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混水摸鱼
刘子墨狼吞虎咽地喝完汤，撂下碗筷，转身朝门外走去。
??邬梅一脸懵逼地望着刘子墨远去的背影，杵在那里，汤也没有心情喝，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刘子墨生气了。
??没想到，刘子墨很快回来了，他还一边哼着歌，一边打着响指，走路带风，精神抖擞。
??看样子，刘子墨心情不错。
??“子墨哥，你快来，这半碗汤是你的，我还没有动筷子，我们一起吃吧！”
??“嗯！梅儿，你猜，我刚才到哪里去了？”
?“我对你们这里又不熟，猜不出来。”
??“还记得我们在胡场说的话吗？”
?“哦！我晓得了，你刚才是去找信爷了，你借的是什么磁带呀？”
??“信爷那里也只有三四盒磁带，我拿了两盒，一盒是邓丽君的专辑，一盒是郑智化的专辑。”
??“邓丽君的歌超级好听，特别是漫步人生路和我只在乎你。”
??“还有那个北囯之春也蛮好听啦！”
??“是还可以，我们厂里天天放的就是邓丽君的歌，邓丽君的声音甜美，而又饱含深情，我们是百听不厌。”
??“你快吃，吃完了，我们去听音乐。”
??邬梅“嗯”了一声，斯斯文文地把那半碗汤喝了下去。
随后，邬梅收拾好碗筷，又回到堂屋，继续看电视。
刘子墨扛着录音机进了自己的房间，鼓捣了起来。
??李秀端来了一茶盘子零食，放在堂屋的方桌上，茶盘子里面有熟花生、熟蚕豆、麻花、玉兰片、麻叶子、京果、柿饼和麻枣，她笑着对邬梅说：“梅儿，吃咔东西压哈饿心，冇有吃饱地话，我再kri烧新鲜火kri。（梅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没有吃饱的话，我再去烧火做饭。）”
?“妈，我已经吃饱了，冷那不相（您不需要）管我的，kri看电视kri（去看电视）。”
??“你这是在自己屋地，不要客套，尽量搞饱，想七么家跟我说（想吃什么跟我说）。”
??“嗯！我晓得地，饿打（了）我会跟冷那说地。”
??“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越过高峰，另一峰却又见，目标推远，让理想永远在前面，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刘子墨的房间里飘来了邓丽君甜美的歌声。
??邬梅和刘蓉电视也不看了，一齐跑到了刘子墨的房间里，望着闪烁的灯光，兴奋地跟着哼唱起来。
??“这首歌好不好听？”
?“好听好听。”
??“好听的话，我们来搞个单曲循环，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
??刘子墨边听边记歌词，也是一脸兴奋，隔壁家的两个小孩，正趴在地上，偷偷地从地窗的缝隙间往里面看。一闪一闪的灯光打在地面上，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反射出来的光格外瘆人。
??邬梅拽了拽刘子墨，用手朝地窗下面指了指。
??刘子墨大声说：“豹子，彪子，肯定又是你们两个，你们在外面搞么事啊？”
??邬梅柔声说：“子墨哥，你吼人家小朋友干什么？你去抓两把零食给他们，让他们进来。”
??“豹子，彪子，你们跑么事？快回来，到屋地来看电视。”
??豹子和彪子听到刘子墨的喊声，跑得更快了，他们钻进自己家中，又伸出头来，朝刘子墨的房子这边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动静，两个人又蹑手蹑脚地来到地窗口，仍然趴在老地方朝里面看。
??邬梅瞟了地窗一眼，退到床后，从中门钻到后面那个房间里，再从后面那个房间里打开侧门，绕到后堂，转到堂屋里，端起那个茶盘蹑手蹑脚地走出大门，她绕到两个小孩身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喂！两个小朋友，你们在看什么？快起来，姐姐给京果麻枣你们吃。”
??豹子和彪子看了看笑容满面的邬梅，伸出脏乎乎的手，在盘子上抓了几把零食，塞到了裤兜里。
??彪子舔了舔嘴边的鼻涕对邬梅说：“姐姐，你是不是刘老师的姑娘？”
??“你说呢？”
??“我看不像，刘老师抱都没有抱过你，他的姑娘应该是那个小个子，冇得你怎高。”
??“你跟姐姐说说，是那个小个子好看，还是姐姐好看？”
?“当然是那个小个子姐姐好看些，你的头发怪里怪气地，一点都不好看。”
?“你在瞎说什么，快走，你的寒假作业要是做不起，小心我罚你。”刘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邬梅身后，吓唬着彪子吼道。
?彪子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拉着豹子一溜烟地跑回了家。
??邬梅很郁闷，她想不到，在孩子们的心中，自己还比不上那个秦如烟，要是刘子墨也是这样想的话，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生活在秦如烟的阴影之下。要想取代秦如烟在刘子墨心目中的位置，她只有跟刘子墨生个孩子，用孩子来困住刘子墨，打定主意后，邬梅暗地里把自己从广州带回来的套套，用针扎了几个肉眼看不见的小洞，想要一举将其套牢。当夜，邬梅没有离开刘子墨的房间。
??第二天，刘子墨把买缝纫机的任务交给了刘忠，他带上邬梅骑着摩托车前往彭市河，买新衣服去了。
??他们家里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这群不明身份的人一进门，就朝李秀大声喝斥道：“你们这些法盲，知不知道计划生育已经立法了？没到法定的年龄是不准非法同居的。”
?李秀对计划生育不是很了解，她和刘忠当年也是刚满十八岁就结婚了，这群人说的这些，她一句也没有听懂，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领导同志，冷那们堆啊巍啊在搞么家呀？我们一家人都老老实实地，又冇有犯么法。（领导，您们要打要杀地在干什么？我们一家人都老老实实地，又没有违什么法。”
?“你们还老实，你的儿子就劳教过，我告诉你，你儿子违反了计划生育，今天我们要把他带走，去住学习班。”
?“我的儿子婚都冇有结，枪啷（怎么）违反了计划生育？”
?“你不要跟我狡辩，你的儿子是不是准备结婚地？”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的儿子长大了，难道不能结婚吗？”
??“你的儿子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马上就十九岁打（了），已经成人打（了）。”
??“哼！真是无知，你不晓得，现在到处都在宣传晚婚晚育吗？告诉你，男青年早于22周岁，女青年早于20周岁结婚，都属于早婚，我们是坚决不允许早婚早育的，你趁早跟我打消这个念头。”
?“冷那们地意思是不让我地儿子结婚，什么计划生育不计划生育地，我不晓得，我的儿子说打（了），他结婚后，暂时不要伢（孩子）。”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同志们，这个刁民顽固不化，把她带到毛嘴去住几天学习班，让她了解一下什么是计划生育，把这些证据都给我带上。”
?“你们这些土匪，还敢入室抢劫，来人啦！快来人啦！有人抢东西啦！”刘蓉抱着彩电，大声呼救。
??左邻右舍听到呼救声，都拿起脸盆，用棍子敲打着，大声呼喊着，刘家的老少爷们有的拿着锹，有的拿着冲担，有的拿着扁担，还有的拿着鱼叉，从各自的家中赶了过来，将那群人团团围住。
??刘成端着鱼叉指向那个脑满肠肥，一脸横肉的领头人，大声怒吼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竟敢跑到太岁面前来动土，你晓不晓得庄湾还有一个别名叫刘嘎湾，敢到我们刘嘎湾地来撒野，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那个领头的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刘成的鼻子说：“大胆刁民，竟敢妨碍执行公务，我看你是想进班房了，快给我退下。”
??刘成在外摸爬滚打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他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敢私闯民宅，强抢财物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鸟，即使碰上了硬茬，凭他在荊州地区认识的几个朋友，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他眼里，何况这些人身份不明。
??刘成将鱼叉抵到对方胸膛，大声喝斥道：“你是什么人？赶紧出示身份，要不然，有你好看。”
??这群人原本就是曹军请来吓唬刘忠的，只是一群社会上的小混混，为首的那位跟着计划生育小分队混过两天，晓得一些门道，那年月谈虎色变，一般群众听到计生二字都不敢吱声，他才敢毛着胆子冒充计生干部来这里作威作福，想要借此吓住刘忠，不让刘子墨结婚。
??刘成一吼，他当即就瘫软在凳子上，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作了交代。
??刘成本想将他们扭送到派出所，让派出所里的人对他们进行处理，却又转念一想，这群人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便决定网开一面，放过他们。
??刘成收起鱼叉，用手指着那个家伙说：“你个狗日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冒充囯家干部，你晓不晓得，这是犯罪，是要坐牢的，但念在你们是受人蒙蔽，我也不追究你的责任，暂且放过你们，你回去后，给曹军带个话，就说我的侄儿子也受了牢狱之灾，叫他不要再纠缠不清了，否则，我们会跟他翻脸地。”
?“多谢老板宽宏大量，我一定把信带到。”
领头的带着他的那群手下灰溜溜地逃跑了。
??刘家人怕曹军再派人前来捣乱，都拿着武器坐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刘子墨和邬梅买完衣服回来，看到家门口聚集了一大帮人，便和长辈们打了一声招呼，拉着邬梅快步走进屋内，来到了厨房。
??李秀和刘蓉正在准备晚饭。
??刘子墨对李秀说：“姆妈，我们屋地出打么事吧？尚啷亲族本房哈来打。（妈，我们家里出了什么事吧？亲族本房怎么都来了？）”
??李秀一边理菜，一边说：“争乍你差咔看就不倒你姆妈打，曹军那个翻抛地叫人来黑我们，差咔把你买的彩电给抢几走打，要不是屋地人都来帮忙，争乍还不晓得会搞成个么样子？（今天你差一点就看不见你妈了，曹军那个王八蛋让人来吓唬我们，差一点把你买的彩电给抢走了，要不是家里人都来帮忙，今天还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
??“曹军这个王八蛋，当年我就应该直接废了他，免得他几次三番来找我麻烦，依我看，这应该才是第一波，后面还不晓得有好多这样的事情，干脆，我直接去他家，跟他做个了断。”
?“儿啊！你想搞么事？你坐牢还冇有坐够吧？跟若个苕气斗么气嘚！”
??“我不是跟他斗气，是他不让我好过，我又么样能够放过他呢？这一回，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啪”邬梅扬起手来，扇了刘子墨一记耳光，红着脸对刘子墨说：“刘子墨，真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好勇斗狠的人，为了一口气，居然什么都不顾，要去和别人拼命，你是家中独子，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大大姆妈，爹爹婆婆，还有我，怎么活？”
??“你，你，居然敢打我，就不怕我还手吧？”
??“你还手啊！你要是与人拼了命，不管是你把别人弄死了，还是别人把你弄死了，你都活不成，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反正是一死，不如你现在就把我打死算了。”
??“墨儿啊！媳妇说得对，你要是去找曹军，最终的结果，绝对都好不了，不如忍一忍算打（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争这一时之气，曹军他要是再派人来，直接把他们当成入室抢劫的强盗，扭送到公安局，判他个几年，你看还有没有人给他卖命。”
?“梅儿说得很有道理，墨儿，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呆着，年前不准出门。”刘忠刚回家，接过话茬说。
?“我的客还没有开始接，还要把梅儿送回去过年，怎么可能不出门呢？”
??“年前不接客，过年的时候，拜年带接客，梅儿，今年你就不回去了，到我们家里过年。”
??“大大，这怎么行呢？我爸妈会骂我的。”
?“亲家公和亲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我相信他们会理解的，日后，我们再跟他们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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