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诸神的棋局
荒凉的原野上，两道血红的身影对峙着。
大地已经残破不堪，天空满目疮痍，血红色的伤疤蔓延在旷野上，如同神罚一般撕开了天地。
无数破碎的刀剑插在破碎的大地上，像是两只大军刚刚在这里拼死搏杀。
实际上并没有两只大军，只有两个人。
但她们一人就足以匹敌千军万马。
这是两名美丽的少女，身穿战甲，苍白的发丝如同绢纸，眼睛则是猩红色的，像是染血的红水晶，令人惊奇地是，她们身后都长着一双本该属于蝙蝠的翅膀。
这幅模样令人想起传说中的吸血鬼，只是这么漂亮的吸血鬼应该只会出现在动漫里。
她们的面容看起来很像，应当是姐妹，左边的看起来稍小一点，应该是妹妹。
很显然，左边的那位胜利了，她缓缓走近右边跪地喘息的女子，勾起她精巧的下巴，轻轻吹了吹她的耳垂：“你输了，姐姐。”
败者抬起头，血痂凝固在白皙的面上，显得惊心动魄，苍白的长发被鲜血粘连，披散全身。
她的战甲已经布满裂痕，手中的断剑也宣告着她失败的下场。
但是她没有求饶，而是吐出一口血洒在眼前的少女身上，恶狠狠地说：“卑鄙的家伙......竟然下毒。”
“无所不用其极，姐姐，”妹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父亲教我们的，想要成为新王，必须要有这样的觉悟。”
她一只脚踩着姐姐的脑袋，像是王一样践踏着，一只手托着下巴：“你输了决斗，现在让我想想怎么处置你。”
妹妹娇艳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处死姐姐你我于心不忍，我该把你当奴隶卖掉还是做成血傀儡？”
战败的女子打了个寒战，心中下定了决心。
死也不能沦为阶下囚！
“那么姐姐喜欢什么下场呢？”
妹妹低下头，想端详一下败者的表情，但是很快她就面色大变。
澎湃的能量被引爆，血色的漩涡出现在了大地上，甚至卷起了数千米外的巨石。
一声轰然巨响，巨大的天坑出现在了地表，所造成的破坏像是核弹轰炸过一样。
吸血鬼少女恼怒的站在原地，这拼死一击将她的衣物炸的破破烂烂，半边身体化为灰烬，身后的蝠翼都只剩一半，看起来相当狼狈。
她抬起头，看着西北角，冷笑道：“这下你的力量十不存一，就算逃了又怎样呢？”
血染的苍穹，一只蝙蝠摇摇欲坠地飞行着，逃离了战场。
......
倒塌的大楼、燃烧的废弃物、有毒的空气......
象征着核辐射的标志牌摆在废墟外，警示着来人。
这里是废土，往往是因为某个诡异拥有强大的改变环境能力而产生的，或者是动用了核武器。
废土无法居住，这里的环境恶劣至极，甚至无人愿意来这里，其中的威胁不亚于一只强悍的、无处不在的怪谈时刻想着猎杀你。
这些荒芜土地的产生源于人类和诡异的战争，留下的创伤难以修复，这片区域只能就此遗弃。
但是，其中也有许多的宝藏。
譬如宝贵的实验报告、未被污染的黄金、附着有怪谈力量的特殊道具等等......
甚至还能激发灵能的觉醒。
因此废土区域也吸引了一些人人。
他们之中，不乏强悍的灵能者，但是更多的，却是忍受不了命运想要改写人生的拾荒者。
这些拾荒者往往是贫民区的可怜人，生活不下去了便来废土区域碰碰运气。
当然，废土区域的存活率不足万分之一，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而且往往代价和回报不成正比。
所以实际上很少有人愿意去废墟。
但是亚当必须去，因为他已经活不下去了。
亚当是个穷小子，他出生在一处公共场所，摸爬滚打在贫民区活到现在，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无依无靠的他自然被欺凌的很惨，现在他正背着破破烂烂的行囊在废墟里翻找东西，希望能找到宝物逆天改命。
有毒的空气吸一口就能令人头晕脑胀，麻布做的口罩没法过滤毒气，亚当已经快晕厥了。
进来短短两分钟，就已经濒临死亡边缘。
废土是个吞噬生命的无底洞，老人们说的没错。
“可我没得选择，”少年绝望地心想，“要么死在这要么光荣的回去。”
继续用铲子挖着废墟，直到视线模糊，双目无神。
摇摇欲坠之时，亚当却听见了呻吟声，就在身下的废墟里。
废墟里难道还有人？
这声音听上去像个女孩子，衰弱无比，令他的保护欲骤然上升。
意识短暂清醒，亚当把两块石板挪开，一名少女浑身是血的躺在废墟中。
少女面上凝固着鲜血，但是看见她的时候少年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美的惊心动魄，美的叫人无暇他顾。
亚当呆住了，傻傻地开口：“姑娘？”
少女呢喃着：“给我......”
“什么？”亚当不明白。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少女抱住了他。
温软的身体散发着奇异的芳香，精致白皙的面容贴的如此之近。
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亚当不知道，但他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爱是很玄学的事情，有时一眼就缘定终身，有时一辈子也求之不得。
在亚当荒芜的生命中，这次邂逅是唯一一抹鲜活的色彩。
像是阳光融雪一样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像是春风化雨一样抚平了他的绝望。
毫无疑问，少年爱上了这个不明来历的少女。
不过少女显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她抱住亚当，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给我，你的血......”
故事就这样发生了，拾荒者、穷小子亚当，在探索废土的时候捡到了一名虚弱的吸血鬼少女黛西。
亚当带着少女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黛西自认她是主人，并且觉得有义务让仆从过好一点，帮助这个可怜的家伙出了几回风头。
亚当的任务就是每天都要负责提供鲜血。
日子还是那样，穷小子没有翻身，黛西并不听他使唤，而且保护区内的猎人很多，黛西白天不能出去，晚上也不敢露头。
吸血鬼少女就这样白吃白喝住在他家，也没有嫌弃那栋破房子。
这个穷小子把这个突如其来的吸血鬼主人当做了家人，因为她并没有把自己当狗，而是把自己当人，甚至会因为自己受到欺负而去为自己出头。
奇特的情感萌发在心中，但他不敢说。
原本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但是意外降临了。
亚当的鲜血只够勉强维生，而她急需强者的鲜血恢复力量，修复受创的生命本源，但是她目前的实力不允许她这样做，只能做一只隐匿在黑暗里的蝙蝠，甚至不敢出去吸血。
血族奉承着弱肉强食的法则，但是她已经沦为了弱者。
她命令亚当，去给她找来高质量的血液，并承诺恢复力量后带他离开。
面对心爱之人的要求，少年放下了原则，哪怕她并不知道自己爱她。
亚当从前一直不愿危及他人的性命，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做。
他选了一位经常欺负他的恶霸，也是当地的地头蛇，是一位C级猎人。
亚当掏出全部积蓄邀请这位恶霸去迪克酒吧喝酒，并提前在酒里下药。
计划成功了，亚当引诱醉醺醺的恶霸来到阴暗的小巷，而黛西早已等候多时。
然而他们对C级猎人的实力预估出错，最终这名恶霸死亡，黛西重伤濒死。
迫不得已之下，他敲响了心理诊所的大门，并试图威胁里面的人提供鲜血。
......
“我的故事讲完了，”亚当喘着气，“快救救黛西，求你了，她是我最后的......”
说到这他忽然哑巴了，该说什么好呢？如果是主人的话，何必去救，获得自由不好么？如果是爱人，黛西会接受自己这个废物么？
苏灵没有说话，梳理了一下亚当说的故事。
黛西战败了——逃亡——碰见亚当——然后开始同居。
最后为了恢复力量逃离这里，选择铤而走险，可惜失败了。
“真是狗血的剧情......”苏灵吐槽了一句，看着少年焦急的脸，问了个问题。
“你之后准备带着她去哪？”苏灵的眼神像是把尖刀刺进亚当的心脏，“我想你应该已经被通缉了，罪名是私藏诡异，从你伤害其他人开始，这里就已经容不下你了。”
亚当没有犹豫：“那就去加入堕落者阵营！”
他苦笑一声：“反正我在这里也不被当人......和黛西相处的日子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听说堕落者们不介意和诡异共舞。”
“好吧，”苏灵看着他，想起了自己，“正好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问这位吸血鬼小姐。”
他伸出手，滴了一滴血在那只奄奄一息的蝙蝠嘴里。
蝙蝠砸吧砸吧嘴，随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强悍的力量，异常甘美的血液......
谁救了自己？
苏灵看着那只拥有猩红双眼的蝙蝠飞了起来，耸耸肩：“我想你应该会说人话。”
蝙蝠警惕地往后飞，口吐人言：“你想问什么？”
苏灵眯起眼睛：“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你来自哪里？目的为了什么？诡异降临的真相是什么？”
蝙蝠毫不客气：“问题太多了，我需要更多的血！”
苏灵拔出灵切，皮笑肉不笑：“你现在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亚当呆呆地看着一人一蝙蝠对峙，那个方才还很人畜无害的医生忽然拔出刀，杀气浓郁的扑面而来。
面对苏灵的威胁黛西选择妥协：“好吧......看在你救活了我的份上。”
蝙蝠落在桌上，口中发出尖锐的嗓音，那是接近超声波的频率：“我知道你想了解这里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真相，但是我知道的也不多。”
黛西继续说：“造成这一切的真正原因是主宰们的博弈，他们以这片土地作为赌场，把自己的领域开设到这里来，至于在赌什么，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开放】的状态，很多平行的位面都可以入侵这里，而我们吸血鬼就来自一个由吸血鬼统治的世界。”
苏灵皱起眉头：“开放？”
蝙蝠用爪子在桌上画着圆圈：“就像这些相离的圆，主宰们统治着麾下的位面，彼此之间平行互不干扰，但现在这个世界被主宰们打开了一个缺口，任何位面都可以入侵、吞并这里。”
苏灵深吸口气：“那岂不是......”
蝙蝠点点头：“世界是稀缺的资源，所有人都想得到，无数位面入侵了这里，相互争斗，现在只是开端，很快位面混战就会到来，我们血族提前抢占了一片区域，父亲要求我和妹妹决斗以争夺这块领地的归属，我输了。”
苏灵陷入了短暂的震撼中。
这就像是诸神以这片天地作为棋盘，彼此下着赌注。
但是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原有的文明荡然无存，在诸多位面的争抢下，人类的最好归宿就是沦为仆役。
难怪尤里乌斯说现在是绝地求生......这只是末日的序章，当大幕揭开时，一切都将倾覆。
苏灵从未感到如此的压迫感。
必须尽快变强了！
否则在未来位面冲突时，连自保都做不到。
现在入侵的位面不过寥寥几个，就将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很难想象之后全面入侵会是怎样可怕的情景。
“我知道的就这些，”黛西飞到眼前，“实际上父亲也并不知晓多少内幕，现在这个世界不允许过强的存在进入，但之后就说不定了，我们只是用来探路的先锋......或者说炮灰。”
她伸出小爪子：“履行你的承诺。”
苏灵回过神，作为对这些珍贵情报的谢礼，他给了四滴血。
“就这些？”黛西有些不爽，“我可是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
苏灵斜着眼看着这只不知厌足的蝙蝠：“就这些，除非你能打得过我。”
“你！”血族亲王的继承人还没受过这等委屈，扑扇着翅膀，双眼发出红光，仿佛要和苏灵拼命。
“黛西，算了......”亚当急忙拉住这只暴躁的蝙蝠。
“叫我主人！”蝙蝠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把苏灵的血全部喝下。
她的气势强盛不少，大概恢复到了C级的程度。
黛西深深地看了苏灵一眼，这血液的质量和甘美程度不亚于A级猎人了！
而且......还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苏灵看着窗外渐渐黑下去的天幕：“时候不早了，小店要打烊了，明天我就得恢复工作，这里无限期关门咯。”
“我们这就离开。”亚当连忙说道。
黛西站在少年的肩头，对着苏灵说：“虽然你这家伙很抠门，但也算救了我们一命，日后走投无路，可以来投奔我。”
苏灵满不在乎：“你能不能东山再起我觉得问题很大，而且我想我大概永远用不着投奔你，快走吧，否则我就报告猎魔协会有诡异出现在这里。”
小蝙蝠气的忍不住龇起尖牙，这家伙真够气人的！
亚当歉意地看了苏灵一眼：“抱歉，医生......请原谅黛，不，主人她就是这个性子......”
这性子我可熟了，和洛娜那家伙大差不差。
苏灵内心腹诽一声，都是大小姐脾气，不过黛西更高傲，骨子里瞧不起人类。
他摆摆手：“没事，你走吧。”
信息量太大，骤然接触到世界真相苏灵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需要独处好好消化一下。
“医生......”亚当犹豫着开口，“我有一句话想对您说。”
“嗯？”苏灵看着这个衰仔。
衰仔鼓起勇气开口：“愿意来医院看病的，都是还抱有希望的人，在即将到来的末日里什么都有可能，唯独希望没有，我希望您无论面对什么都不要放弃对人类的希望，假如连您这样的人都放弃了人类的话，我们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啰嗦，我还轮不到你说教，”苏灵一脚把他踢出大门，“赶紧滚蛋，不然猎魔组织就要找上我了，我好不容易摆脱了嫌疑。”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苏灵坐回椅子上，感到大脑空空。
原来如此么......这个世界正在被瓜分。
“哥哥你似乎很烦恼，”米娅从身后探出脑袋，“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苏灵抱着小萝莉，感到心情舒缓不少：“没什么。”
这时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上面是一条短信：
“情报确认属实，嫌疑解除，你可以自由行动了。”
苏灵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看来猎杀不得不继续了......否则很难在之后的位面争霸中生存啊......这诸神的棋局里，人类只是弃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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