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赠铃铛,一步一响
一顿饭吃得很是惬意,卓云帆去结账,香老板毫不客气地原数收了。
卓云帆捏着银票不肯松手:“凭我和枫公子的关系,你都不便宜点吗?”
香老板:“少一个铜板,都怕别人说您受贿呀。”
卓云帆无奈地收了手,眼巴巴地看着香老板把银票揣进怀里。
卓云帆气呼呼地出了香满楼,不给宝宝便宜,宝宝不高兴了。
枫子昂跟在后面,但笑不语。
第二日一早,卓云帆出了知府衙门,看到香老板和衙役正在忙着给百姓发米,傲娇了一夜的小脾气,瞬间没有了。
这枫家人真是奇怪,连带给他们办事的人一起奇奇怪怪。
枫家兄弟吃过早饭便回枫霜阁去了。
在家门口遇见一个许久不见的人——枫思羽。
枫思羽是家里最娇气,最任性的妹妹。
家里没出事的时候,哥哥姐姐去哪玩都带着她,奈何她腿短,总是跟不上,虽然大家都会等他,但她心里就是委屈,一委屈就发脾气,慢慢的大家就烦了她的无理取闹。
枫思羽越发委屈,常常一个人溜出去玩,也因此被独孤绝的人找了机会,要抓她回去。
好在她机灵,发现不对就撒腿跑,奈何六岁的她怎么能跑得过大人?
要不是拐进一个巷子,被一只小手拉进一扇门里,她就被坏人抓走了。
从此,那个拉着她躲避了危险的小男孩——小羽,就成了她的白月光。
家里出事之后,哥哥姐姐们忙着学这学那,枫思羽便更加孤单,心里对白月光就更加念念不忘。
十八岁生日一过,枫思羽一人一剑去寻她的白月光羽公子去了。
如今,跟在她身边的公子,大概就是她的羽公子了吧?
枫思羽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大哥,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枫子昂放心地点点头。
枫思羽有些不好意思,在外游历三年,吃了不少苦,哥哥姐姐对她的好慢慢凸显出来,而自己一直对他们心存抱怨。
“哥,这就是羽公子。”枫思羽的愧疚只有一瞬间,马上就被找到白月光的兴奋取代。
“小雨大哥,枫子昂。”枫子昂冲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拱手一礼。
“羽公子沈清竹。”羽公子还礼,薄唇一笑。
枫沧月腹诽:这妖孽跟小五有一拼。
而枫寻云盯着羽公子腰间的铃铛默不作声,林沐枫大哥也有这样一个铃铛。
因着是枫思羽的白月光,沈清竹住在了枫霜阁。
经过枫念念的院子时,枫念念正蹲在门口陪小平安数蚂蚁。
听到铃铛声响,枫念念抬头,就看到一个极眼熟的铃铛挂在一个红衣人的腰间。
枫念念惊异地抬头往上看,却发现铃铛的主人是个陌生人,一闪而过的惊喜之后,是满满的失望,铃铛相似,人非故人。
沈清竹看着枫念念脸上变换的表情,一双桃花眼满含笑意。
枫思羽见不得她的白月光对别的女孩子笑,连介绍都没有,就拉着沈清竹走了。
“念妹别理她,她从小就这样。”枫寻云安慰枫念念。
“五哥,那铃铛和林大哥的一模一样。”枫念念盯着那红衣男子的背影小声说。
“会不会就是林大哥的?”枫寻云有些激动。
“不是,我们出来的时候没带铃铛。”枫念念摇头,“五哥可知林大哥的铃铛从何而来?”
“婶婶,蚂蚁跑了。”小平安扯扯枫念念的衣角,委屈巴巴地说。
“那铃铛是独孤绝的。”枫念念蹲下来,继续扒拉蚂蚁。
枫寻云跟着蹲下来,枫沧月靠着院门放风,一个胡翠,一个沈清竹,枫霜阁都不安全了。
独孤绝和农家女私奔之后,左相翻遍整个京城,誓要将逆子揪出来。
只是,整整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独孤绝一根头发丝,但是,却找到了农家女的一些远房亲戚。
左相派人就住在了那些亲戚家,一日等不到独孤绝,就一日不离开。
左相对外痛哭流涕,述说寻子心切,若有人见到独孤绝,可以就近到亲戚家报信。
左相表面说的有多情深意切,背后下手就能有多狠心。
独孤绝被逼无奈,若不现身,恐怕那些亲戚都会和闲王一样莫名消失。
独孤绝与心上人分别之时,农家女把一只铃铛系在他的腰间。
独孤绝回了相府,与左相选定的女子成了亲。
那女子是某二品的嫡女,八年前到相府游玩,对独孤绝一见钟情,非卿不嫁。
以左相在朝堂的份量,独孤绝娶公主之前,纳个小妾也没人敢有非议。
独孤绝对那女子视而不见。
在左相的默许下,独孤绝的娘和那女子频繁给独孤绝下药。
独孤绝防不胜防,被那女子占了便宜,生下一子,如今已七岁。
那女子生了儿子,倒格外乖巧,即便没有拜堂,也不争不吵,一心相夫教子。
只是独孤绝从不去她的院子,也不允许她进自己的院子,每每看到那个孩子,都会想起被亲娘算计的往事。所以,对那孩子也很是不喜。
不过,稚子何辜,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独孤绝让奶娘贴身照顾那孩子,还请了先生教他读书认字。
奶娘和先生把那孩子教的很好。
如今,独孤绝与人私奔,满京城皆知,娶公主已是不可能,那等了八年的女子终于如愿嫁给了独孤绝,且是正室。
成亲那日,农家女就在人群里看着独孤绝,看着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独孤绝心如死灰,唯有腰间铃铛,一步一响,让他感到安心。
不久后,农家女却被人掳走了。
独孤绝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农家女的父母已惨死家中。
独孤绝疯了一样寻找,终于在一间破庙找到了被凌辱的心上人。
那是独孤绝第一次杀人,一剑封喉,这一剑,六个人一起踏上了奈何桥。
血溅了独孤绝一身一脸。
农家女精神崩溃,又觉无颜面见心上人,冲出破庙。
恰好附近有一悬崖,农家女被抓来时看到过,小女人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反应慢了半拍的独孤绝,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抓住。
那一天,独孤绝是拎着剑,满身是血地回到相府的,那一身的杀气,吓得路人纷纷躲避。
独孤绝像一头发怒的狼,直奔左相书房,一双猩红的眼睛满是痛苦和愤怒。
“为什么?”他颤抖的剑尖直指自己的父亲。
“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左相一派淡定地画着他的画,“左家的血脉不能被一个农家女玷污。”
“所以,你就让人玷污了她?”独孤绝目呲欲裂。
“这样,你才能彻底死心。”左相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至今还没有他搞不定的人。
“是,我死心了,彻底死心了。”独孤绝一剑飞出,剑尖钉入左相面前的桌面,剑身颤动。
独孤绝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院子,那个名义上的妻子站在院子门口,相要劝解,被独孤绝一把推开。
奶娘心疼地用帕子擦着他脸上的血,这个家里唯有奶娘是真的心疼他。
“奶娘,你可愿跟我走?”独孤绝唯一牵挂的人,就只有奶娘了。
独孤绝牵着奶娘走到妻子面前“你要留在相府,还是离开,都随你,休书就在你梳妆台的暗格里。”
女子震惊:“你什么时候写的休书?”
“成亲之前。”
女子凄惨地笑了,还未成亲就写了休书,自己嫁了个笑话。
八岁的儿子正在读书,听到动静跑出来,就看见爹爹一身是血,要离开。
孩子扑过来,抱住独孤绝:“我跟爹爹走。”
“你有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可是爹爹只有奶娘。”
独孤绝看着那孩子泪汪汪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心里疼痛不止。
名义上的妻子拦住三人去路:“你就这样走了,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住进来的时候,就该知道有这样的结果。”
“我以为我可以改变你,就算不能让你爱上我,至少也有些夫妻情分。”
“我跟你没有情分。”独孤绝冷冷地说,绕过那个女人往外走。
“我不会让你走的,除非我死。”
女人再次拦上来。
“你也是别人的棋子,我不跟你计较。”独孤绝不想再说话。
“我不是别人的棋子,嫁给你,我是心甘情愿的。”女子固执坚持。
独孤绝的目光开始一寸一寸变冷。
我怜你是弱女子,你却欺我心太软吗?
“不想死就让开,我不介意多杀一人。”
“你的心是石头吗?为什么可以如此冷硬?”女子一步都不肯让。
“在你给我下药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这些年,独孤绝对她礼让有加,她不信他真的会对她下手。
只是,独孤绝让她失望了,在她又一次挡在独孤绝面前时,独孤绝一掌将她拍飞。
看都不看一眼被拍的口吐鲜血的女人,独孤绝带着儿子和奶娘离开了。
前院,一排护院持剑而立,相府的护院不是一般的护院。
独孤绝撕了衣襟,将奶娘和孩子的双眼蒙上。极速出掌,掌掌致命。
独孤绝护着孩子和奶娘,杀出一条血路,离开了相府。
院中一片哀嚎不断,而独孤绝耳中只有腰间铃铛声,一步一响,声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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