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配行医
夏星冉听着视频电话里景医生的指挥，开始开胸，给她汇报心脏情况。
短暂检查后夏星冉眉头皱了起来，咂嘴道：“景医生，这个婴儿还有二尖瓣返流。”
电话那头的景医生听如此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抬起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她对夏星冉问道：“这样，小冉，B-T分流术你会不会做？”
夏星冉略一思考点头道：“就是主动脉与肺动脉之间连接一个人工血管是么？”
景医生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对对。”然后忍不住夸赞道：“小冉，你果然是好样的。”
夏星冉没有接话，立即开始做分流手术。
考虑到这很有可能会造成肺动脉血液流量过多，返流更加严重。
她想了想和景医生商量，相较于体肺分流术，姑息性RV-PA连接术作为促进肺动脉闭锁室间隔缺损分期手术的姑息手术，把心脏和肺动脉进行插管，让血液再次分流能更有效地提高根治率。
景医生听后提醒她，按照书上的理论来说，的确是这样的，没问题。但她在自己的职业生涯里，曾经有过一次手术失败的案例，引起败血症，最终导致心力衰竭。
夏星冉看了眼睡在手术床上的弱小生命。脑海里浮现出历年夏清一和刚刚林南山对她的教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里的恐惧和怯懦一点一点压下去。
她看了眼视频里一脸紧张，有些犹豫的景医生，心中逐渐清醒：“景医生，现在不能放弃了。”
景医生了然一笑，她早猜到夏星冉和她的父亲一样，是个不肯轻易服输的人。
她调整好情绪，对夏星冉发布了第一个任务：“安装人工心肺装置。”
夏星冉熟练的安装好人工心肺装置后，景医生的语气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小冉，从现在开始，停止血液循环，你只有40分钟的时间，否则就会造成新生儿脑部不可逆损伤。”
夏星冉按照景医生的口述，有条不紊的和同事配合，仅用了30分钟就完成了动脉搭建术，接着立刻解除体外循环，为保证血液不流向肺动脉，在左锁骨下动脉和肺动脉之间，植入3毫米PTEE管，完成了B-T分流。
在景医生的指导下，能给婴儿做的两个手术都已经做完了。果不其然，婴儿肺动脉因血液流量过多，出现了心动过缓现象。
“立即开始RV-PA分流术！”夏星冉没有犹豫，在所有人的震惊下，正式开始和死神的斗争。
“我已经知道问题是分流器过大了。”夏星冉凭借自己的天赋很快判断了出来，同景医生说道。
“那你知道要做多大吗？”景医生心里焦灼，已经从座位上起身，开始来回踱步。
此刻婴儿的性命就在夏星冉的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她，等候她的安排。
她闭上眼仔细回忆了自己曾跟过的上百场手术，眼下只能靠经验赌一把。
片刻后，夏星冉心里有了主意，看了一眼手术室里的同事点头道：“开始吧。”
电话那头的景医生目瞪口呆的看着接下来一顿操作猛如虎的夏星冉。等她反应过来时，夏星冉已经顺利完成了手术。
景医生将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摩挲，嘴里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这丫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这么复杂高难度的手术，毫无经验的她竟然也做成功了？！”
与此同时，隔壁美清的左心室减容术也在林南山的操刀下，顺利完成。
当蔡玉枝推着孩子走到美清身边时，宣布了母子二人双双平安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后，镜头外迅速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和喝彩声，更有甚者喜极而泣，庆祝这一圆满的结果。
就在所有人一片喜气洋洋的时候，夏星冉却突然不见了。
……
婴儿的手术做完后，夏星冉便悄悄退出了手术室。走至换衣间，她看着自己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只觉得反光，刺的她眼里都是泪。
她伸出手摸了又摸，却只感到烫手，像是心尖上滴上了一滴滚烫的蜡烛油。疼的她蓦地就缩回了手。
她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光芒，连同那股子蓬勃向上的英气也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身为一个医生，竟然在危急关头想要放弃病人的性命！想到这里，积压的情绪卷土重来，她无力的跌坐在墙角，开始崩溃大哭。
良久后，听见脚步响和人说话的声音，夏星冉忙嗅了嗅鼻子，胡乱擦了把脸，失魂落魄的匆忙离开了医院。
她抬头一望，来医院的时候还是中午，这会晚霞都已经出现了。
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犹如落在一片孤寂的尘荒，照不透冰霜一般的她，唯有黯淡的眼睛，一身的冰凉。
……
只有韩辰洛一个人发现了手术室里没有夏星冉，他立即用酒吧固定电话拨通了夏星冉的手机，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遍又一遍，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
他紧绷着脸，一张脸上满是不安，扭头便从清越酒吧骑着摩托车离开了暗街。
风驰电掣到了医院后，他连头盔都来不及卸，急匆匆的两层台阶一跨，冲进夏星冉的办公室里。发现没人后，他又在外科门诊大楼和急诊大楼，跑了好几圈。
他弯下了腰，气喘吁吁的将手放在膝盖上，流下的汗模糊了头盔的面罩。他猛地掀开面罩，大口喘了几口气。
来不及多做休息，韩辰洛又发动了摩托车，借着昏黄的路灯，沿回家的方向缓慢行驶，仔细搜寻夏星冉的身影。
……
夏星冉行尸走肉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被人撞了许多次，她都毫无反应。她双眼无神，好像这个世界的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
她呆愣的看着前面，想着今天自己甚至想要放任婴儿自生自灭，越发感觉自惭形愧，前途无光。
“我根本不配做医生，更不配做爸爸的女儿。”很久以后夏星冉才缓缓吐出一句，敛敛眸子，失望的低下头。
“喂，说你呢，把钱交出来。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夏星冉抬头一看，原来是敲诈勒索收保护费这样恶劣的事，登时就火冒三丈，快步朝前走去。
看清说话的那人是谁后，夏星冉眼里的愤怒一瞬间变为错愕，紧接着是更大的痛苦。
韩辰洛万万没想到，他找了一晚上的人，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时也怔住了。
夏星冉气的浑身乱颤，将隐忍了一天的怒气一股脑的都发泄在了韩辰洛的身上。
“韩辰洛！你怎么还在做这样的事！你真是越来越卑劣，一次比一次令人失望！亏我还以为你会变好，真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她气的脸色通红，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终于还是恨恨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侧，眼角含泪从韩辰洛身边走了过去。
韩辰洛低着头看着手里握着的钱包，嘲弄的勾了勾唇，苦笑一声，往回走去，对身后姗姗来迟的大叔道：“把钱包看好了，这都多少次了，可别再被偷了。”
大叔拿着失而复得的钱包千恩万谢，韩辰洛略摆了摆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夏星冉离去的方向。
看到韩辰洛还是这么一副不成体统的模样，夏星冉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消失了。
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是赵知韫。她哭着忙打开一看，眼泪生生被遏住，立即调转身子往回跑去。
刚一回头她便直直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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