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唐震的爱和决意
七长老站在唐震的寝室中，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着，声音却充满决意。
“宗主！我们拼了吧！离儿死了，老夫这把年纪也没什么盼头了，不如拼个鱼死网破，让武魂殿知道什么叫做昊天不可辱！”
病床上的唐震却没有了昔日天下第一宗宗主的霸气，他只是轻声说：
“咳…咳…你不懂，没有的，不可能有胜算的。”
不可思议的同时，七长老积郁已久的憋屈、悲伤和怒气一同爆发了出来，痛心疾首地骂到：
“宗主！你变了！你变成了一个懦夫！
今天退一点！明天退一点！现在好了，已经退回祖地，退无可退了！
退回来的路上，今天大局为重，明天还是大局为重，一次次的大局为重有用不啦？！？换汤不换药啊！
人家魂师界也有话说的，我们是什么宗？天下第一昊天宗！我们退了的是什么人，都是拿着昊天锤，霸行天下、碾压同阶的魂师。
你叫我们退？
我们昊天宗什么水平？唐震！宗主！你是宗门唯二的封号斗罗还在喊着退退退，咱们真能退吗？退不了啊！
每退一步，不止脸，还有那些离宗未归魂师的命啊！
再下去要退到哪？都已经到祖地了，我们还能退到哪？抛下了单属性四宗族，抛下了昊天宗旁枝，接下来抛下谁？
直系弟子吗？已经退无可退了啊，宗主！
难道要对着武魂殿摇尾乞怜，还谢天谢地感谢他们给我们跪的机会吗？真是脸都不要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算是明白了，我们昊天宗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不是武魂殿，而是在你唐震，就在宗主你们这一家子当中！你们今天这儿忍一下，明天那忍一下，到底！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难道忍到咱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吗？！”
七长老激动地手舞足蹈，手一指唐震：
“你！昊天宗宗主，堂堂封号斗罗！生得一对好儿子！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你哪能明白我们普通族人的苦！
我们明明不是打不过，哪怕是理亏，但昊天宗和武魂殿这种邪门歪道有什么道理可讲。
区区教皇，我们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我们昊天宗，谁锤子硬谁就是道理！
为什么要退！退给谁看！
你身为昊天宗的宗主，怎么能懦弱成这样！
还有你的好儿子也是，44岁晋升，大陆史上最年轻的封号斗罗，十万年魂环，杀死武魂殿教皇，闯下了那么诺大的威风！犯下了那么大的祸！
但是现在！他人呢？！
我甚至不让他给那些弟子们以命抵命，但至少，我要他和我们站在一起！
结果呢？！他现在都没回宗门，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
难道你们宗主一脉传承‘昊天九决’，靠的是个‘软’字吗？
那老夫倒是长见识了，不过老夫告诉你！老夫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七长老骂完人拂袖而去，病床上唐震的咳嗽更重了。
“啸儿，你可也是这么想的？咳…咳…”
“回父亲，我也觉得，能被刚刚晋升封号的昊弟打死，区区一个废物教皇，不值得我们如此让步。
要是一开始就组织反击，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边倒，至少也能咬下武魂殿的一块肉来。”
唐震硬撑着直起了身子，眼神讳莫如深。
“人和人之间的战斗是可以兑子的，但是人和神的不可以。”
“！武魂殿真的有神？！”
“虽然按父亲，也就是你爷爷的话来说，他和武魂殿那一位并没有摸到成神的门槛，但其实对我们来说，他们那样的魂师和神又有什么差别。”
唐震再度叹息，继续说道：
“我昊天宗之所以能稳坐上三宗首位，不是因为我真的就比七宝琉璃宗的剑斗罗、蓝电霸王龙宗的玉元震强多少，而是因为我们有一根定海神针。
大陆上，只有父亲和武魂殿的千道流才到达了前所未见的99级境界，对于那种层次的强者来说，人数根本就没有意义。
我何尝不想和七长老说的一样，拼个鱼死网破，至少也能败得轰轰烈烈，但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
你爷爷从海神岛归来之后，就留下话，要去游历大陆，寻找突破百级的契机，从此再无音讯。
但武魂殿那位却还好好的呆着武魂殿坐镇。
在我们之前撤走的那个宗门驻地时，我就感受到一股根本无法抵挡的气机锁定了我，分神之下，我才会那么容易就被伤得如此严重。
也幸亏那位碍于身份，哪怕亲生儿子被杀也没有以大欺小对我们出手，所以我们就更不能给他出手的理由。
至于父亲，武魂殿攻击昊天宗的消息在大陆上已经传了那么久，要是他还在游历，那早就赶回来了，想来成神之路如此艰难，多半是不好了。”
“但如果是这样，我们退守祖地又能如何？难道就这么呆在这，慢慢等死吗？而且要是武魂殿越过那些天堑又打进来了呢？”
唐震脸上有一丝窘迫：
“你爷爷曾经和千道流定下约定，自他之下武魂殿所属，不得踏入此地半步。所以我们只能来这，赌上一赌，赌那一位是个信人。”
唐啸不敢相信，他的父亲竟然把昊天宗的一切，都寄托在了千道流的一个承诺之上，这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霸绝天下的昊天宗。
“但爹，我们困守此地，武魂殿哪怕围而不攻，我们也早晚会弹尽粮绝。”唐啸冷静提醒道。
“若如此，咱们还不如趁着尚有一战之力，拼上一拼，如果那名99级的封号斗罗出手，死在他手上也算是轰轰烈烈了。”
唐震笑了笑：
“我一直知道你和你弟弟不同，你弟弟行事莽撞霸道，虽然恰好契合昊天真意，还得了父亲喜爱，传下魂骨，进境飞速，但就像这次，过刚易折，反受其害。
而你从小心细，做事思虑周详，如今一看，其实是临危不乱，血性深藏。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放心的把宗门交给你了。”
“？”
唐啸很疑惑，父亲的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古怪，怎么了就把宗门交给我？
唐震的声音虚弱而坚定：
“千寻疾死了，虽然是他自己废物，但他身为教皇，而且还是那一位的孩子，他死了肯定是需要一个交代的。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他们一个交代！”
欻啦！
“爹！”
因为面前的景象，唐啸突然震惊的大叫。
伴随着唐震的两声闷哼，他以手代刃，自己把自己的整个右臂和左腿切了下来，血淋淋的摆在了唐啸面前。
“为什么！”
唐啸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他怕了。
唐震却似乎一无所觉，面上沾着几滴刚刚飞溅的血，嘴角却仍然保持着刚刚的笑意：
“啸儿，你和昊儿一样，是昊天双子星，都是为父的骄傲，既然你爷爷把宗门的传承魂骨交给了昊儿，那为父身上的魂骨自然就留给你了。
为父在你爷爷身边长大，从小都是高来高去，难免眼高手低，非五万年以上的魂骨，我都不愿意吸收。是以我身上也只得这两块了。
好在品质都不错，你将它们吸收以后，自然能借此突破那一道瓶颈，成就封号斗罗，这样你和昊儿就是名副其实的昊天双星了。”
明明得到两块魂骨，但唐啸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这是他父亲的手和脚啊。终于听出来了唐震的托孤意味，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跪在父亲床前不住流泪。
“稍后，你把我剩下的尸体交给武魂殿，他们的教皇，换了昊天的宗主，这个交代应该够了。
如果武魂殿还不满意，那一切便是天意，你们能逃就逃，逃不掉就想办法加入武魂殿吧。
那时记住，忘掉一切，至少在那个人没有死之前，或者你们能达到99级之前，忘掉一切。”
“不行的，只靠我们不行的，爹，你不要这样。”
唐啸泣不成声。
唐震却还在笑着：“魂师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这就是没有力量的悲哀，我们得认。
好了，啸儿，就在这把魂骨吸收了吧，这样那怕我死之后，你借此也能压得住长老团的几位长老。
你也不要怪七长老，毕竟是丧子之痛，常人难以体会。”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唐震顿了顿继续说道：
“对了，要是武魂殿罢手，你不要告诉他们，武魂殿那位还活着的消息，包括七长老。”
“难道就让他们这样误会爹吗？明明爹是想保住所有人的性命。”
“我是昊天宗的宗主，自然要为宗门考虑，就让他们以为，这次一切的失误都在我和昊儿，他们借着这次的耻辱，未尝不能知耻后勇，更进一步，甚至七长老也能一窥封号斗罗。
如果现在全都告诉他们，差距太大了，就会磨灭他们的心气；反而全都瞒住，等你们再出山时，千道流恐怕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那时你们心气未失，昊天宗就还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宗。”
……
好像过了很久，唐啸才面沉似水从唐震的寝室走出。
他站在门口，提聚魂力，大喊：
“宗主，过世了！”
“宗主！过世了！”
“宗主！过！世！了！”
声音传遍了昊天宗所在的整个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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