
如果公司把歌手当赚钱工具，那歌手也会把公司当事业跳板。
相互利用喽。
这才是真正的行规。
马承邦听丁贤的意思，是想签一份版税约。
他就插了一句话：“林经理，香江的外资唱片公司也没有版税吗？”
林曜先摇摇头，非常笃定的说：“外资唱片行也是给奖金，迄今为止，香江没有任何一间唱片公司公布过详细的销售数据，没有数据，那就不会有版税。”
目前香江最有实力的外资是宝丽多，旗下签了香江风头最劲的男歌星许贯杰。
今年二月份，宝丽多给许贯杰出了一张英文专辑《逝去的清晨》，媒体上猜测，这张专辑单天卖破一千张。
宝丽多还签了新锐歌手温拿乐队，一月份发行首张英文大碟《倾听温拿》，仍旧是媒体杜撰，说温拿的处女作卖破了两万张。
但具体卖了多少，许贯杰与温拿成员自己都不清楚，所以就算宝丽多私下支付版税，仍旧可以对歌手暗箱操作。
不过这种局面并不会持续太久。
等到明年，国际唱片业协会IFPI会建议香江各大唱片公司对外公布每一张专辑的真实销售数据。
一旦数据在媒体上公布，歌手们就会向各自公司要求执行版税制度。
话说回来，唱片公司为什么愿意配合IFPI呢？因为IFPI会制定各个公司的专辑销售榜单，并且遵照国际行规，给各个公司颁发‘金唱片’与‘白金唱片’的专业荣誉证书。
IFPI所设立的奖项，一来可以帮助专辑进行海外宣传，把‘白金唱片’做成大噱头，推广到台岛、南洋甚至欧美华人区，专辑销量有可能迎来增长。
二来就是替唱片公司吸引音乐人才，公司所获的奖项越多，说明实力越强大，歌手肯定会优先考虑投奔。
事实上，IFPI从1976年开始统计各大专辑的销量，香江所有唱片公司都做了配合。
等到1977年，IFPI会成功举办第一届金唱片颁奖典礼。
总之，港澳乐坛的规则会越来越完善。
但目前来说，仍旧达不到丁贤的心理预期。
他听林曜先讲了唱片公司的大致情况，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暂时不能签约给任何公司。
以致于林曜先想说服他去香江风行总部参观，都被他婉拒了下来。
他又不打算签给风行，访问就没有意义。
聊到这里，他忽然听见一阵争执声，从隔座传了过来。
刚才郑绍秋被黄发靓女请去合影，一眨眼的功夫，那张餐桌上就又多了几个面相凶厉的男人。
其中有位光头佬拎起一瓶红酒，‘砰！’一声砸在郑绍秋面前，指着说：“喝了它，咱们就是好兄弟！”
郑绍秋一脸苦闷，连连摇手：“大佬，我刚才已经连饮三杯，晚上我还要演出，这一瓶酒下去，什么也别想再做，你就放过小弟啦。”
那光头佬不依不饶：“你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你让我没有面子，别说是演出，他能不能回香江，都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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