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乱七八糟
白钰略加犹豫。
现任申委常.委当中,林百轮属于颇具善意且有过良好沟通的——当时同为市.委书计,在经济金融、文化艺术等方面都有广泛的交流合作;性格方面因为相差不大还谈得来,当时还有谭规,每次省里组.织活动会议等都一起说说笑笑。
就能力水平而言,林百轮在省领.导当中也处于上流层次,否则怎会入徐迢法眼?
然而马永标与深南集团案真的绕不过去的坎儿,牵一而系全身,白钰需要它来下一盘大棋。
还是赵永浚,这次他特别给力,恰到好处接上话碴慢斯条理道:
“百轮同志所说与官方报道高度一致,1.2亿数字肯定严防死守不然怎么交代得了?经营困境是顶大盖帽扣谁头上都管用,庞大负债里面数据到底多少水分呢?百轮同志负责资产评估核查,大概没过问负债部分吧?”
林百轮微滞,随即行云流水答道:“我相信全体调查组成员都出色完成申委、省纪.委交办任务。”
有赵永浚过渡,白钰这才说:
“南方海运第三方审计报告;申委、省纪.委调查报告,在当时情况下当时会计核算得出的结论都具有法律效力,肯定要认。但是,事情总是不断展变化的,坏人会改造为好人,破产企业也会走出困境展翅腾飞,我们来看看深南集团被南方海运集团实际控制后的经营状况——第一年就奇迹般扭亏为盈;第二年开始业务蒸蒸日上,如今的深南集团——我仅仅指主营业务还不包括已被剥离的旅游和房地产,总资产高达84亿!哦我忘了说负债,各类负债加起来不到50亿,就是说短短几年深南集团净资产从1.2亿飙升到34亿,我觉得用‘奇迹’都远远不够!”
姚家陵闲闲道:“神话,哦,超越神话。”
“只看两点,第一有无违规经营;第二是否依法纳税,如果都没问题管那么多干嘛?正府乐见企业欣欣向荣。”
申伟卿不耐烦道,却隐隐吃惊于白钰的态度,分明摆开打持久战、拉锯战的架势!
对有过心结的申伟卿,白钰就没那么客气,立即反驳道:“偏离度是不是正府对企业的监管指标之一?如果一家企业短时间内业绩暴涨十倍以上,正府有无必要予以**?我要提醒伟卿同志一点,别把深南集团的奇迹总结为母公司扶持到位,以及全球航运业复苏,我这里有两组数据,”白钰都没看笔记本径直道,“一是母公司南方海运集团收购深南集团后连续三年利润增幅均在3.5%以下,而且跟扶持关系不大,集团内部资金往来平均年累计额19亿左右,从流向分析与其说扶持还不如叫抽血,至今南方海运还欠深南集团7亿借款;二是航运业复苏趋势缓慢,全省各港口三年来虽然呈稳步增长,年增长率却低于5%,仍未达到正常年份水平,深南集团没理由一枝独秀暴涨几十倍!”
谭规皱皱眉,道:“白钰同志,今天着重讨论省纪.委约谈蒋跃进的问题,没必要在企业业务经营方面做过多探讨。”
白钰心里“格噔”一声,暗想糟糕,难道都家透过庄楫石给谭规打过招呼?不可能吧,贵为五常庄楫石若过问这点啰嗦事那真是格局太小了。
却不动声色道:“接下来就提到蒋跃进了,谭规同志。我指出以上不合情理,目的为了证明在没有外力作用下,深南集团业绩暴涨奇迹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接受资产评估和申委调查时数据有水分,资产被人为压低,负债被人为扩大……”
“不对吧白钰同志,”向昌盛立即道,“你刚刚说承认审计报告和申委、省纪.委调查报告,转眼又不认了,岂不是前后矛盾?”
白钰微笑道:“不矛盾,两个报告都在第一页明确了调查范围、时间区间,结论只对那部分负责。我已请京都某审计事务所做过审核,验证了百轮同志所说的话……”
申伟卿等人微微色变,均想这小子空降勋城以来都偷偷摸摸干了些什么,他不是一心扑在城中村拆迁,跟俞晨杰斗得不可开交吗?
白钰续道:“因为精力有限我无暇介入太多,只粗略把审计报告附表列注的负债清单与上年深南集团报给市税务局的做了大数据匹配,同志们都知道,企业给税务部门的报表只会在营业性、利润性、费用性等方面耍花招,资产负债表基本真实。然后现,资产评估方面至少有三部分没被纳入进去,分别是深南集团旅游业务里分布在6个省的旅游公司……”
“旅游公司都处于亏损状态,属于负资产不予以计算。”林百轮道。
白钰冲他笑笑,没说的意思是“请让我说完”,然后道:“旅游业务是亏损但旅游公司搭建的平台、与景点建立的合作关系以及人脉,都属于可估值无形资产。事实上深南集团被收购后没多久旅游板块剥离给岭南天地旅游集团,人家给了2.9亿,我们打个折按2亿算,深南集团被拍卖抵债的净资产起码值3.2亿吧?另外还有深南集团在近海领域的航线权,以及东南亚9个城市的港口停泊与使用等等,都是马永标花费心血并用真金白银砸下来的,怎能不纳入资产评估?”
林百轮淡淡道:“当时都有解释吧,再翻翻资料,我也记不太清了。”
如白钰所说,林百轮作为调查人员只对调查范围内的真实性负责,范围之外那部分到底如何,可不是他烦心的事儿。
至此白钰也算为林百轮找了个台阶。
申伟卿又冷笑——
他见林百轮明显没了斗志,向昌盛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只能冷笑并继续冲锋:
“第三方审计是南方海运外聘,联合调查是申委省纪.委,跟蒋跃进同志没关系吧?马永标没奈何别人死死咬住蒋跃进不放,我们不能被他带节奏!”
谭规也附合道:“昌盛同志说得有道理,关于深南集团抵债拍卖及转让是正府指导下的市场行为,觉得不合理可以向省一级部门反映,纠缠蒋跃进同志不放很不象话嘛。”
白钰心里又一“格噔”,正好看到对面吴晓台飘来若有若无的暗示目光,定了定神道:
“昌盛、伟卿等同志提的意见建议都对,但需要说明的是,此次我代表市.委请求省纪.委约谈蒋跃进其实跟深南集团没多大关联,而涉及到马永标与他之间私人恩怨……”
此言一出顿时大哗,敢情辩论了半天都白搭,都被白钰忽悠了!当然也不白搭,因为通过辩论让原本知之不多的鲁啸路和詹小天了解到深南集团抵债收购的确有猫腻。
接着轻轻一拨又脱离主战场。
为何?白钰心里清楚审计报告和调查结论的法律效力是道无形之墙,很大程度令得后续工作投鼠忌器,一时半会儿难以逾越,因此另辟战场是最佳的选择。
白钰道:“此事要追溯到去年前市.委书计俞晨杰同志接到马永标写的举报信,指控蒋跃进包养多名情人并提供了其中四人住址,房子均由蒋跃进直接或间接购置,三人育有子女。俞晨杰同志随即暗中做了调查并与我交接情况,查明蒋跃进虽然事后有销户、转让等掩饰行为但房产交易系统里留有痕迹,更过分的是有个孩子直接姓蒋,且所在学校的老师同学都知道其父亲就是蒋副诗长……”
调查成绩归俞晨杰所有,白钰从来不争功夺利。
申伟卿拿滑溜的白钰没办法,悻悻道:“这么重要的情况俞晨杰居然不向省纪.委汇报,真不象话!”
白钰道:“有位叫戈鸽的情人原本是马永标的秘书,转给蒋跃进前一直跟马永标秘密同居……”
“乱七八糟!”
鲁啸路皱眉道。
“是啊很乱,”白钰道,“据马永标说戈鸽长得漂亮嘴又甜,筹办深南集团期间还陪过个别省领.导,蒋跃进纯粹被她迷住明明知道也不在意……”
吴晓台拖长声音道:“哪些省领.导,想必马永标能提供名单吧?”
眼角暗瞥申伟卿和向昌盛。
白钰笑笑,道:“哎过于无聊的事儿也没多打听,总之戈鸽成为蒋跃进情人后还在深南集团拿工资,偶尔也陪马永标睡觉,也正常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后来戈鸽生了个女儿,围绕孩子生父问题马永标和蒋跃进闹得很不愉快,都不承认自己的种,也都拒绝履行应有的义务……”
“做个亲子鉴定不就行了?”姚家陵明知故问。
白钰道:“医学鉴定一出来性质就变了,他俩都不敢啊!所以纠纷归纠纷,两人明里暗地都给戈鸽贴补倒也相安无事。但后来马永标入狱先断掉一头财路;去年蒋跃进主动辞职又断掉另一头财路,戈鸽觉得母女俩活不下去了跑到市府大院闹事,我不得不安排市纪.委找蒋跃进谈话,意在低调解决。谁知蒋跃进态度强硬坚决不承认,且反咬一口说市里对正厅领导没有管辖权,左思右想,我只好请求省纪.委出面约谈,闹到这份上倒让永浚同志受累了,在此我表示深深的歉意。”
说到这里已给申伟卿脸上正正反反打了七八个耳光,偏偏赵永浚又给他伤口撒了把盐,轻描淡写道:
“不要紧,工作需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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