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骗自己的老爸
听见是何秋晚要出国。
李修文顿时松了一口气。
听老何说，秋晚那孩子，初一时，他就准备送出国的。
但秋晚打死都不愿意。
老何也舍不得。
就一直挨到了高三毕业。
“秋晚要出国，这不是你何叔早就定好的事吗，你这么急跑过来做什么？”
原来老爸知道碗碗要出国啊。
那就好办了。
“爸，你还记得绿力电器不？”
一说这事，李修文的眼睛里就放出了光芒。
今天一开盘，绿力电器就直接涨停了！
他轻轻松松就赚了一万多元！
这事，他上午跟老婆张玉芳打电话时，就汇报过了，而且声音还高了起码八度。
对面的张玉芳自然是低了八度。
还问他晚上想不想吃红烧肉，她可以给他做晚饭。
平时做饭这事，都是他做，张玉芳只负责儿子的早餐。
这种赚钱带来的地位提升，让他今天快乐得不得了。
“关绿力电器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传达室师傅。
这老头的嘴，特别八卦。
不能让他听见自己炒股赚钱的事。
因此拉着儿子，打上伞，到了十七中旁边的一家奶茶店。
坐下之后，顺便点了两杯奶茶。
他这才低声问道：“是不是你何叔叔家出了问题？”
疯牛病事件，对何家的厚朴养殖，影响很深。
今天的股价又继续跌停。
想来修身应该是焦头烂额了。
他也不好意思打电话过去询问和安慰。
两个人的世界，相差太远，就算打了电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你想哪里去啦，何叔叔家没有出事！”
李不言骗自己的老爸，那是熟门熟路。
连对方的思想都可以牵着走的那种。
“那你提绿力电器干嘛？”
“你看啊，这绿力电器的事儿，是秋晚告诉我，然后由我告诉你的吧？”
“对啊，那天你说的嘛，秋晚那孩子告诉你，老何也投资了这家公司......”
“那是不是得感谢一下她？”
李修文笑了：“你的意思是，你想在秋晚出国前，送她一份厚礼？”
他这两天赚了将近两万元。
心情好得很。
而且秋晚那孩子，跟自己女儿一样，甚至还希望她能成为自己儿媳妇。
不过看儿子这成绩，还有自己的家境，想来是不可能的。
“这是应该的！”
自行脑补的李修文立即拍板，“晚上我回去跟你妈妈商量一下，拿个一万元......不，两万元出来！在秋晚出国前，送她一份厚礼！”
看见老爸已经上钩，李不言立即阻止道：“爸，你觉得碗碗是缺两万元的人吗？她一个手提包，就要好几万！”
听到一个手提包就要好几万，李修文立即就泄气了。
这两万，都是他在儿子面前夸下的海口，老婆还不知道批不批准呢。
要是不批准，他就得跪搓衣板去。
顺便还在儿子面前丢脸。
传到老何他们家，还得再丢一次脸！
“秋晚是高考一结束就走，这不，马上就要高考了，她是她们班的第一名，又是班花，今天还把清北班的名额，让给了一个同学。”
李不言这话，半真半假，“因此她们班主任决定，今天下午，为她举办一个表彰会，顺便也是欢送会，希望她能够在国外，取得更好的成绩。”
“爸，你想想看，我们家能进城，得全靠何叔叔吧？你炒股，全靠碗碗吧？就凭这情份，是不是应该立即表示一下？”
然后他故意装作害羞地说道：“其实，我对碗碗的感情......”
李修文顿时恍然大悟。
儿子这是真的长大了啊！
居然懂得讨女孩子欢心了！
还是秋晚那孩子，不错，这门亲事，他批准了！
看见眉开眼笑的老爸，李不言就知道，对方上当了。
老爸这人，好面子，又好情份，而且易冲动，遇事也不喜欢思考。
平时在家还有老妈管着。
在外面嘛。
尤其是在自己这个特别了解他的人面前，那就是个透明人啊！
“言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在欢送会上，悄悄送她一个礼物，而且是让她非常难忘的那种？”
李修文继续脑补，“这事，我熟，想当年，我追你妈......嗯，这事就不提了，总之，我明白你为什么急着赶过来了。”
“这个心情，就跟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妈时，那个感觉一样，咳，这也不提了，别说是下大雨，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挡不住那种感情！”
“爸......”
李不言眼中饱含感情，仅仅说了一个字。
似乎就代表了千言万语。
李修文看在眼里，觉得儿子真的是长大了啊。
买礼物嘛。
肯定是需要钱的。
尤其是那种令人印象特别深刻的礼物，更是价值不菲。
如果送礼物的对象，是秋晚那种富贵人家的孩子，不仅要钱，还得要用心去挑！
儿子跟那孩子又是从小一起长大。
这份感情，不比别人。
作为父亲的李修文，完全能够理解儿子的所作所为，也理解了儿子为什么会冒雨跑来找自己。
换作是他，也会这么做！
这就是少年人的感情！
最炽热、最真诚的感情！
再深的套路，也挡不住受害者自行的脑补！
李修文已经进入了角色之中，似乎看到了当初那个为爱前行的英俊山村教师！
但是......
“糟了，老爸现在身上也没钱，股票卖出后，也要明天才能拿到钱......我得打电话给你妈，你要多少钱买礼物，我得让她马上打车送过来！”
李不言心中一乐，知道老爸彻底上当了。
“爸，时间来不及了，第五节课一结束，就要举办欢送会！我妈从厂里赶过来，加上取钱，也得一个小时！而且我还要趁中午去买礼物！”
张玉芳上班的地方，在城北区，离江锦区有点远。
这倒是事实。
下午第五节课，是13：40分结束。
李修文一看表，12：34分。
13：00就要上第五节课，等妻子送钱过来，再让儿子去买礼物，那肯定是来不及的！
“你准备买什么样的礼物，要花多少钱？”
“爸，不是钱的问题！”
李不言立即纠正老爸的错误，对家长撒谎，一定要及时影响对方的思路，不然很容易穿帮，毕竟双方都太熟悉了。
“而是用不用心的问题，你想啊，人在异乡，最思念的，自然是故乡的亲人，比如蓉都的风土人情......”
他起了个头。
作为教师的李修文，立即就代入了这种感情之中。
确实，出门在外，会有这种感觉。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段影像，能够让你看见里面的人和事，就想起故乡，想起那些与你朝夕相伴的亲人，会不会感觉很温暖？”
李修文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所以，我决定买一台摄像机，在碗碗出国前的这段日子里，送给她，和她一起记录，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
李不言缓缓说道，“白鹿镇的山水、杨青区的大街小巷、七中的教室，甚至还有府河的景色、百花潭的落叶、綄花溪的一草一木......”
“爸，你想想看，这样的礼物，是不是比什么送包包、送钱，要有意义得多？”
李不言这番话，其实大多数都是真的，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李修文猛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完全被儿子带进了沟里。
CPU都快烧坏了！
这时候，李不言趁机说道：“本来我想买索尼的，但一看价格，都是六、七千，太贵了！”
已经完全代入情绪的李修文立即说道：“贵怕什么，买！”
说完这句话，他又清醒了过来。
六、七千？
他哪有这个钱，等老婆过来又来不及，只能找学校财务科，或者是关系好的同事们借！
但这么多钱，不好借啊！
“呃......”
看见老爸的犹豫，李不言立即趁热打铁：“不，爸，真的太贵了，你知道的，景色，在于人，而不在于机器，拍的内容，才是关键，机器只是外在。”
“我经过几天思考，还让马狗帮我选了一遍，看中了一款3200元的松下DS30摄像机，具有80万像素！”
“这是同类品牌货中，性价比最高的摄像机，在七中旁边的电脑城，就有它的专门店，我跑过去买的话，不到十五分钟！”
实际上，这是前两天马强在吹牛X时，随口说出来的，正好被他记住了。
“那事不宜迟！”
从六、七千，降到3200！
这两天赚了两万的李修文，一狠心，决定去找学校财务科的老张借钱。
作为教师，他的工资并不算低，超过了蓉都平均工资，一个月有一千多，加上补课费的话，能赚到两千左右。
三千二，也就是两个月的工资。
六七千不好借，但三千二，还是可以从跟他关系不错的老张那里借来的。
而且老张作为财务，身上随时都有现金，应该能马上借到。
“言言，你在这儿等老爸一下！”
说完，李修文就站起身，拿着他那把破雨伞，出了奶茶店后，直奔学校行政楼。
看着老爸的背影，李不言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朱自清的那篇散文。
每个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真是啥都愿意做啊。
“爸，等我有钱了，会好好孝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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