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难题
沪上，SJ区，车墩镇。
一辆墨绿色的有轨电车，在铃声中从街道中央穿过，随后道路两旁的行人将电车分开的空隙继续填满，街道又恢复了原有的熙熙攘攘。
“啪！”
一声刺耳的枪声，惊扰了这熙攘的人群，他们开始惊慌的四处逃窜。
正对着十字路口的东亚银行两扇镶嵌彩玻的木门从里面被人用力的推开，随后一个身穿米色旗袍的女子从里面跑了出来，就算被四窜的人群冲倒，她也立马爬起来想要继续逃走。
“林小姐，为什么要跑呢？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旧识，我还想邀请你叙叙旧呢。”在她又一次被一辆黄包车装倒时，耳畔响起一个撇脚的普通话。
一名身穿西装头戴礼帽的男子蹲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戏谑的眼神，仿佛是一只巨大的猫科动物，在一旁看着这只被它玩弄的猎物自我崩溃，然后才会一口将它的脖颈咬断，一击致命。
这种戏谑，终于让女子承受不住，不安、惊慌、恐惧，先后浮现在她的脸上，双腿乱蹬，身体随着蹬动而向后移动，手中不知从哪里抓住一个匕首，对着男子歇息底里的大声叫了出来；“你，你不要过来……”
“咔，这组镜头过了，刘老师，准备切换机位，下一幕我们拍摄近景……”
随着场外的一声叫“咔”的声音，原本四散的人群开始陆续停顿下来，纷纷松了一口气，走向大楼的阴凉处，这里有剧务事先准备好的绿豆汤，可以免费喝上一杯用以解暑。
只有倒在地上的女子依然蜷坐在原处，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处抽泣。女子的助理急忙跑上前去，将其扶起来。这才发现女子明显还沉浸在刚刚的戏份里，并没有从恐惧中走出来。
“小群，怎么样了？刚刚你发挥的不错。”一位坐在监视器前略显肥胖的男子正是这部戏的导演尤晓刚，对着被助理搀扶的女子问道：“最后那个惊恐的表情很逼真。”
“谢谢尤导，我刚刚真的被冯老师给吓到了，我以为是看到安嘉和了。”女子此时已经恢复过来，对于导演的夸赞欣喜不已。
尤晓刚听到女子的话，对着一旁正在看东西的男子笑道：“冯老师，您演的时候收着点，您看把我们小群都给吓着了。”
听到尤晓刚的调侃，冯元征将手中拿着的那个不厚的剧本放下，露出一丝苦笑：“看来一个角色太深入人心反而不好，有时候就让别人忘记了你饰演的其他角色。在屏幕上看到你一露面，就指着说这不是那谁谁谁么，我看过他演的那个角色，太出色了……。到时候反而没有人关注你在这部戏里演的好不好了。”
“那也是你演的太好了，当时你嫂子看了之后，都指着电视里的安嘉和恨的咬牙切齿。”
“也是剧本写的好呀。”冯元征不敢完全居功：“当时的编剧薛小路、姜威全部都是你们北电毕业的吧。”
“姜威是导演系的，薛小路是文学系，都叫我师兄。现在他俩都留校任教呢。”提起母校，尤晓刚露出一丝骄傲：“我们北电也许演员方面稍逊中戏一些，可是导演系、文学系在国内绝对是一流的。我上次给你推荐的陈立怎么样？他老师是我同班同学，可是一直夸他。”
“陈立还不错，很有想法的一个人。”冯元征将手中的那个剧本对尤晓刚示意了一下：“他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呀。”
想了想陈立的性格，尤晓刚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他会给你出什么难题？说来听听。”
“美国百老汇的话剧《蝴蝶是自由的》你知道吧。这个剧目是我们剧院里的几个领导推荐的新戏，准备在春节期间上演。”
尤晓刚点点头，随后疑惑的看向冯元征：“知道，上次你说准备让陈立执导这部戏，难道出变故了？”
“是陈立这边出了变故。”冯元征摇摇头跟尤晓刚解释：“前天，陈立将这个剧本寄给我，希望我帮他说服剧院里的其他几位领导，准备换个剧目排练。”
“这孩子想什么呢？他一个新人能够获得剧院的支持已经算是很大的破例了，怎么又会有新的想法？要不要我打电话批评一下他。”毕竟陈立是尤晓刚推荐给冯元征，现在出了这样的变故，让尤晓刚有些担忧。
有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冯元征也是刚刚被提拔到人艺的领导岗位，团里同样有人对于他的晋升不服气。原本冯元征给陈立挑选的剧目就是一个很成熟的剧本，等陈立这部戏能够获得成功后，不仅陈立能够在剧院里站稳脚跟。同时也可以帮助冯元征建立自己的班底，增加剧院里的话语权。现在新出的这个变故，让冯元征有些难以取舍。
就在尤晓刚伸手叫助理送来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陈立时，被冯元征给阻止了。
冯元征将手中的剧本递给尤导：“我说的难题并不是因为他的新想法。而是这个剧本真的很优秀。别说陈立看了想要改变主意，就连我也对这份剧本心动不已。我正在考虑怎么说服剧院里的领导，让他们答应这个请求。”
这份剧本是陈立寄来给冯元征的影印件，并且重新装订好，比原来周成给他的那份要正规不少。
“驴得水？周成？”尤晓刚看了一眼剧本上的几个大字，有些诧异的说道：“这是一个新剧本，没有听说过圈里的编剧有周成这个人。”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后来跟陈立问了一下，才知道是你们北电文学系的06届的一名学生。”
“哎呦，06届的学生。”听到是自己的校友，尤晓刚眼睛都亮了：“既然能够让你冯老师都爱不释手，我倒要好好看看。如果真的剧本不错，我帮你联系一下老濮和力新，让他们也帮你分担一下压力。”
“谢了。”冯元征听到尤晓刚的承诺松了一口气，虽然尤晓刚并不在人艺挂职，可是凭借他在圈内的资历以及人脉，完全可以影响到剧团里的大部分人。
虽然很好奇，但是尤晓刚并没有立即翻看，而是伸手招来助理，让他将剧本复印一份。自己今天还有戏份要拍，这才是本职工作。这份剧本还是等他回去后，在慢慢欣赏，看看冯元征和陈立都看好的这份剧本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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