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仙之境,混元大劫
果然是尸魔之属，可人数比我预想的，多出太多。
默默掏出一根烟点上，徐日兆低头思索。
白天看到痕迹，察觉尸煞之气，他便隐约猜到一些。以他的见识，自不会可笑地往禽鸟方向想。
只是他没想到，骷髅数量会这么多。
管中窥豹，傲来国怕是没多少活人了。
这样一来，自己二人去王城，怕是直接往龙潭虎穴闯呢。
“烟——骷髅没有嗅觉，所……所以感知……感知不到烟雾吗？”
听到磕磕绊绊的说话声，徐日兆才后知后觉的看向黎光。
黎光脸色铁青，甚至有些泛白，眼中俱是惶恐不安。
徐日兆这才恍然：是啊，这小子是第一天见“会走的骷髅”，连骷髅脚印都认不出。
“低等骷髅不会辨认声音、气味。他们通过‘尸煞之气’与‘活人生气’的排斥，从而锁定生人方位。我用符咒遮掩，暂时不怕——唔……类似热感应？后勤科有类似原理的探测器。回头，你可以去申请。”
黎光点点头，但又离窗户远了一些。
这时，对面屋中的老者走出来。
他默默坐在台阶边，看着大路上的骷髅夜行。
血色月华自高天落下，透过骨骼渗透，让骷髅兵更加强壮。
不仅是这位老者，其他几位老者也默默从屋子走出，看向穿行村落的骷髅。
有几个骷髅脱离大部队，站在几家门前静静驻足，和老者们对视。不久后，他们重新回到大部队，继续前行游荡，吞吐月华之力。
“这些老人家不受骷髅所害，是因为这些骷髅与村子有关？”
黎光不是学医的，对男女骨骼辨认不出。但身材高低，总能瞧明白。有一些身材矮小，宛如孩童的骷髅聚在一起行走。
就好像……就好像是孩童死后所化。
那些无忧无虑的孩童骷髅行动似乎很灵活。甚至还把一些拣拾的腐肉、烂菜，摆放在几个老者家门口。
黎光顿时了悟，这些老人家行动不便，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了。
“应该是吧。”徐日兆抽完一根烟，又抽出一根烟，顺带也把一根递给黎光。
黎光飞快摇头，默默抱紧乾坤包袱，再度向后撤，已贴近墙根。
叼起烟，徐日兆道。
“明天一大早，给长者把柴火砍好，把家里的水续满。咱们就去王城。”
“嗯，我明白。”
“现在，你滴血认主，看看会得到什么法宝。”
“嗯。”
看到骷髅大军，黎光迫切需要自保的力量。不用徐日兆开口，他也想要修行了。
滴血认主，打开包袱。
除灵鉴外，还有一本红封书籍，一颗漆黑圆珠，十张符箓以及三个小药瓶。
“灵鉴需要滴血认主，同时记录灵魂频率。”
徐日兆指点说。
依言认主后，他捧起那本书。
“这是修行功法？”
“不是，这是红宝书。”
“啊？”
拿起来，看着上面的封面，以及上面的那行字，他惊疑不定。
“这是我理解中的那玩意？”
“嗯，就是那东西。算是一种防身的装备，你随身带着就好。”
见少年将信将疑，徐日兆笑了。
“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东西的奥妙，日后自见分晓。”
“不，我已经想明白了。”
按照自己的论述观点。
信仰具备力量，且会向信仰寄托之物依附力量。
那么，现世华夏当今的主流信仰是什么？
这海量信仰粒子汇聚在哪里？
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你相信鬼神存在，笃信信仰的力量。那么这份“无视鬼神，打倒鬼神”的力量必然也存在。
如果你不相信鬼神之说，不认为这本书有力量——你连鬼神都不信了，那么鬼神之物如何伤害你呢？
“其实吧。这玩意在故事世界的效果并不强。这样的神话信仰力过于浓厚。历史侧和现世侧的力量比较虚弱。只能说，让你自保护身，当护身符——如果在现世暗世界，这东西特别有用。带上它，碰到什么邪祟，糊上去就行——毕竟，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黎光默默把红宝书装口袋里。还行，大小合适。
然后指着漆黑圆珠：“这玩意，不会也是什么现代思想的信仰凝聚物？”
“这是‘万宝彩蛋’。让你随机得到一件和你有缘分的法宝。等你修成法力后，再告诉你如何择宝。”
徐日兆：“符箓是三张神行符，两张遁地符，两张隐匿符以及三张天光符。除却天光符可以用来破敌外，其他符箓都是辅助保命的。
“三瓶丹药。一瓶装洗髓丹，你可以马上服用。一瓶是引气散，可以增加法力。最后一瓶有三枚愈身丹，可以疗伤保命。”
“那个——没有修行功法吗？没功法，怎么修行啊？”
“功法？你可以在西游世界找。也或者回去后，向灵显司申请。不过，图书馆里的大家因为修炼功法不同，因人而异，可能没办法仔细教你。很多时候，都是在某个世界拜师，学成道法再离开。
“二者各有利弊，你可以自己考虑。”
黎光目光闪亮。
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人选。
菩提祖师！
徐日兆继续道：“法力……你不用担心。咱们的洗髓丹是特制的，很有说法——是从‘三言世界’向李道祖求的药方。”
“三言世界？”黎光想了想，问道，“是《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冯梦龙的三言小说？”
“不错。三言世界亦有三教圣人，神话传说。只是传播不及西游、封神，规格不比二者。但三言世界合在一起，亦不可小觑。后勤科在那边经营多年，得到不少好处。”
李道祖的丹方，王母娘娘的青鸾，希夷先生的相术……
正是有从各大世界收集而来的宝物，后勤科才能支撑图书馆封禁各大故事世界，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勤保障。
这次图书馆被炸，徐日兆虽然担忧，却并不害怕彻底崩盘。很大一部分缘由，就因为图书馆还掌握一部分故事世界，有强大的后勤保障基地支持。
“快些服用吧。李道祖的丹方，又有王母处得到的神果仙药炼制。一颗洗髓丹下肚，没有功法引导，你也可具半仙之体，具备法力。”
“天仙之半？”
“……”一句话把徐日兆干沉默。
可面对黎光热切的眼神，还是老老实实说：
“鬼仙之半，可尸解保命的程度。”
顿时，黎光兴致大减。
“你不要小看此丹。咱们图书馆的修行体系有仙佛魔三等。佛门那头，自是修尊者，悟罗汉，走自觉他觉，度己度人。仙道这边，依钟吕法门，行五仙大道。修人鬼之仙，晋地仙之实，转神仙之才，再入天仙之真。”
五仙之说，黎光自然知晓，默默点头表示明晓。
“不过成仙之法艰难万分。天仙更为仙家最贵。莫说其他世界，便是咱们目前所在这方世界——不久后，要去打交道的美猴王，也不过是个太乙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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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主任您呢？”
“……”
你小子专戳痛处吧？
“说了，仙道难修。咱们又没有‘信仰粒子’增加修为，升华元神。神仙就是一道大门槛。图书馆也不准咱们用类似的法子，跑去各个故事世界进行干涉。
“所以，咱们修行只能靠自身。我现在嘛……算是地仙功行圆满，半只脚跨入神仙门户。当然，和地仙之祖这种行于地上的上乘仙家不同。咱们是真正按照境界算的。论实力、境界，人家是正经奔着混元去的。”
说罢，徐日兆又主动解释。
“各故事世界法则不同，修行体系也不尽相同。但从我们图书馆的角度看，能真正造成威胁的，只有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三类。
“金仙不朽，本我恒存。哪怕我们动用界外手段，迫使故事世界清盘重来，金仙亦可保持本我，不受故事轮回影响。许多时候，我们要去解决的麻烦，就是这类金仙存在回忆世界走向，扰乱故事命数，从而引发世界异变。”
“大罗金仙更强大，在一方世界内部也是可以调动世界法则，穿行本世界时间线的超次元存在。即便我们用‘归元维度炮’，对方也能自如逃脱。甚至可以短时间脱离本世界，降临其他世界。这类存在会让我们很头疼。”
“只有混元者。他们已经可以超脱本故事世界。只是碍于馆长压制，才不得不继续在一个个世界顺应‘天数流转’。碰到这一类，直接跑路就行。跑不过，就让馆长来赎人。这个级别的人，也瞧不上我们这些‘蝼蚁’的性命。”
“所以……其实我们图书馆实力很弱？”
“馆长很强的。”徐日兆极力在新人面前保持组织的光伟形象。
“除馆长之外，我们有多少混元者？多少大罗金仙？多少金仙？”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徐日兆默默点头。
不对劲，这个组织不对劲。
黎光顿时有种上黑船的感觉。
这点实力，到底怎么压制各个故事世界的？
“那……天仙呢？”
连禁书司主任都是地仙，黎光对此也不抱多少希望。
徐日兆伸出一根手指。
犹豫了下，黎光小心翼翼问。
“十位？”
“不，一位。就是馆长本人。”
黎光气笑了。
“所以，一位天仙能摁住一大群混元者，逼得他们出不了故事世界？你玩我呢？”
“你不要把故事世界的这些存在，跟我们这些现实世界的人比较。馆长评价过，说‘这些混元者，近道矣’。
“然而，近乎于道，终究不是道。真正的‘混元’就是道之体现。换言之，这些混元者碍于出身，都不圆满。唯有——”
徐日兆突然闭嘴。
“唯有和通天教主一样，找到突破封锁的办法。把各个世界的自身统合？比如，三清、世尊那几位？”
毕竟是写出“信仰粒子”论文的人，黎光敏锐察觉背后的隐秘。
“这些故事世界的演化，说到底是借助现实世界的信仰粒子。这些混元者是水中月、镜中花一样的倒影。因此，近道而远矣。看似混元无敌，却也只是一场幻梦。”
是啊，西游世界有元始天尊，封神世界也有元始天尊。甚至“三言世界”、东游记、北游记、聊斋等一大批故事世界，都有元始天尊。
那么，无数世界的元始天尊如果都是混元者。图书馆能压制无数个元始天尊吗？
答案只有一个。
这些混元者都不完善，只是一个碎片。甚至有些元始天尊连混元都不算，碎片都算不上。
除非将所有“自己”统合，一证而永证。
不，甚至还要回溯现世，将现世信仰彻底把持，才能完善真正的“混元道果”。
那一霎，某种明悟在脑海升起。
徐日兆立时察觉对面之人的变化。
悟道了？
天人合一？
没这么离谱吧？
徐日兆满脸错愕。
但仔细想，能让馆长亲自开口，让自己跑去接人，自然不一般。
上一个这个待遇的，由灵显司一把手接进来的人，目前已混成后勤科组长。能跟李道祖谈笑风生，一起研究丹药。
再上一个这个待遇的，前前保安科科长请进来的，乃“破界维度炮”发明人，最后成为后勤科的前科长。
所以，这小子未来又要去填哪一科？
徐日兆一边嘀咕，一边拿起丹药瓶，将龙眼大小的洗髓丹取出。捏开下巴，直接塞进去。
“含着，待丹气自行解化。”
……
黎光顿悟“混元”，意识受某种力量牵引，来到一方变幻莫测的奇妙空间。
无数流彩在世界海洋翻涌。
每一朵浪花，便是一个故事，是一个不断演化、轮回的世界。
“信仰粒子！这些流光就是信仰粒子！我的论文是真的！”
黎光情绪激动，意识险些维系不住。
忽然，一道光辉从远处投来。他的灵魂得以稳固，静静思考眼前看到的一切。
卷入西游世界时，他就曾经思考过一个问题——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神话中的诸神。
山神。
黎光曾经见过。
那是一方大山孕育的精灵，能驱使三千野兽残杀市民。后来被暗世界的破荒者们解决。
但真正有名有姓，在华夏神话传颂的人物，乃至天庭地府之说，他从未见过神迹。
这是一个很不合理的事。
按照他的论文，只要众生有信，就必然诞生其灵、其神。信仰粒子自然而然会依附在其上。
那么理论上，现世也应该存在神话人物才对。
如果他们存在，那么故事世界的他们又如何能维系呢？
如今，看到这片信仰之海，世界之海。
黎光终于明白了。
不是信仰不存在，而是信仰不曾汇聚，不曾诞神。
这是有人刻意引导，把本应该在现世诞生的诸神产物，以信仰粒子的形态投入故事书。这一举动才衍生无穷故事世界。
换言之，故事世界的源能。是华夏大地从几千年前开始，无数代人的神话信仰。
那份信仰，就埋藏封印在各个故事世界。
这也解释“混元归一”的理论了。
这是把几千年信仰汇聚于一处，缔造一尊无上存在。
“混元大劫。”
莫名的，黎光闪过一个念头。
或者说，这就是故事世界的量劫！
通天教主是通过引爆图书馆的方式，将故事世界的看守扫出局。从而引发无数故事世界的连锁融合，继而让最终一人完成超脱。
那才是真正的混元者。
“这么一想。西游方面的混元者动向，也有些明白了。他们的暧昧不清，是因为他们在观察，在等待……他们或许也在等待一个反攻封神世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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