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长安乱（五）
攻城战的套路就这么多，大型攻城器械打造不易，但是对于拥有大量能工巧匠的唐军来说，简易的投石车打造起来真的不难。虽然运气不好了十来下就会散架，但是那也是可以把几十斤的石块投掷到百米之外的攻城利器。至于礌石，长安城肯定没有储备，但是战争本身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郭戎做过一种极端的推测，叛军会不会直接把对面房屋拆了当做礌石的来源。在没有收到攻击的时候，郭戎是惶恐不安的，但是当礌石真正来到面前，打到宫墙上之后，郭戎释然了，叛军终究没有超脱自己的最坏预期。而且，在郭戎看来，有投石车其实也有好处。第一点，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李诵给撵下去了，至少撵到主楼里面，毕竟张嘉轩再牛逼也拦不住被投射出出的石块。第二点，备战的时候，郭戎可以往兴庆宫内运兵，运粮，运送甲胄、兵刃、弩箭、箭矢，但是如果不把兴庆宫内的假山拆了，郭戎无论如何也弄不来礌石！现在好了，只要被投进来的东西砸不死人，就等于在为自己守城提供弹药，几十斤的石块从宫墙上扔下去对于披甲的神策军，可比箭矢好用多了。于是，在判断出礌石袭来的一瞬间，郭戎大喊一声。“所有人躲避礌石！”大喝的同时，郭戎一把抗起了穿着金甲一脸懵逼的太上皇李诵，直接冲进了本楼之中，太上皇如果死在礌石之下，这仗就没意义了。看到郭戎的动作，张嘉轩眼疾手快直接跟着郭戎也冲进了本楼之中。当太上皇从惊魂未定中回神的时候，叛军的投石车已经全力开动，大量的石块、木料、砖石砸到了坚固的宫墙之上，不时有守军的哀嚎传出。而主楼之内，火盆火焰照耀之下，李诵从郭戎的脸上看到了自信和从容。郭戎有理由自信和从容，只有未知的东西才会让郭戎恐惧，至于攻城那点手段，在龟兹三年郭戎见识的够多了。平心而论，如果自己是叛军的首脑，正面这么大的阵仗，不在背后搞点什么偷袭是绝对不甘心的。只不过偷袭这东西靠的就是突然性，如果自己没反应过来确实很危险的，但是自己刚才已经下令加强了戒备，威胁还真就不大，不过自己有了防备，大明宫和太极宫……感受着外面的不太正经礌石的声音，稍稍思索，有了主意的郭戎对身边几名负责传令的新军下达命令。“传令下去，东、北、西三面城墙，熄灭所有火盆，弩上弦，刀在手，保持静默，不得喧哗，加强戒备！”“传令，所有陌刀兵、骑兵在通阳门下集结备战！”“传令，南侧宫墙躲避叛军礌石，礌石减少之后立刻重现点燃火盆，收集礌石备战！”几名身穿轻甲的传令兵深吸一口气，冲出主楼，在夜色中开始在宫墙上狂奔，有的人被礌石命中当场暴毙，但是剩下的传令
兵依旧在亡命狂奔。随着传令兵的步伐，整个兴庆宫出现了冰火两重天的场景。宫墙上的火盆被熄灭，望楼等防御要点的灯火也被熄灭，兴庆宫的东、北、西三面城墙渐渐的陷入了黑暗和死寂之中……宫墙上的火光熄灭，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兴庆宫的特殊情况在一瞬间就被另外两座宫城的守军察觉。以兴庆宫的防御，如果不是郭戎直接投敌，绝对不可能这么快陷落，既然不是陷落，那就是应对以及提醒。驻守太极殿的郑勇男，以及驻守大明宫的张取义选择了同样的举动加强戒备。在没有光污染的唐代，一旦没有灯光和火光，那黑暗就真的是绝对的黑暗，伸手看不到五指这种。夜间宫墙之上的火光确实可以为守军提供少量的视野，但是也为可能进行偷袭的敌军指明了进攻的方向。就比如叛军之中，已经被俱文珍、陈弘志等收买的死心塌地的铁杆叛军，在叛军开始使用礌石攻击兴庆宫的时候，已经摸到了兴庆宫另外三面宫墙之下。他们借助着竹梯，借助着城头山微弱的火光指引的反向，正在小心翼翼，悄无声息的朝着城头攀爬。宫墙之上的火光瞬间全面消失，正举着梯子，悄悄往上攀援的“真·神策叛军”们，一下子就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局势急转直下！梯子虽然还在，但是头顶上光亮的消失，让这些攀爬到了一半的叛军进退维谷。零散火光的消失或许还能看做意外，但是宫墙上火光的集体消失，而且彻底陷入了寂静，只能表面一点，上门的守军是有防备的，这代表偷袭已经不再现实。聪明一点明白了怎么回事的叛军开始悄悄的向下走，头铁的则继续抹黑向上攀爬，更多的人则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瑟瑟发抖，心理素质差的直接从半空坠落。少数头够铁，身手够好，运气、都相当不错的叛军刚刚登上了宫城的城墙，然后他们求锤得锤！虽然军令如山，但是半夜被人叫醒任谁也不会高兴，于是守军将怒火直接发泄到了这些倒霉孩子身上。登上城头的一瞬间，无数的弩箭蜂拥而至………………………………兴庆宫南侧的广场之上，将完成了战前的煽动之后，在广场上云集的数万叛军开始分路前往预定的地点。此时，俱文珍也收到侧面偷袭被识破的消息。偷袭不过是俱文珍顺便做的尝试，不成功很正常，但是对方直接熄灯的应对策略让俱文珍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就是这样一个不常规的策略，让偷袭的神策军在半空中处于了混乱和停滞，使得损失暴增了好几倍。能被派去进行这种偷袭的无一不是精锐，还没开战就有数百精锐折损，多多少少是让俱文珍肉疼的。手握六万神策军叛军，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俱文珍其实并不着急攻城。他原本考虑在天亮之后，等云梯、巢车、冲车等运来
，顺便多积攒一点投石车再进行攻城，但现在俱文珍改变了主意。反正眼前这些也不是自己的亲信，消耗一下守的箭矢，顺便试试他们的成色也不错。已经被打造好的简易投石车开始了第二轮抛射，大量的石块，泥块，木块瓦块开始被投掷向了南侧宫墙。一千多被煽动的叛军，扛着简易的攻城器械开始向兴庆宫迈进。而兴庆宫南侧宫墙内侧，一百陌刀兵和两百骑兵已经集结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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