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
仿佛轮胎被突起的石头咯了一下，所在的黑暗空间震了一下。
没有人说话，乘客都被黑布蒙着眼睛，车窗也被绝缘内外的封纸贴住。
咄咄逼人的沉默，仿佛车上的人都是死刑犯，在前往刑场的路上。
但车上包括了司机的八个人，都穿着一色的黑色西装，和死刑犯给人形象相去甚远；
有抱着棒球棍低头的男人；
也有背着弓箭腰背挺直的男人；
还有戴着耳机手上啪啪啪个不停盲打游戏的少年，若是此时有人看他手指跃动其上的手机屏幕，会看到红色大大的17杀。
降古零实属没想到，去和恶魔签个契约还要蒙着眼睛。
原今天早上穿着制服来到一栋寒酸的大楼——公安部对魔特异课的办公楼，还以为就是办个入职手续，签个字就可以上街打怪，没想到还要被要求蒙上黑布，坐上车，来个东京湾免费旅游，到一个似乎很遥远的地方和恶魔签契约。
为什么他看漫画的时候，早川秋不用蒙着眼，是因为早川秋是老牌的恶魔猎人？
现在这个做派，总觉得有点鬼鬼祟祟，好像在隐瞒着什么。
降古零倒是无所谓了，反正他是不会死的。
开着车的微卷红发女人，从车内后视镜，看到了白发及腰的青年，戴着黑布的脸，抱着双臂好像黑方大佬稳稳地坐着，她发出了无声的一啧，都怪自己罪孽太深重了，居然把人引进来当恶魔猎人，说到底还是当时太冲动……
待少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158杀，车辆突然停下。没有提前的通知，乘客的身体都倾斜了一下。
“可以摘下布，下车了。”
在一个女声，也就是红发女人的提醒下，大家先是摘下了黑布，后打开车门，一看车外的景象就愣住了。
无边的十字架墓碑充斥着绿色的大草原，仿佛人类居住的星球上只剩下这一片地方，无处不在的白色十字架，延续到天际。
蔚蓝无云的天空响彻了乌鸦的笑声，黑色的乌鸦仿佛排好队般停在了离恶魔猎人新人最近的墓碑上。
它们睁着大大的眼睛，很人性化地打量着人类，仿佛背后有一个人在操控。
“这里是……”首先提出问题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短发。
之前在办公楼汇合时大家都做了自我介绍，他叫【圆】，戴的也是圆型眼镜框，咋一看，就是那种一出场会让人感觉这家伙就是用大脑思考的理性派的人物。
大家的目光纷纷都集中到他们的领路人——恶魔猎人·【红辣椒】身上，一张娇媚的娃娃脸被微卷红发包裹着。
“这就是恶魔猎人的墓地，以后你们也会躺在这里。”她用着普通的神情说着普通的话，不过内容就……幸好听众都没有什么反应，或是见惯了生死，或是早就有心理准备。
“那我们是来这里打地鼠吗？”耳机少年的视线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望着坟墓一脸茫然地说。
他自我介绍说过，他的名字是自己最厌恶的东西，喜欢打游戏，因此大家叫【玩家】。
红辣椒直接翻了个白眼，“来之前就说了，我们是来和恶魔签契约。人类是大自然中非常普通的生物，单靠肌肉和头脑是打不过恶魔了，唯有和恶魔签下契约才有一战之力。”
众人望着白花花的一片十字架坟墓，脑袋上连接浮现一个问号，难道恶魔都被埋在坟墓下面……？
紧接着红辣椒从文件夹里拿出一条划着不知名符号的纸，只见她把纸条送到乌鸦嘴角，一只乌鸦夹走了纸条后飞起，后续有乌鸦跟随。
一堆乌鸦就像黑色螺旋一样徘徊在天空，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一个转弯就突兀地不见了，视线一个模糊，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进去吧。”
红辣椒伸手往前一放，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
果不其然，回过神的众人都面露惊讶之色，刚才除了青草和白色十字架别无他物的大地，已经全然变了一个样。
黑色的走廊无尽地蔓延，仿佛没有尽头般，无论是天花板还是地面，左右的墙壁，都贴满了不知名符号的纸条。空气仿佛是萤火虫般密集般，散发着昏黄的光线，这里亮一点，那里亮一点。
众人下意识回过头，身后是一道被纸条贴满了墙壁，伸手一摸，硬邦邦的，正有人想要撕下一张纸条试试，红辣椒幽幽地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玩家悻悻然放下手，他就是好奇嘛。
不好奇的玩家不是一个好玩家，不作死的玩家不是一个好玩家。
“这些纸条都是封印恶魔的一部分。”红辣椒用眼神示意大家跟着她走，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介绍：“世界五大国瓜分了封印恶魔，用它来封印被捕获的恶魔。否则我们也没有恶魔签契约，作为岛国的恶魔猎人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如果是其他国家……”
“那没有封印恶魔的国家是怎么和恶魔签契约的？”玩家好奇地问。
“靠运气。”红辣椒并没有生气玩家打断自己的话，反而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有运气的人遇到了喜欢自己的恶魔，签下了契约，就成为了恶魔猎人。不过他们的管理也不正规，恶魔猎人势力混乱，力量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甚至联合起来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所以我们能出生在岛国，实在是一种幸运。有足够实力的国家才会注重人权，我们就把普通民众保护得很好。”
“哇！自己的国家。”玩家两眼发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嗯对，”红辣椒柔声细语地说，“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少年，都没有机会签什么恶魔契约，肯定现在就躺在床上享受了。”
玩家两眼失去了高光。
降古零若有所思，他还以为这个世界除了有时不时出来搞事的恶魔，都很和平。
这个世界……好像和他看的漫画不太一样啊？
但无所谓啦，救世主留给其他人做就好了。
加油了！玛奇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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