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错上加错
离经叛道的《疯语录》，刘子墨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研究，就被毁了。因此，他对那些诗词歌赋的印象并不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再加上秦如烟留给他的那点念想，也成了碎屑，他的心情跌入到了谷底，那种可以融冰化雪的热情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邬梅见刘子墨不肯出来吃饭，便主动来到他的房间里，勾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子墨哥，我的弟弟做了错事，就由我来弥补你，你只要乖乖地吃饭，今晚随便你怎么样，我都依你。”
??“心情不好，我一点都不想。”
??“你不喜欢我了吗？”
??“喜欢啦！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
??“我晓得你还在生星儿的气，可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已经代他向你认错了，你还想么样？”
??“你晓不晓得，《疯语录》是二爹一生的心血结晶，我继承了他的藏品，当然有义务保护他的艺术成果，可现在却连二爹的一个字都看不到了，你说，九泉之下的二爹，他会不会骂我？”
??“口是心非，你这都是借口，二爹早就投胎转世了，哪里会骂你？我看你是心疼秦如烟和柳莺写给你的信，是不是？你敢不敢承认？”
??“错不在我，你为么事咄咄逼人呢？”
??“你既然打算与我结为夫妻，就不应该留恋旧爱，你留着她们的信，是想旧情复燃，藕断丝连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烟儿已经走了，你难道还会吃她的醋？柳莺是个城里人，她不会看上我们这些乡下人，你有么事好担心的？我留着她们的信，也只是想留一段回忆而已。”
??“你想我和在一起过日子，就必须彻底和过去说再见，我不想活在任何人的阴影之下。”
??“她们两个人是我生命中的两个过客，只有你，才是和我相守一生的人，我会慢慢地忘了她们的。”
??“你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沮丧和失落，我受不了，不管是信也好，还是二爹的文章也好，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我不希望它们成为我们情感中的障碍，星儿犯了错，由我来承担，以后都不允许提这件事，你要是对我们不满意，我们明天早上就回去，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你又冇有做错么事，我怎么可能怪你呢？是我自己的警觉性不高，明明看到星儿和别个在板格（打撇撇），却没有及时制止，错应在我。”
??“那你还不赶紧吃饭去？在这里生么闷气？”
??“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说过什么话？嘻嘻，我不记得了。”
??“装麻，你不是说，随便我怎么样都行吗？我现在就……哈哈！”
??“你走开，不要碰我。”
??“你说话不算数。”
??“嘘！你脑壳有包吧？外面那么多人，猴急啥？半夜我过来。”
??“家里来了那么多客人，床铺这么紧张，你半夜过来干嘛？要办事只能是现在。”
??“你小声点，生怕别人没有听见。”
??“听见也不怕，我两口子之间的事，哪一个敢干涉？”
??“嘘！你斯文点。”
???得食猫儿强似虎，褪毛凤凰不如鸡。
???刘芙两口子因经济原因生出罅隙，两人互不理睬，互不搭腔，而一旁的刘丽两口子却有说有笑地，逗着小月月，好不开心。
??犯了错的邬星，此时又惹事了，他像得了多动症，抢过邬月手中的遥控器，不停地调着台，这也不看，那也不看，不晓得他要干嘛？惹得正在看新闻联播的刘忠很不高兴。
??刘忠白了邬星一眼说：“这个客伢，你把遥控器放下来，这个时间段只有新闻联播，你要是不愿意看，可以先去洗澡，不要妨碍我们看电视。”
??邬星置若罔闻，又在遥控器上按了按。
刘忠板着脸，气冲冲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啪”地一下关上了房门，打开那台黑白电视机，把音量调到了最高。
??邬梅听到了摔门声，连忙推开刘子墨，整理好衣服，就要出去，却又被刘子墨拦腰抱住，邬梅用力掰开刘子墨的手，反肘一击，趁刘子墨躲闪之际，夺门而出。
??她来到堂屋，只听到李秀与刘忠在隔门对话。
??“娃儿地大大，冷那把电视声音搞小咔嘚！”
??“我耳朵不好，听不倒！”
??“冷那跟一个娃儿较过么劲嘚？他折气又冇有调台打。（您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呢？他这个时候又没有调台了。）”
??看样子，又是因为邬星，邬梅气不过，拧着邬星耳朵说：“星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要把我气死啊！你把你姐夫的书撕了，我还没有找你算帐，你老实说，你又犯了么事？”
??“喔喔喔，我又冇有搞么家（我又没有干什么），电视在放新闻，我调打哈台（我调了一下台），伯伯就在发脾气。”
??“你光调哈台，伯伯他啷发么脾气呀？你还搞打别地么家冇有？（你只调一下台，伯伯他发什么脾气呀？你还干过别的坏事没有？）”
??“真冇有。”
??“刘子墨，你给我出来，你地老头枪怎肉磨人地吧？我屋地，就是个猫子狗子，也不是给别个轻视地，你马上把我们送回kri。（刘子墨，你给我出来，你的爸爸像这样轻视人的吧？我家里，就是个猫儿狗儿，也不能给别人轻视，你马上把我们送回去。）”
??“这又是怎么啦？能不能消停点？一个个吵气人，你们说，这一天发生了好多事？唉！我直想撞墙。”
??“梅儿，你消消气，我来说句公道话，星儿是调过台，这一点没错，大大跟他说，这个时段只有新闻联播，叫他不要调台，这个小客伢偏偏不听，还是不停地调台，长辈跟他说话，他却当作耳旁风，你说他这个态度，哪个不生气？”余毅看不过眼，忙劝道。
??“月儿，你说，伯伯提醒过哥哥冇有？”
??“提……我不敢说，我怕哥哥打我。”邬月望了邬星一眼，怯生生地说。
??“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说。”
??“这件事是哥哥不对，他抢了我的遥控器，不停地调台，搞得大家都不能看电视。”
??“好，你怎（这么）不听话，我明天早上就把你送回去，真是气死我了。”
??“回去就回去，这里还没有我们家里好玩。”
??“你要怎么玩？说，这里少了你的吃，还是少了你的喝？又有电视看，还有音乐听，难不成你还想上天？”
??“这里的人好拐（坏），动不动就讲打架，一点都不友善。”
?“你善？你还和别个打架。”
??“那也是别个先动的手，我又冇有先打别个。”
??“我懒得理你，总之，你以后不要再到庄湾来了，尽给我惹祸。”
??“刘子墨，你明天早点把他给我送回去，免得我看见他就心烦。”
??“这，我怎么向爸妈交代呢？”
??“你就说他不听话，在这里和别个打架，实话实说就行了。”
?“唉！你说，你呀你！把你姐都惹恼了，这下玩完了吧！我也帮不了你。”
??“你以后还会教我练武吗？”
??“像你这种个性，教你练武就是害你，你还是一心一意读书吧！”
??“姐夫，我错了，我向你认错还不行吗？你要教我练武，我要学武，姐，我晓得错了，原谅我一次，我以后会听话的，你帮我求求姐夫，求他教我练武。”
??“子墨哥，你看？”
??“我没有看到他的诚意，他要是能把那本《人间词话》按顺序给我装订好了，我就原谅他。”
??“你这也太难为人了吧！我估计他做不了。”
??“每页都有序号，他怎么就做不了？”
?“书那么厚，页数那么多，不好弄。”
??“他要为他自己犯的错负责，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担当，也可以锻炼他的意志力。”
?“你这是在变相惩罚他，我不同意。”
??“小孩子从小溺爱过度，长大后，不会有什么出息，你要教会他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而不是护犊子。”
?“护什么犊子？他可是我弟弟。”
?“我怎么才能和你说明白呢？今天这个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首先，星儿未经主人允许，乱动别人的东西，这是一个错；其次，他乱撕别人的信件，撕坏别人的书籍和资料，这是第二个错；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玩，起了争执，不是去找大人，而是想通过暴力解决，好勇斗狠，这是第三个错；把长辈的话当作耳旁风，对长辈不尊重，这是第四个错误；星儿犯了错，你还帮他护短，更是错上加错。以后，如果我们有了子女，你也是这样教育孩子的话，那就完了，慈母多败儿，这句话你可要想清楚。”
?“还形而上学了，多大点事，至于吗？书搞坏了，多少钱买的？我赔你，损坏的资料是我们邬家的，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小孩子淘气，犯了点小错，你有必要紧揪着不放吧？”
??“算了，算了，我和你讲不清楚，后面炊壶里有水，你安排星月和月儿去洗澡，洗完澡，你们三姊妹就到我的房间里睡。”刘子墨不想与邬梅起争执，便转移了话题。
??刘忠在房间里听得真切，还想出来与邬梅理论几句，被李秀给拦住了。
??刘芙指着邬梅远去的背影，对刘忠使了使眼色。
??刘忠走了过去说：“啷搞（怎么啦）？不能够说吧！”
?“冷那有咔不清白吧？媳妇还冇有过门，冷那想儿子打光棍吧？”
??“我地儿子长地怎撑吐，不晓得有好多人俺机，走了喝个，还有翮个。（我的儿子长得这么帅，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喜欢，走了这一个，还有另外一个。）”
??“冷那搞不倒板吧（您犯什么糊涂）？墨儿坐过牢，还能找到比梅儿更好地姑娘吧？”
??“大大，冷那少说话，不要把我地姑娘搞条起打（不要把我的对象搞得分手了），好难得找个性格好，又巴家，还做得这么一手好菜的姑娘，冷那对梅儿还不满意吧？”
?“满意是满意，就是这个媳妇太狂打（了），什么猫子狗子都不能轻视？这话说得太刺耳打（了），我听打（了）就不舒服。”
??“不舒服，冷那跟我忍倒（着），自己地媳妇说的话，带不过吧（忍受不了吗）？”
?“我是看在你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你也要管管你的媳妇，很有咔恶躁嘚（很有点泼辣）！”
??“我觉得她蛮好，一个直脾气，有么话直进直出，冇得么心计。”
??“你喜欢她，缺点都是优点，我不管你们么样生活，总之，你们早点让我抱上孙子，我就高兴了。”
?“罚款算冷那地，我们今年就跟冷那生个。”
??“你手里有钱嘚！罚款一人一半，第二胎地罚款算我的。”
??“我们才不干呢！哪个这么小生娃？我和梅儿商量好了，再过两年生。”
??“随便你，反正现在，我们有盼归和秋月引（带），也不着急抱孙子，你们不生，归我便宜咔（一点）。”
??“不说我的事，白天，我和毅哥聊了一下，盼归长大后，他们分床的事，到现在为止，毅哥都还没有表态。”
??“我能表什么态呢？房子，我是做不起的，孩子，我是带不了的，要我把他交给别人带，我也交不出门，你让我说什么？”
??“我跟你出个主意，小舅舅汴河街的那栋房子，他们又不敢回去住，你们可以把它买下来，一家人住着宽宽松松。”
?“你搞笑吧！汴河街的房子和地皮一天一个价，小舅舅的房子低于一万二，他是不会卖的。”刘芙苦笑了一下说。
??“才一万二，要不是我们在老屋做了房子，我把它买下来。”财大气粗的刘丽接口道。
??“丽姐，你太不厚道了，尽说刺激毅哥的话，不说一万二，就是一千二，毅哥都要考虑几天。”
?“芙儿，你们一家三个人赚钱，一栋烂房子都买不起吧？”刘忠说道。
?“我说出来都觉得丢脸，他们三个人合起来，一个月的工资都不足一千，还要穿衣戴帽打扮人，能落到钱都是奇迹，现在又多了两张嘴，把日子过过来都难。”
??“你那么好的手艺，不会自己出去打工吧？你看胜利，一个人赚钱，屋也做了，摩托车也买了，手里的存款还不少，你比他的手艺又不会差些。”
??“我也想出去，可毅哥他不让，又没有人带娃，我急得会死，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么事呢？是毅儿懒，不想出去外面找事？还是你懒，不想发财？”
?“我是不想和芙儿分开，不想过那种牛郎织女的生活。”
??“说实话，毅哥，没有娃儿，我们无所谓，反正不愁吃喝，有地方可住，一辈子胀不死，饿不死，现在有了娃，我们就要为娃儿努力了。”
??“这么说，你真打算和我分开？”
??“你不想分开也容易，就是有点委屈了你这个大才子。”刘子墨插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
??“广州市海珠区遍地都是加工厂，大姐可以到厂里做车位，你可以帮别人做烫工、打包装、牵布，事多得很，只要你吃得了亏。”
??“加工厂里脏不脏？里面热不热？有没有蚊子？上多长时间的班？有夫妻房吗？”
??“出门在外是去受苦的，不是去享受生活的，你不想和大姐分开，只能这样了，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去创业，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创业，我没有资金，更没有经验，怎么上马？”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投资买档口，年底分红。”
??“那孩子怎么办？”
??“先放到我们这里，等你们搞顺了，再来接走。”
?“我们只有这千把块钱的启动资金，做不了几件衣服，怎么赚钱？”
??“小舅舅是贷款出去的，你看，人家现在跑到广州搞档口去了，今年也赚了不少。”
??“那我们就冲一冲，管他亏，还是赚，亏完了再去打工。”
??“大姐的眼光独到，亏是亏不了的，就是有一点，搞加工很辛苦，毅哥，你要多跑，多动，要把裁床师父和做工师父的关系处理好，经常要把烟带到身上，逢人就奉。”
??“盼归留在我们这里，梅儿不会有意见吧？”刘忠不无担心地说。
??“梅儿心地善良，她不会计较的，只要丽姐不说什么，就没事。”
??“芙姐过得那么照业，我不会争的，让她发点财，弄个窝住也好。”刘丽连忙表态。
??“那就这样说定了，墨儿，你表的态要算数啊！不能放空头炮。”
?“冷那放心，正月十八送冷那们出门的时候，我给四千块钱到毅哥，让他帮我买个摊位，首先声明，这四千块钱不是借给他们的，是要帮我买摊位的钱，摊位我要的话，是可以收回来的。”
??“你要收回摊位的话，要提前一个月通知一声，千万不要搞突然袭击。”
??“这个自然，我买这个摊位都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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