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决裂
身在人间，心在地狱。
永远都不会有人理解林轩辕这一刻的心情，数万人的目光如芒刺背，让整个神舟帝国都痛恨着的通缉犯就被自己提在手里，屏幕上，红袍的身影一动不动，安静的坐在沙里面，听到林轩辕的回答后，他悠悠一笑道：“王爷，您确定？”
“我确定，成交。”
林轩辕抓着手里的阿道夫，短时间内，似乎完全平静下来，语气淡漠而阴冷。
红袍顿时沉默下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手里的筹码有足够的分量，可分量这么重，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原本他认为，将自己手里的筹码抛出来，在经过一场艰难的谈判之后，还要付出一些其他东西才可以保住自己这群人的小命，现在林轩辕答应的干脆利落，反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我的人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来到九州城，希望王爷可以安排一下，让我的人见到你的那位红颜知己，她失明的原因暂时无法得到确切的结果，需要大概一两天的时间确认结果，然后确认治疗方案，至于对方的失明什么时候可以痊愈，我无法确定，也许一天，一个月，一年，都有可能。王爷，你应该听说过我们的信誉，这是我们组织内部无论出世还是避世都不会改变的规则，我们可以帮你救人，但你欠我们一个承诺，而现在，我要求你兑现承诺，将我们安全送到美国，这是交易，但也是规则，所以我必须确认一下，王爷你真的确定我们的交易？无论你是什么处境？”
红袍沉默了一会，语气平淡的开口问道。
“我不同意！”
红袍话音刚落，王天雄就直接冲了上来，沉声怒吼道：“我对这次的交易不认可，想离开帝国？你们谁也走不了，想都别想！”
“呵”
红袍低笑了一声，已经让洛克侵占了辉煌神舟内部的通讯和监控系统的他说话的声音比王天雄高得多，通过一个又一个的扩音器，声音传遍了辉煌神舟的每一个角落。
“王爷，看来你们内部并没有达成共识，这样的话，我们接下来就不好谈了，对吧？”
“我需要一些时间。”
林轩辕说话的时候，眼神已经从屏幕前离开，看向了王天雄。
王天雄毫不退让的跟林轩辕对视着，眼神中怒火冲天，凌厉的寒光让人心寒。
林轩辕眼神平平静静，可眼神中的温度却越来越低。
这或许是师兄弟两人从认识以来生的最严重的的一次分歧，严重到了甚至有可能反目决裂的程度。
王天雄不会退，绝不会退，因为他是帝国的守护者。
林轩辕同样不会退，因为玲珑是他的姐姐。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王天雄强压着怒火低喝道，可胸中激荡的愤怒几乎不受控制，就算强压着怒火，但冲天的怒气还是一丝丝的流露出来。
“你不懂。”
林轩辕淡淡道。
他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而且站在王天雄的立场上，任何解释都说服不了他，就跟王天雄也不可能说服林轩辕一样，王天雄的态度是必须，林轩辕的态度，也是必须！
他必须治好玲珑的眼睛，让玲珑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自己，看看昆仑山的茫茫大雪和九州城的灯火辉煌，谁也不能阻止他。
谁也不能！！
“我不懂？！”
王天雄怒极反笑，猛然间冲上来一把抓住了林轩辕的衣领，口水几乎要喷到了他的脸上：“我不懂？！你这个混账小子，你他妈懂什么？所有人都听到了！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次的交易，这个时候你让红袍回到美国，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知不知道因为这几个外国杂种，帝国死了多少人？！你把他们放回去，有没有替那些死去的人的家人想想？！他们大部分都是保家卫国的热血儿郎，甚至很多人都是在你的命令下去死的，你现在把他们放回去？对得起谁？啊？！你这么做了，就是帝国的罪人，你会身败名裂！你知不知道？”
面对着激动的王天雄，林轩辕的眼神依旧平静，他看着王天雄，不起丝毫波澜的语气中却带着一种冷漠残忍到了极致的僵硬：“我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
王天雄一时怔住。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
自己说的这些，自己这个师弟早已知道，从红袍通过辉煌神舟内部的通讯系统开始提到这个交易的这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这种交易赤裸裸血淋淋，在场数万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身败名裂？那又能如何？
“你这么做，或许对得起玲珑，但其他人呢？你想过没有？”
王天雄沉默了好半晌，才嗓音干涩的问道。
林轩辕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了那张闭着眸子的妖异脸庞，语气柔和却坚定道：“对得起她，就够了。”
除我所爱，天下人皆为刍狗。
皇帝如此。
数十年后的战神王林轩辕，依旧如此。
王天雄神色惨然，脸庞如死灰。
终究是道不同。
林轩辕在说话，提着犹如死狗一样的阿道夫，默默的转过身。
正前方，上万道目光如剑。
冰冷，陌生，仇视，鄙夷，不屑。
举世皆敌！
林轩辕无畏无惧，身体反而更加挺直了一些，眼神也愈平静。
“让路。”
林轩辕语气平静道，目光直视正前方的林擎天，神舟帝国的最高元。
“林轩辕，神舟帝国不是你的战神王府，你以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让元让路，任由你带着阿道夫这个通缉犯离开？帝国数千战士的牺牲怎么算？就算元让你离开，你觉得身后这些帝国战士会答应吗？”
林风雪毫不犹豫的挡在林擎天面前，大声喝道。
现场沉默了一秒钟。
随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山呼海啸，声势磅礴，瞬间席卷夜空。
“不答应！”
数万人异口同声的咆哮，声势骇人至极。
林轩辕的眼皮却眨都不带眨一下，反手向后，缓缓拔剑。
长剑出鞘的嘶嘶声似乎一下子斩断了前方震耳欲聋的咆哮，夜色中，那道一人独对上万人的身影却带着说不出的决然和坚定：“让路！！！”
林擎天没有让路。
各大巨头也全部失声。
叶年伦，陈画楼，邹仁特，郭天龙四位王系的巨头全部神色凝重，眼神严峻。
刑部部长郭制怒，军部部长陈凤南也没有表态。
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帮林轩辕说话。
这一刻的林擎天，才是真正的帝国最高元，无论王系和西南派系争斗的再怎么激烈，但这种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上，保持高度一致，是维持政局稳定最基本的底线。
“轩辕，你过不去。”
林擎天平静开口道。
“他说得对。”
一道疲惫的声音响起，精气神十足的王天雄仿佛短短一刻的时间苍老了数十岁，他来到了林擎天面前，站在了他前方，直面林轩辕，平静道：“王爷，你可以走，但只要我今天还活着，阿道夫就走不了！如果你硬要带走阿道夫，我王天雄不惜一战！”
不惜一战。
这就是王天雄的态度。
一个神舟帝国守护者该有的态度，也是王天雄绝对不会动摇的立场。
师兄弟，决裂了吗？
齐铭瑄沉默着走到了王天雄身边，紧跟着，是x级的高手申屠。
然后
是轩辕清欢。
林轩辕眼角的肌肉终于跳动了一下，微微偏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轩辕龙隐。
“轩辕，放下阿道夫吧，不能在错下去了。”
轩辕龙隐叹息一声道。
在非洲隐居多年的他没有太多大是大非的立场，但现在的他却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林轩辕真的带走了阿道夫的话，皇族和王系绝对会受到异常强烈的冲击，在距离帝国中心全会越来越近的紧要关头，林轩辕做出了这种事情，后果着实难以预料，轩辕龙隐之所以把重建轩辕一脉的任务交给林轩辕，把自己所有的班底都带来神舟帝国，就是看中了林轩辕手中无穷无尽的资源。
林轩辕今晚带走阿道夫，百分百会身败名裂，至于后果具体有多严重，轩辕龙隐无法预料，但他却不愿意冒半点风险。
林轩辕紧紧眯起的眼神中猛然间闪过一丝幽寒的光芒，随即再次变得平静。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不可能。”
“师弟，别逼我。”
轩辕清欢站在林轩辕面前，紧紧握着手中的江边渔火，低声道。
“是你们在逼我。”
林轩辕笑了，他的笑容愈灿烂，眼神中决然的神色越来越明显，整个人此时却犹如一把出鞘的长剑，锐气惊天！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林轩辕微微侧头。
重伤的金牛，脸色微白的双子脚步坚定的走过来，跟林轩辕站在了一起。
遥远的夜幕中，红外线的光芒划破黑暗，最终温顺的停留在了林轩辕脚边。
那是射手。
林擎天的神色又是一变，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依旧保持着沉默的几位皇族领袖。
双子，金牛，与射手。
这就是皇族的态度了。
林轩辕深呼吸一口，抬起头，看向北方，思绪恍惚飘扬。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跟师兄反目，跟同门决裂，被整个帝国仇视的时候。
最理解他的，竟然是北方皇族帝兵山上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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