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两颗炸弹
下冲,神农市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
其村名来历,已无从考证。千百年来,无任何史书和资料对此有解释和记载。
就仿佛路边那野花、野草,它悄悄儿生,又悄悄儿死,谁都不会注意。
许多山岭与坳谷纵横交错,构成下冲的地形地貌。
所有的山岭都不高,呈馒头状,像一家兄弟一样,一座紧挨一座,此起彼伏,遥相呼应,连绵成柔和的线条。
航拍图上看,它就像是大海微微起伏的波涛。
山岭主要是油茶树、杉树、松树,以及其他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杂树与灌木。
除了大雪纷飞的日子,一年四季,这些树都是翠绿的,点缀着山冲的勃勃生机与浓郁美丽。
坳谷里,是一丘丘不规则图形的农田,依山就势从坳谷延伸。
有的就被山岭阻断,有的七拐八拐最终与邻村的农田接壤。
受地形的限制,下冲的村子都很小,而且大多依山而建。
几栋或十几栋房子形成一个自然村落,村落与村落之间也都挨得很近。
每个村落基本上是同根同姓,由族系发展而来,而且基本上是以姓取名,如张家湾或刘家冲或李家坳等。
下冲村的人们,世世代代便在这大山之间的狭缝里,快乐而幸福地生活。
今天,下冲村先后发生了两件大事。
上午,有消息从外面传来,张涛落榜了。
这消息宛如一颗不大不小的炸弹,把整村的人都炸蒙了。
张涛那么优秀,成绩一向那么好,会落榜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涛的发少奔走相告,自发聚到一起。
他们纷纷道,这是谣传!是不怀好意的家伙,故意造谣生事,中伤我们伟大的涛哥。
对!一定是!必须追查源头!究竟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随着传来的消息增多,而且一个个有板有眼的,都指证了消息的准确无误。
这些发少们如丧考妣,集体陷入悲痛之中。
虎子率先爆发了。
“苍天啊!大地啊!你怎么不长眼睛呢?”
他嚎啕大哭,跺着脚,骂天骂地。
“虎子,事已至此,别太伤心了!”猴子好心劝慰道。
“我能不伤心吗?这是在我胸口割肉啊!”虎子的哭喊声更高了。
“我的涛哥啊!这样悲惨的事,怎么就不落在我身上呢?”
“不行!不行!”虎子摇摇头,自顾喃喃道,“我得找涛哥去!”
看到虎子还没完没了,猴子不耐烦道,“你找涛哥干嘛呢?”
“陪他一起痛苦啊!”虎子理直气壮道。
“涛哥会要你陪吗?”猴子毫不留情打击道。
是呀!涛哥那么骄傲的人,会要自己陪吗?
“你笨嘴拙舌的,找到涛哥,也说不上话,还可能做伤口撒盐的事。”
猴子分析道,“不用担心涛哥,他在城里有的是人陪!”
最后,他提出自己的建议。
“走吧!我们去涛哥家看看!”
张涛的一众发少,浩浩荡荡往他家走去。
张涛落榜的事传来,他家也随之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
灶屋里摆满了菜,菜品之丰盛,堪比过年过节。
这是为今天庆贺张涛高中,大宴宾客所准备的。
可现在已快一点了,灶屋里依然还没有冒烟,没有一个菜下锅。
春花坐在小板凳上,怔怔地看着菜板上已配好的菜,眼圈红红,满脸忧伤。
梦菲靠在屋檐的柱子边默默流泪。梦兰则是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要真论打击最大的,那得算张涛的父亲仁龙。
替仁龙想想,能不伤心吗?
他这一辈子混得是够窝囊了,就把全部希望压在儿子身上。
儿子也还算争气,高中成绩一直不错,考大学那基本上是铁板钉钉、十拿九稳的事。
他不是那种藏得住事的人,心里有什么要不嚷嚷出来,就会憋得挺难受的。
这不,儿子考大学还没个影儿的事,他就已经满世界的嚷嚷开了。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这么回事,下冲有个仁龙老师,人家有个好儿子,今年高考肯定会金榜题名。
高考前后这段时间,他因为高兴,酒也就多喝几次,儿子的事也就嚷得起劲些。
妻子劝他,儿女们制止他,这还没结果的事,不要得意忘形,满城爆花,惹人讨嫌,这万一要……。
他眼睛一瞪,可能吗?我仁龙的儿子会这样吗?
今天上午,他就喊来不少亲朋到家里喝酒。
他嘴上是说随便聚聚,可谁不知道,他这是提前在庆祝儿子的高中呢?
结果呢,这喝酒场面才摆开,僵尸传来,儿子落榜了。
这是当众摔脸呀!这是当胸刺刀子呀!
一向好面子的他,能受得了这个辱、这个痛吗?
当然受不了,于是就只有喝酒。亲朋好友赶过来本是喝庆贺酒,现在则心知肚明成了陪喝解愁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这一个愁字了得,又岂是一两杯酒可以消除的呢?
喝着喝着,仁龙反而喝清醒了。
他一拍桌子,大喊道,“兰妹子,别鬼哭狼嚎了!把你妈她们都过来,我有话说!”
自己愁,肯定没有儿子苦。家里人绝不能给儿子添负担,做伤口撒盐的事。
“涛古妈,还有两个妺子,我可跟你们打好招呼!”仁龙难得摆出家长的威风说道。
“涛古回来后,你们谁都不能提高考的事,更不能露出悲伤的神色。”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不知不觉淡忘这事,从落榜之痛中走出来!”
“我们再苦一年,凭他的基础,只要他恢复了信心与斗志,定然会高中的!”
“对!对!今天这话说得还算靠谱。”春花擦干眼泪,赞同道。
“妈,下半年我也不读了,赚钱给哥复读!”
梦兰含着泪水,轻咬嘴唇,紧握小拳头挥舞着。
春花没有理睬梦兰,她拉住梦菲的手,一脸愧疚地说,“大妹子,下半年你也去读书,先争取把初中读完再说。”
“妈,你不要管我,我多读几年书也没什么用!”
梦菲坚决道,“我们家首要任务是让哥哥考上大学!”
“已经让你辍学苦了一年,全家人都对不住你!”
春花的眼眶再次湿润。
“因为你的事,你哥心里一直不好受。”
“我估摸着,如果你不去读书,他肯定不会复读的!”
“大妹子,听你妈的话!把初中文毕拿到手,就算去学校代课也行的。”
仁龙插话道,“放心!以后我把酒也戒了,多帮你妈做点事!”
“什么帮我做点事,你会不会说话呢?这家是我个人的吗?”春花抓住仁龙话里漏洞,不高兴地打击道。
“好好!我说错了!”
仁龙忙陪着笑表态道,“以后我一下班就回家干活。”
晚上八点,下冲乡亲们还没有忧伤里缓过神,又一更大的噩耗传来。
书付在煤矿误事了。他的尸体被送回来,就摆在小学操场上。
兰花和她的两个孩子,都扑在书付的尸体上,撕声裂肺地痛哭。
村里听到这消息的人,都自发往小学操场赶来。
来的妇女们一边陪着兰花流泪,一边力所能及地说些安慰话。
男人们则扎堆谈论着书付的死因和后续处理事宜。
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像暴怒的狮子一样在操场暴走,嚷嚷着要马上去凤形煤矿讨说法。
不过,村里说话有音的几个人,似乎都还没有到,虎子与猴子他们也不在。
先来的这些人,其威望还不足以能拿出一个让全村人信服的意见。
发布于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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