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群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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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班车一下子塞进去近五十人，很拥挤，尤其是大傻这种又圆又壮的大家伙，得弯着腰才能站下。
车子开进了八一制片厂的影视基地。
大背头拿着大喇叭又开始喊了：“都下车了，不要乱跑啊。跑丢了找不到人，钱就赚不成喽。”
这会儿就能看出来老油子和新手的区别，当过群演，见识过的家伙下车后很淡定，跟在大背头身后不讨论不询问。新人就比较好奇了，就像汪伦和大傻这样，扭头左右环顾，嘴里还不断发出啧啧的声音，脸上标着我是菜鸟几个大字。
基地很大，跟着大背头七拐八拐了好几分钟才在一处空旷的位置停下。
阴凉处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了个姑娘。
大背头将手中的名单递给桌子后面的姑娘，然后喊道：“都站好了，一字排开，我先给大家说说咱们这儿的规矩。”
“待会儿会有人过来挑人，要是被挑中了你先在桌子这人登记一下，然后再过去拍戏，拍完戏一定要在那边要个条子。回来凭条子领钱，没条子没钱都记住了啊！”
“好了都散开吧，自己找凉快地儿待着，别走远了就行。”
一群人散开，狄云三人蹲在一棵树下，一人叼着根烟。
汪伦问道：“我没演过戏，八斤，你说到时候该怎么做呢？”
“这个我哪知道，连拍什么戏都不知道。”狄云吐出一口烟说道“到时候人家让你做什么照做就是。”
没多久，就有剧组派人过来挑群演了。
一个中年匆匆而来，朝着大背头比划了一下道：“老王，十个人。”
大背头的老王打开大喇叭喊了一声：“都过来了！”
散开的人群哗啦一声围了上去。
“都站好了，站好了，站成一排。”老王喊道“挑上谁算谁。”
站好后，中年人巡视了一遍，手指不停地点：“你，你，还有你……好了，就这十个人。”
狄云看得忒蛋疼，感觉自己就是那一只快要出圈的年猪，而中年人是手持杀猪刀的屠夫。
点到的人就有汪伦，这家伙激动得满面潮红，腿都在轻轻颤抖。登记了名字之后跟随者屠夫…哦…是跟随着中年人而去。回头朝狄云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狄云摆摆手，对于这个家伙他不太担心，精明着呢。担心的是脑子不太开窍的大傻，所以陪着他蹲在树下继续等候。
“八斤哥，你说人家咋不选我呢？”大傻问道。
“可能人家拍的戏不太合适你吧。”狄云随口应道“你看不也没要我吗。”
“也是。”大傻挠挠头。
过了会儿，又来一人，朝着老王问道：“有没有那种个子特别高的人，看上去面相凶一点的？”
老王朝着狄云和大傻这边喊道：“大个子，你过来。”
大傻看了一眼，没理会，朝着狄云问道：“八斤哥，是不是叫我呢？”
“呃……貌似是的。”
大傻站起来走过去，狄云跟在后面。
老王向那人问道：“这个咋样？”
那人绕着大傻转了一圈，还在他胸口拍了两下，说道：“嘿！不错，不错，就你了！跟我走吧。”
狄云看得恶寒，还拍两下，这他妈的是挑人还是挑猪呢？你还看看膘肥不肥是吧？
“哦。”大傻应了一声，就准备跟着那人走。
老王喊道：“哎，大个子，先登记下。”
登记过后，狄云跟着大傻一起去了。
“那个谁，你别乱跑呀，待会儿还有剧组过来挑人呢。”老王在后面说道。
“哦，知道了。”狄云淡淡地应了声。
老王记着他，就是北影那家伙，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狄云大傻一起跟在这人身后来到一处巨大的拍摄场地，里面很热闹，人喊马嘶连成一片。
不知道拍的是啥戏，反正里面一水的古装。
给大傻的戏很简单，就是一战败的将军，从战场上活下来，然后死在了半路上。
狄云心里吐槽，这是什么神剧，都从战场上活下来，却死在了半路上，那还不如直接死在战场上，还壮烈点。
没剧本，有人过来给专门讲了下怎么演，然后问道：“明白没？”
大傻老实地摇头：“没有。”
“嘶…”那哥们直吸气，不知道怎么说了。
“好了没？赶紧过来换装了！”另一边有人喊了。
讲解剧情的哥们道：“好了，你先去换装吧，出来再说。”
等他从化妆室出来后，所过之处一片惊叹声。一米九的身高，穿着一身铠甲，脸上还抹着些不知道啥做成的红色物质，黏糊糊的，看着更加凶恶几分。称古之恶来也不为过，要是拍三国里面典韦的话简直形象的没朋友。
“八斤哥，你看怎么样？”大傻扭动几下，身上的甲片框框作响。
这笑，狄云简直不忍猝睹。
咧了咧嘴道：“不错。你待会儿拍戏的时候千万别笑啊。”
“恩恩…那个给我脸上抹东西的人也说让我别笑。”大傻赶紧合上嘴说道。说着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脸上的东西。
“别摸，别摸。”讲解剧情的那哥们赶紧阻止“剧情你懂了没？”
“懂了。”大傻说道。
“真懂了？”那哥们儿看出来这货可能脑子不太灵活，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刚才想了下，不就是从马上摔下来，然后趴地上装死嘛，这个简单，我会！”
“简单？”那哥们砸吧了两下嘴说道“好吧，你懂了就行，那咱们就过去吧。”
……
大傻上马后，那匹马晃悠了下，幸亏没直接趴下。
“好，开始！”导演大喊了一声。
大傻一身暗红色的铠甲，背上还插着几根箭簇。踢了下马肚子，马匹开始蹒跚着往前走。
“咔！”
刚开始没几秒，导演就喊停了：“那个谁，你头别抬那么高，低着！”
“哦。”
大傻应了一声，然后将头低下。拍摄继续。
几秒钟之后，前面有人给他打手势，然后大傻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趴在地上装死。
“停！”
导演又喊了：“你摔在地上的时候不要用双手撑地，你见过死人还会用手的么？赶紧起来，重拍！”
再一次重新拍摄，这次大傻从马上跌下来的时候没用双手撑地，就那样直戳戳的肩膀先着地。啪地一声听得旁边围观的人牙根子发软。
“好！过！”导演喊了一声，然后骂骂咧咧地道“拍这种没脑子的家伙的戏最烦人了。”
“嗯，是呀，这人脑子估计有问题。”旁边有人附和。
大傻还躺在地上装死，没人搭理。
狄云就站在旁边，皱了皱眉瞟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进了场地，走到大傻旁边道：“好了，起来吧，已经完了。”
“完了？”大傻从地上站起来。
“肩膀没事吧？”狄云问道。
大傻甩了甩膀子笑道：“没事，我和老爷子学了几手，用肩膀撞了十几年的树，早就变成铁的了，将地面砸个坑我都不会有事。”
“没事就好。”狄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下心来。
“哎，那个谁，谁让你进去的？”导演朝他喊道。
“你大爷！”
狄云对这个人感官差到了极点，没好气回了一句。
“哦。”那导演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气愤地指着他道“你骂谁呢？”
狄云没搭理，朝着大傻道：“走吧，换衣服去。”
“你把话说明白，你骂谁呢？你手下的人？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这碗饭？”
世上从来都不缺少这种人，都不知道哪来的信心放这样的话。
狄云冷笑：“你再哔哔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八斤哥让你别说话，你最好别说话了。”大傻在旁边接了一句。
剧情发展太快，忽然就要打架的局面，很多人还没反应来。尤其是大傻那地地道道狗腿子的一句话，更是让所有人傻眼，这是什么神剧情？什么神组合？
“你试试看，来啊！看你还能不能吃这碗饭！”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当事人。
这大概就是一种典型吧，一边叫嚣着，一边又色厉内荏地威胁着。
“呵呵…”狄云笑了，懒得再搭理，转身准备离开。
“啊！”旁边有人惊呼。
就在那导演话音刚落下，大傻一胳膊就抡了过去。幸亏旁边人将渣导拉了个趔趄躲过去，不然绝对能让这一巴掌给糊到地上去。
狄云听到惊呼声，立即转身，见到大傻还准备动手，赶紧拉住了他。心里连骂了十几个艹。
他再彪也不会真个在这儿和人动手，刚才那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相互吐几口唾沫，顺顺心气，然后各走各的。没想到这脑子一根筋的家伙竟然真的动手。
“走吧。”狄云拉着他说道。
大傻还回头学了句：“你再哔哔小心我抽你丫的。”
偌大的拍摄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好似时间停滞了一样，任由这俩家伙换了衣服，开了证明拍摄过的条子，优哉游哉地离开。
回到老王那里交上条子，领了钱。汪伦还没回来，两人又蹲在树下等那家伙。
这二十五块钱拿的不容易，但大傻很开心，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赚钱。捂在怀里傻笑道：“八斤哥，下午我请你吃饭！”
狄云笑着摇了摇头，问道：“感觉拍戏怎么样？”
大傻挠挠头：“赚钱是快了点，不过我不喜欢。”
狄云没问原因，他也觉得凭这货的脑子确实不适合干这个行当，说道：“不喜欢就不干，到时候重新给你找个活计干吧。“
“嗯。”
这时又有一个年纪轻轻就聪明绝顶的人走了过来，朝老王说道：“有没有拍过戏的，基础好的？”
老王喊道：“北影那个，过来了，有人找拍戏。”
狄云这会儿早没体验的心情了，头也没抬地说道：“不拍！”
老王朝绝顶男耸了耸肩道：“人家不拍，这边还有别人，你自己挑选吧。”
绝顶男在站成一排的人群中扫了一遍，不是歪瓜就是裂枣，没有一个符合形象的，思衬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树下的那个家伙合适。
摇了摇头走到狄云那边说道：“一百块钱一次怎么样？”
狄云恶寒，尼玛，哥又不是出来卖的，还一百块钱一次！一千块钱一次都不卖…呸呸…是不拍！
瞥了一眼，没搭理。
绝顶男咂巴了下嘴，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准备在那群人里面再挑挑，高杆里面数戳子，找个勉强符合的凑合吧。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小云儿，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如烟真是太高兴了！”
狄云一个激灵，抬起头，简直见鬼了！
半男半女的家伙，不是水浒剧组里面的化妆师柳如烟还能是谁？
这家伙这次倒没给胸里面塞东西，不过穿着一件喇叭裤，脸上画得很妖艳，要多娘有多娘。
“我擦！你不是在梁山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不是道京城来找你么…嘻嘻…”说着还掩嘴轻笑。
呕！嘻嘻…嘻嘻你妹呀？
狄云真想给一拳。旁边的大傻早就变成真的傻子了，根本就分不清楚这鬼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个…柳…兄弟，你和这位小哥认识？”绝顶男问道。
“不但认识…还很熟呢。”柳如烟妖里妖气地说道。
“我觉得他和剧里的大佐合适，你看是不是…”
狄云见柳如烟眼睛发亮，心知不妙，扭头就走。
结果还是被拉住了。
大傻很纠结，要不要一脚将这家伙踹开呢？要是个男人敢这样，他绝对一脚踹出去，但他却有个有点，那就是不对女人动手，分不清这家伙是男人还是女人才纠结。
最终狄云还是没逃脱做一回龙套的命运。主要是他被这家伙拉着手臂，恶心的不行，为了赶紧摆脱才答应下来。
……
抗日神剧！
剧情很简单，他扮演一个日本的军官，嫌弃手下找来的花姑娘不够漂亮，正发火呢，然后被人一枪狙死！
“开始吧！”导演喊道。
狄云虽然不乐意，但职业素养还是有的，迅速地调整心情进入角色。
一夹着烟一手握拳砸在桌子上：“八嘎！你的…给本座找的…什么的花姑娘…丑的要死要死的！”
对戏的估计是位没啥基础的群演，路人甲角色，听他和导演给的台词有些出入，一下子就不知道咋接了。
导演没喊停，狄云就继续往下演。
将烟扔地上碾灭，走到属下的跟前，正了正对方的衣领子满是戾气地说道：“这次给我用心去找，仔细地找！不然下次就是你的死期啦！你的明白？”
“嗨！嗨！”对戏的哥们终于说上一句台词。
然后就是枪响。
狄云应声倒地。
完了。
“好！过！”
随着导演的喊声，他从地上跳起来，去化妆间换了衣服，领了一百快钱的片酬，带着大傻赶紧离开。
对柳如烟那哥们…或者是姐们儿…不管是哥们还是姐们儿他都怕了。
“八斤哥，刚才那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大傻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你猜。”
“女人吧？”
“猜对了。”
“我就说嘛，男人哪有这样的。”
“呵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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