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陈年旧案
记录员一呆,面有怒容地看着老张。
老张微微沉吟,道:“把白钰同志有异议的两处用波浪线标注出来。”
白钰仍严厉地说:“你负责记录,无权按自己的想法做出删与不删决定,否则你就没资格记录,我也有权要求换记录员!”
老张何尝不知他在借题挥,缓释道:“平时很少有调查对象对谈话内容提异议,所以……请回答我的问题,白钰同志。”
白钰也知道对方知道自己借题挥,这也是一种策略,因为现在翻出米果的案子继而缠绕着缪文军,让白钰感觉非同寻常。
缪文军与米果的问题已有调查结论了!
白钰需要把节奏打乱了,以便自己及时调整。
“在言商言,她为什么尊重我的意见?”白钰反问道,“我跟米果仅仅大学期间谈过恋爱;桦南期间招商引资,并没有私下交往、生超过老同学的关系,何况她已去世多年,我不明白老拿这个话题盘问干什么!”
老张稳当当道:“白钰同志别着急,我们有很多问题要问,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既来之则安之,请白钰同志把工作暂时都放开,行不行?”
“行,我很配合的。”白钰也悠悠喝了口水。
老张道:“提到米果的死,其实她在毕遵期间与你一直有联系,偶尔晚上通通电话之类,是不是事实?”
“是。”
“你说在商言商,葛兰特并没有在关苓投资,所以你俩通电话应该与化工厂无关吧?”
“有关!”白钰道,“外资企业落户后水土不服,遭遇各种刁难和麻烦,她不便事事找缪文军同志,只得与我商量。”
“包括接待英国记者艾米拉?”
“我不清楚艾米拉与米果的关联,但她到关苓采访经过正式程序,手续有据可查;接待全过程都有人陪同,我相信国.安部门能找到证人。”
老张似笑非笑:“白钰同志好像未卜先知,知道艾米拉的间谍身份?”
白钰针锋相对道:“作为国内任反恐中心主任的儿子,我逛战略安.全局大院时你大概还没入职吧,这点防范意识还是有的。”
“是啊是啊,白将军的风范无人不知,妈妈英雄儿好汉嘛,”老张语气莫测地一笔带过,续道,“艾米拉死于阮河岭,那是前往毕遵军事基地草头坝的后山必经之地;之前,她在米果投资的化工厂逗留了好几天。”
“我听说了一些情况,了解并不全面。”白钰淡淡道。
“你率队到化工园查了三天……”
“按市常.委会部署安排!”
“正常一个单位查一天,你却连查三天,然后米果与你通电话,再然后米果从诸泉回来,当晚死在酒店;米果死亡的时候,缪文军同志与你通了时间比较长的电话,以上是否属实?”
白钰沉默半晌,道:“是的。”
老张问道:“你不觉得过于巧合吗?你是否需要解释?”
白钰正色道:“我不清楚各省国.安之间有无横向联系,关于米果之死以及艾米拉的死,缪文军同志已经接受过国.安调查已有了结论!如果你们反复纠缠这两件事并跟缪文军同志联系在一起,请调阅当年调查档案,我回答的范围不会超出那个内容!”
见白钰把话挑明了,老张微微错愕,隔了会儿道:
“缪文军同志与米果、艾米拉两桩命案已有结论,这是确定的;我要调查的是与你的关系,请不要把缪文军同志搅进来。”
“如果老张同志看过卷宗,应该知道米果去世那晚我在酒店没出门;我跟缪文军同志通电话说身体不舒服,他建议我去医院检查,也有确凿无误的化验记录;要是还想知道更多,那就是我跟米果通电话时检查组成员和葛兰特高管在场,我绝对没有暗示、引诱、劝说她回通榆!”
白钰铿锵有力地说。
老张点点头:“白钰同志所提供的情况通榆国.安都有核查,所以缪文军同志,还有你,在当年专案组调查中都被排除为犯罪嫌疑人。但是,专案组并没有撤销,米果之死一直作为悬案挂在那儿,知道为什么?”
白钰心里又“格噔”一声,却镇定自若地摇摇头。
老张眼睛紧紧盯着他,道:“因为米果所住的酒店外围安装了隐蔽摄像头,模糊地拍到当晚有个黑影悬挂在她所住的房间窗外,之后翻窗进去,没多久又翻窗离开,所以米果的死内部一直定性为命案,而非病猝死!”
“谁杀的?!”
白钰微微握紧拳头问道,心直往下沉,暗想闹了半天破绽还出在温小艺身上!
老张仔细打量他的眼睛,道:“距离太远,光线又差,没拍到凶手正面照,但国.安系统对其身材、动作、微姿态等都有精确掌握……直到前不久国际刑警转来生于美国旧金山某小镇富人聚居区的命案,有位途经别墅的汽车自动抓拍到凶手背负别墅主人离开犯罪现场的背影,经大数据匹配,其行为轨迹和身材、微姿态等与米果命案高度吻合……”
白钰漫不经心听着,似对旧金山、别墅主人等关键词不感兴趣——也的确不感兴趣,当初他根本反对温小艺接这笔花红。
从他眼神里没寻到端倪,老张续道:“后来我的同事们做了大量细致全面的调查,终于锁定到一个人,一位事业有成、背景神秘、行踪莫测的企业老总,温小艺!白钰同志熟悉她吗?”
这才是杀手锏!老张从米果扯到缪文军再到旧金山命案,终于亮出真正的底牌。
一旦查实温小艺与白钰的关系,那真的逆天了,没准缪文军都要被牵连进去!
但白钰也有底牌,第一温小艺已经死了,要想找她除非去西天;第二温小艺与鱼小婷不同堪称真正背后的女人,除了在关苓此后再也没频繁公开露面;第三关于她与钟离良同门关系问题,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过。
“熟悉,做过一段时间工程机械,后来开保安公司,在多个省份、地级市都有分公司。”白钰坦然道。
“不止这些吧,”老张从笔记本底部抽出两份复印件,“白钰同志在商砀工作期间多次遭到暗杀,报案记录显示——是你亲口描述,其外貌体型及细节特征也跟温小艺非常吻合,怎么,后来化敌为友了?”
白钰反问道:“国.安查清是同一个人吗?那我倒不太清楚。”
老张又翻到笔记本前页,道:“关苓、甸西、上电,白钰同志身边总有保安公司影子;湎泷工作期间,温小艺被港口公.安分局某警官调戏闹出风波;南山枪战保安公司赶到现场营救,白钰同志的命是不是温小艺救的?她去哪儿了?”
“我……”
白钰才说了一个字,老张突然抬手打断,道:
“不急于回答,白钰同志不妨认真想一想,我们……晚上再谈,”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调查组还请了外围同志过来了解情况,不会单独采信某个人所说,好,下午就到这里。”
门轻轻关上。
白钰——
不露痕迹吐了口气,起身来到卫生间,按规定只有这里不准安装监控,他将头埋到花洒下来冲洗了好一会儿,然后坐到浴缸边定定出神。
千算万算,没算到温小艺成为隐密的缺口,原来一直觉得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白钰最担心两件事:
第一钟离良被关押起来拷问与温小艺的关系,只须供认出她出身于武术队,神通广大的国.安便能顺藤摸瓜查到很多事,包括她沦为杀手组.织职业杀手那段不光彩的过去。
第二周沐知道温小艺的存在,或许因为偏向屠郑雄湎泷期间还**过,南山枪战很明显她看出有人替他挡了枪,头七那天她也猜他到南山所为何事,会不会在调查组面前坦白?
固然人已死了,白钰对以上情况都能坚决否认,但国.安定性却不需要证据,官至局委员徐迢被说拿就拿没有任何理由。
只要你与影子组.织有瓜葛,不管正方还是反方一律格杀勿论。
老张也很有审讯经验,故意在关键处轧然而止,由着白钰翻江倒海、思想激烈斗争。
因为人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总会第一反应选择最有利自己的谎言,但冷静下来瞻前顾后,会越想越多继而徘徊、犹豫、反反复复拿不定主意。
审讯人员就需要你矛盾,需要你徘徊乃至坐定不安,一夜过后你的想**出现很大转折,没准一下子全部交待。
以白钰对国.安风格的了解,此时前任秘书晏越泽、现任秘书岳明亮八成都被控制起来“协助调查”。
岳明亮压根不知温小艺的存在;晏越泽却数次见过温小艺,没准手机里还有她的联系电话,虽不完全清楚两人关系但不排除猜到几分。
只能期待晏越泽象上电那次一样,勇敢而艰难地挺过去。在白钰身边多年,倘若惦量不出“保密”二字的份量,秘书算是白当了。
又期待消息传到白翎耳里能在外围采取措施,人虽离开反恐中心多年,老班底和人脉仍在。但鲁啸路或詹小天会不会要求参会人员高度保密,采取措施不允许风声外泄——申委常.委被从省常.委会上带走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儿,这么做也无可厚非,那么就看吴晓台、姚家陵等人的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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