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一个拖油瓶 二十二
婆子被凉水泼醒。
一眼看到的就是五岁的小孙子被死死摁在地上, 身边已经有婆子高高扬起了板子。
看见面前的情形,她恨不得再次晕过去。偏上老爷稳重的声音阴森森问, “你还不招吗?”
婆子趴伏在地, “奴婢招!是……”她看了一圈面前的袁家众人,眼神尤其在张慧筎身上落了下,道, “是夫人,夫人指使奴婢做的!”
容飘面色一白。
楚云梨尤其注意张慧筎, 见她听完后紧绷的肩膀都微微放松。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容飘身上, 她也急了, 却咬着唇一言不。
袁理宗皱眉, 看了看身边的容飘, 挥手道,“给我打!”
一板子下去, 五岁孩子的惨叫声瞬间响起。听得人心都颤了颤。
见状,楚云梨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袁理宗这样信任容飘。
在场的其他人也很意外,胡氏嫉妒得眼圈都红了, “你就这么相信这个贱人?”
袁意彬也道, “爹,她唯一的孙子都这样了,想来这恶妇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容飘揪着帕子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我没有!母亲不喜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我又何必……”
胡氏白眼一翻,她最见不得容飘这幅哭哭啼啼的模样,嗤笑道,“那可不一定,兴许是你如今掌家了,再不想忍耐了呢。”
袁理宗负手而立,整个人都冷冽无比,“再打!”
边上的中年夫妻不停磕头求饶,那边的婆子眼睛充血,“不!老爷……我已经招了呀!您想让奴婢指认谁,奴婢指认就是!我那孙子太小,经不起这顿板子啊……求老爷饶命。”
她竟然死不松口。
一直哭着的容飘也觉得棘手起来。
要是这家人被打死了还一口咬定是她,那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与此同时,张慧筎更加放松。
恰在此时,屋中给老太太诊治的大夫出来了,袁理宗忙问,“病情如何?”
大夫有些疲惫,“老太太吃的东西剧毒无比,好在吐得快也吐得干净,否则会立即毙命。如今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却也最多只几个月……”
袁理宗身子晃了晃,“劳烦大夫了!”
边上立即有人跟着大夫去拿药,袁理宗缓缓转身,看向地上的婆子,冷笑道,“把他们一家,全部杖毙!”
正在哭求的中年夫妻哭声一顿,地上的婆子满脸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立即重新开始哭求,哭声中满满都是绝望。
婆子已经半身鲜血,下半身血肉模糊,却还是不想放弃往袁理宗这边爬,“老爷,求您……饶命!”
袁理宗一脚把人踢翻,“你收下好处对我娘下毒的时候,就该想到此刻!”
他一拂袖,“全部杖毙丢出去,不必来禀告了。”
容飘小声问,“那幕后主使……”
袁理宗声音沉冷,“城中卖毒物的就那几家,我就不信找不出来。胆敢对我母亲动手,无论是谁都得偿命!”
地上的婆子明白,要是袁理宗离开,他们一家就真的会被杖毙。看到已经挨了板子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可是心里悔恨交加,忙不迭大喊,“老爷,奴婢愿意招认,求您放过奴婢一家!”
袁理宗头也不回,“晚了!”
婆子眼中一片绝望,却也不想放弃,“是顾夫人,顾夫人给了奴婢三百两银票,让奴婢把药粉撒在少夫人带来的点心上……奴婢之前不知道那是毒物呀!奴婢悔呀!”
板子落在肉上沉闷的声音中,婆子瞪大眼睛,看着袁理宗离开的方向眼神暗淡下去。
张慧筎面色煞白,“她胡说八道!”
容飘松了一口气。
胡氏脸色很不好看,死死瞪着儿媳妇。
袁理宗顿住脚步,“把他们一家人丢出去。能够活下来,就是他们的运气。”
到底还是改了口!
给了两个孩子行刑的婆子下意识松了手的。一家人出去后只要找大夫治伤,应该都不会死。
楚云梨吐出一口气。
容飘看向张慧筎,伸手一指那边活活被打死的婆子,问,“你怕不怕?”
到底是小姑娘,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张慧筎手指颤抖,声音也颤,“不关我的事。”
“明白,都是你娘的意思嘛。”容飘摇摇头,“母亲对你们多好。可你们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
听着这些,胡氏不满了,张慧筎是她儿媳妇,就算要教训那也是她的事。或者说,别人也可以教训,但是容飘不行,她上前一步,“你算什么?轮得到你指责她?”
容飘毫不退让,“你选的儿媳妇要毒死你呀!你还护着她!也罢,关我屁事!”
她也转身走了。
袁理宗进屋看过老太太和再次出来时,吩咐道,“把少夫人带去佛堂禁足,一切等我查过再说。”
张慧筎面如死灰,“不是我……”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拍了过来,随即脸上一痛,抬眼就对上袁意彬冷冰冰的目光,“你居然敢对祖母动手,我要休了你!”
闻言,张慧筎如遭雷击,耳朵嗡嗡响,眼泪不知不觉落了满脸,字字泣血,“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袁意彬眼神里满满都是厌恶,“本来我就不想娶你。要不是祖母,你一个父不详的女人如何能在袁家住这几年?又何德何能能够做袁家少夫人?祖母对你们母女恩重如山,可你是怎么对她的?”
父不祥?
屋檐下的容飘好奇地看了过来。胡氏如炸了毛的猫一般,“父不祥?那不就是奸生女?难怪张家不闻不问,意彬,要是你还认我这个母亲,现在就给我休了她!”
袁意彬点点头,边上立刻有人奉上笔墨纸砚,只见他刷刷几笔写就休书,丢到张慧筎脸上,“从今往后,我们再不相干!”
张慧筎会嫁给他,是看中他袁家少爷的身份,也是对他有情。先前还没定下婚姻她就期待着嫁给他,可等她真的嫁给他之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每天都被胡氏那个女人为难。看到休书,她恨急了,“你娶我就是为了给你娘出气的,你个混账如此践踏我的真心,就该不得好死!”
“真心?”袁意彬语气嘲讽,“那玩意儿你有吗?你对我一片真心,所以对我娘和祖母下毒?如此看来,我宁愿你对我没有真心!”
张慧筎一把把撕着休书,崩溃大喊,“你有真心吗?你口口声声心悦柳月荷,可你连她送给你的书信和扇套都能弄丢,你也没那玩意儿,轮得到你嫌弃我?这休书我不认,我就是死,也是你袁家的人!”
夫妻翻脸,好大一出戏。
楚云梨本来站在一旁兴致勃勃看戏,没想到这戏看着看着就扯到了自己,顿时扬眉,“什么书信?”
休书一出,张慧筎被打击狠了,看什么都不顺眼。闻言质问,“你敢说没有和他暗中来往?”
“没有!”楚云梨两个字干脆利落,见张慧筎还要说话,率先道,“你别张口就来污蔑我名声,要是你再胡说又拿不出证据,我撕了你的嘴!”
证据早就烧成了一盆灰,再找也找不出来了。
张慧筎张了张口,看着她冷淡的眉眼,突然就想起当初她甩自己的那一巴掌,不敢再嘴硬,转而开始嚎啕大哭,“都说是我下毒,容不得我辩解。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袁理宗吩咐道,“把她带到偏院去!”
婆子上前,把张慧筎拉走。
她一走,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胡氏皱着眉,“我还以为她是张家女儿。既然不是,休书还是要给一封的。早些给意彬则一门良配!”
又想到老太太命不久矣,要是她死了,儿子想要娶妻还得等上三年,顿时觉得休妻之事迫在眉睫,“尽快找了顾氏来,把事情说清楚。”
“等母亲醒了再说吧。”袁理宗揉揉眉心,“今天是我生辰,四十年前母亲九死一生生下了我,没想到四十年后的今天她还要遭这份罪,是我不孝,没有管好后宅。”
听到这话,容飘忙道,“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好。”
袁理宗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
这里的外人也就楚云梨和胡氏,两人一起出门,一路上都挺沉默,到了门口,看到等在那里的祁枫,楚云梨脸上绽开一抹笑容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正想迎上去,突然听胡氏问,“你真的给意彬写了十八封信?”
楚云梨似笑非笑,“你可是有个孝顺儿子,他这是四处找人给你出气呢。”
胡氏哑然。
第二日一早,楚云梨刚刚起身,甘草就来禀告,“袁家那边一大早就传来消息,少夫人死了!”
不过一晚上而已,张慧筎就死了?
她年纪轻轻的,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又和母亲相依为命多年。该是不可能自尽的。
她这一死,顾氏还不知道要怎么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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