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宋人投的注视
而随着这犹如声呐般的波纹涟漪不断地探索与反馈，巨蛋之中所有人的气息波动都被他捕捉到了。
那些寻常的体验生，是人形的轮廓上纠缠着一些稀薄的绿色雾气；
那些体育生，包括如谢华阳那样受伤的体育生与夏莲在内，都是人形的轮廓里带着一些浓郁程度不一的蓝色气息；
在体育生中，李慧鸢已经变成了一个另类，因为在他的感知里，李慧鸢的体内不只有天蓝色的气息，竟然还有一些纯白色的气息……
那是“原始污染”。
可体育生本身似乎并不会携带“原始污染”，而那“原始污染”在李慧鸢的体内情况，与在他体内的情况竟然有些相似之处，都是游离在那边，似乎随时可以使用一样？
“这难道是吸收了灰烬的杂质之后带来的改变？”
林异感到有些诧异，但本身无法摸透。
除此之外，那些伪人体育生在他的感知中清晰可辨，“看”上去人形的轮廓之下有着一片蓝色气息，但是内里却满是绿色气息。
“等等……我好像漏掉了什么？”
林异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看向了魏亮的位置……
然而，明明还坐在那边的魏亮，在他的感知当中，却什么都没有。
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亮子他……不存在？！”
“不对不对，不是不存在，而是我根本就感知不到他……？！”
任何人在的林异的“感知”中都有颜色，唯独魏亮那边，不但没有颜色，更是一片虚无，要不是那边还有魏亮的人形轮廓在，他都要开始怀疑魏亮到底是什么鬼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校区内所有的单位都是污染的携带者，就算是花草树木都是沾上了一丝丝污染的气息，而且污染越深，体内的颜色也越深。
就连班主任都将他划到了高灵感人群里，并且他还是在面对绿色围兜厨师和许多诡异情况的时候都靠着层出不穷的奇技淫巧保持着近乎碾压的优势……
这样的人，林异认为他感知过去的时候，体内颜色大杂烩都不为过，可魏亮与他所预料的情况截然不同。
竟然像是透明人一样，万千污染加诸己身而不染？
这放玄幻多少是个无垢道体了吧？
可这……可这就离谱啊！
正常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就在林异心中翻江倒海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的感知之中出现了另一个不正常的东西！
他从身后方的某个方位上，感应到了一股……灰色的气息！
“这……”
他佯装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注意力却暗暗集中到了那个感应到了异常的方位上。
在那个方位上，他感应到了一个携带着灰色雾气的人形轮廓！
第一遍的时候他疏于观察了，直到刚才去看魏亮的时候，才似乎是隐隐感应到了那家伙的存在。
他很快从茫茫人海中确认了那家伙的存在，下一刻却是被吓了一跳，只因那个携带着灰色雾气的单位竟然是——
“宋人投？！”
林异早就知道宋人投有大问题，却没想到他的问题这么大。
这家伙竟然是一个携带着灰色气息的污染者？！
而且，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就在他“漫不经心”地看到宋人投的时候，却发现宋人投的注意力自始至终，一直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试想一下，在他与李慧鸢交流的时候、在他与魏亮和夏莲交流的时候，一直有一个眼神冷漠而诡异的家伙，缩在位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般人都有可能察觉到他人的注视，更别提他更是这种灵感不凡的人了。
可偏偏就是，如果他没有特地去看，那么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正被宋人投暗中观察着。
然而，宋人投却好似知道林异就是在看他似的，当二者视线交汇的时候，他的眼底闪过了一抹隐晦的光，嘴巴更是夸张的说着无声的语言，并在说完话后，露出了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笑容。
林异收回目光，眼帘微垂，心底思绪一阵翻涌。
他想不明白，他与宋人投明明就只有今天上午的“一面之缘”，究竟是怎么被宋人投给盯上的？
可他却又隐隐感觉这里面有些问题，毕竟他第一次靠近宋人投的时候，也的确是从宋人投的身上感应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
可是，有问题，却又完全找不到问题在哪里。
这才真正的问题所在。
“难道在那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记忆里，见过他……？”
“难道是学校之外的事情？”
林异其实已经感觉了，随着他进入校区，自身对于外界的记忆也越发模糊，就像前往了艺术楼的毛子正在被世界所遗忘一样，进入了校区的他，似乎也正在遗忘一些与外界相关的记忆……
但诡异的是，老大他们却好像没有遗忘什么。
老大清晰地记得那些看起来有些不正常却似乎真实存在的专业，牧大贤也知道那关于外骨骼的科技，只有他，对于外界的记忆，似乎只剩下了……那模糊不清的学校、他的宿舍、他的专业……
等等，为什么他关于他以前的学校，都没有太多的印象了呢？
他唯一记得的，是他的宿舍。
等等……他的宿舍门牌是什么来着……？
林异忽然感觉他的脑子有点嗡嗡的，不是那种如梦初醒的震荡感，而是一种对记忆模糊不清的迷惑感。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又开始出现那“哐哐哐……”的声音，但这一次他的视界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只是他的脑海里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画面……
一个门框，门框上有个牌子，那牌子上的字似乎在变化，呈现出各种看不懂的样式，时而变成一种有点像楔形文字又有点甲骨文味道的字体符号，时而变成一种完全看不懂含义的鬼画符，但在这不知道多少种变化之中，唯一一种让他看懂的，却是其中出现类似于数字的比划……
“……4……0……1……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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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一……真难听啊……”
“那我们叫什么呢……”
“一二三四五？哈哈哈哈……”
他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身影，像头顶的灯光打出来的重影，每一道影子都在扭曲蠕动……
“你觉得呢？”
“觉不觉得都不重要了，先到先得吧，你们都不说话，那我来了……双月为蒯……我就叫蒯鸿基好了。”
“那我……韦三？”
“取个谐音？”
“韦山？”
“你们呢？”
那身影迷迷糊糊断断续续忽远忽近，像是把人摁在了水里，听着水面上的人讲话一样。
“田公子不说话，不如你们就田老四、毛老五？”
“毛老五笑死了，毛废物差不多……”
“毛……废……物……飞……五……不如叫……毛飞……扬？”
“毛飞扬还行嗷……田老四你呢？”
林异迷迷糊糊的，眼前的画面忽远忽近，却完全看不清，那画面不断晃动，然后又出现了那一串编号——“……4016……”。
那编号晃了一眼就消失了，然后他似乎又在某个书桌上看到了一本书……
书的封面是一个城堡，隐约可见什么“建筑设计”的字样……
在书的下面，似乎还有一张潦草的设计图，模糊不清，有点像什么铜线圈，又有点像是某个反应堆，但若从整体看，却又像是……某种风格诡异超现代几何的建筑结构……
这画面越来越模糊，那声音也越来越遥。
“名字不重要，谈谈分工吧……”
忽然一道声音若有似无的飘过来……
林异脑海里模糊的画面一下子崩碎了，他晃了晃脑袋，思维与注意力全都不受控制地从脑海里的画面里抽出来，像个上课开小差走神的人，忽然惊醒过来了一样。
“这……？”
林异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脸，他试着再去追忆一下那脑海里的画面，却发现原本模糊的画面这一次连影子都没剩下，仿佛全部都被埋藏了起来一样，任凭他再怎么努力地去回想，都连一点影子都抓不住。
他甚至……都记不得想起来了什么，隐约记得有个什么建筑分类的书和一张画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图纸。
“我他妈……还真是复古的建筑设计专业啊……”林异暗暗嘀咕了一声。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16:33。
他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一切都还是那么压抑，似乎整个环境都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只是从巨蛋那边飘落到球场上去的雨雾越来越多了。
在他的右后方，宋人投的注视感依旧存在，那种注视感里除了带有一些恶意，更是混杂着贪欲、嗜血等情绪，明明在上午见到的时候宋人投的情绪还是很隐晦的，但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它的负面情绪为什么被强化了这么多。
“难道和天气有关……？”
“或者……和时间有关？”
“这个宋人投有问题，怎么看都不是个正常人，白天的时候它被压制了很多，现在随着异常天气的出现以及太阳开始落山，它终于要向伪人靠近了吗？”
林异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一些，尽管周围还有不少体育生伪人，但宋人投的情况却好似比这些都更加特殊。
毕竟，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体内有灰色气息的家伙。
“算了……随机应变吧！”
林异稳定了一下心境，继续着刚才的感应，不断地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一道道无形的波动，并试图通过对巨蛋的感知去尝试着感应体育馆那边的情况……
毕竟，距离异常天气出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就在他神贯注地通过巨蛋感受整个体育馆的时候，另一边耷拉着个身子坐在椅子上的宋人投，一双眼睛却依旧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宋人投时不时地深吸一口空气，仿佛是要将林异那边飘过来的气味都吸入肺部一样。
然后，它眉梢微动，仿佛极为欢愉。
它看着了林异，缓缓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真香……真香啊……”
“好饿……好饿啊……”
它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
【————】
……
X023年5月9日，14:08，绿林带。
高耸的树木仿佛将空气分了层，树梢上头明明还有阳光，可到了树冠之下，就只剩了一片迷离的浅薄雾气。
在那略显昏暗的林木之间，就连温度都散发着些许刺骨的阴寒。
忽然，某处的雾气浮动了起来，好似有什么身影在深处奔走，静谧的林中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些响动。
“沙沙沙……沙沙沙……”
只见一道身影穿破了雾气，不顾一切地在绿林带里狂奔，脚下踩着枯叶与松软的沙土发出琐碎的声音。
“呼、呼、呼……”
他不断地大口喘息着，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一下，不知道已经以这个速度奔跑了多久。
他跑着跑着，不小心迎面撞到了一根粗大的树干，把自己震得跌倒在了地上，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的石块上。
他晕了半分钟，然后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那撞上了石头的位置上，非但没有流血，甚至连皮也没擦破。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爬了起来，继续顺着绿林带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沙沙沙……沙沙沙……”
在他的身后，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不疾不徐地跟随着，仿佛一个冷漠的、沉静的、提着刀的屠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人终于是连滚带爬钻出了绿林带，又不小心一脚踩空，连续翻滚跌落到了绿林带下面的鹅卵石道路上。
他摔得满身伤痕，但那些伤痕却又马上消失了，似乎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阳光下露出了一张面孔。
宋人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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