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话 悲叹
【空虚生者的叹息】！
机械的雷霆。
【灼烂歼鬼·炮】！
炎魔的炎波。
【咆哮吧，吾之愤怒】！
魔女的怨念。
【复列相位高速炮】！
狂战士的狂轰滥炸。
不同来源的四股力量搅成一块，炸裂的漩涡终于为这场战斗鸣响金钟。
本该掀起惊涛骇浪的复仇之战，就这么戛然而止。
——
为什么我会输呢？
还没有找到那个杀害段名义的家伙，我怎么能输？
——
咚！
阿博奇儿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沿着眼角向前延伸的是榻榻米地板，还有一尘不染的床底缝隙。
在大家入住之前，金木研仔细打扫过每个房间，在他兼职咖啡店员工的经验里，除了煮咖啡，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拿着扫帚做清洁，凡是看见污垢都要清理干净，他的宗旨就是不能让别人的生活感到困扰。
阿博奇儿向前伸手，麻木冰冷的指尖触碰上木制的床腿，过了几秒才感受到些许触感，她确信自己从睡眠中清醒了，这不是梦境。
“……果然已经……不会再做梦了。”
阿博奇尔慢慢挺起身子，却被体内的剧痛给刺激了，身体痉挛，又躺了下去。
咚！
难以想象，一个女孩子的肉体会发出这种声音，就像正在搬运的电视机不小心摔在地上。
因为她急着提升自己的力量，用物理手术的方式给体内填塞了大量的机械装置，这些装置出自各种各样的动漫，都是可以增幅电力的装备，代替了原本的内脏。她的身体自然变得很沉重，如果不是SS级召唤师拥有超常坚韧的肉体，普通人怕是被这么沉重的金属内脏给压碎了骨骼。
阿博奇儿就这么躺在地上，在痉挛缓解之前，就保持这样的姿势。
再次回忆，她败给五河琴里的那场战斗——没有错的，阿博奇儿的记忆准确无误，当时她与五河琴里比拼火力的时候，被黑贞的支援给打乱了节奏，然后又被新宿Berserker给搅黄了，巨大的高达炮击把她活活震晕过去，当场不省人事。
现在……阿博奇儿在公寓里苏醒，说明金木研把她救回来了。
不仅输给了白林饲养的两条狗，全程连白林都没有见过一面，败阵方式这么可笑。最后还是在不省人事的状态下，被其他人捡回来的，否则这具身体已经在昏迷中被新宿Berserker给湮灭成渣了。
嘭！
缠绕物理电流的拳头挥动起来，打出了毫无意义的，电流扩散出去。
本来还算好看的床头柜被无辜地轰烂了，现在应该把它称作难以回收利用的木片，因为仅仅一拳就造成了大面积的烧焦，看上去和黑炭没什么两样。而柜子背后的白色粉刷墙壁也被电击给刮去了一层，内部的砖块都露出来了。
要是这一拳用来殴打白林，应该说是“在新宿Berserker降临之前”的白林，他必死无疑。
在战斗的过程中，阿博奇儿的极致魔力感知能力察觉到，白林的契约英雄“贞德·达尔克Alter”的战斗力突然提升，那不是情绪波动或服用道具导致的魔力高涨，是更为夸张的永久提升，或者说是进阶。也就是说白林的力量得到了进化，极有可能达到了SS级，因此贞德得到了更优质、更大量的魔力，本来作为累赘的黑贞一口气打败金木研，然后插手协助五河琴里，害得阿博奇儿没能杀死任何一人。
召唤师白林已经达到了SS级。
与阿博奇儿的等级相同。
与屈辱地跪拜七人众、流着血泪给自己改造身体的阿博奇儿的等级相同。
“不……甘……”
为什么白林那种货色……这世上的所有好处总是站在他那边？！
“不甘心……”
拼命努力的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人，99.9%人口的最终结局只能是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白林这种家伙，凭什么总是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
“呜……呜……”
作为召唤师，拥有Berserker（狂战士）职阶不会立即陷入狂化，召唤师拥有主动解放狂化的特权。但阿博奇儿改造了自己的身体，代价之一就是放弃这个特权，只要她的情绪走向极端，狂化就会不自觉地启动。
只是想想“白林成为SS级”，她又要克制不住了。
体内的电流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征兆，人工心脏发出怪异的加速声，齿轮转动声与电缆流动声都吵得她合不上眼。她都不在意，因为她的精神正在脑海中融解，神经网络中窜动的怒火逐渐取代了理智，抢夺这具肉体的控制权。
恨不得现在……就去扒了那家伙的皮！
“……呜。”
直到手臂感受到某种液体的湿润感，阿博奇儿才稍微恢复冷静。
手指从皮肉中拔出来，留下了几个血淋淋的孔洞。原来她差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抱着肩膀，随着狂化发作，手指挖入皮肤。
看着满手的鲜红，想不起最后一次拥抱是什么样的感觉，原来孤独地拥抱自己是这么空虚与冰冷。
头脑好热，好混乱。
分不清自己是坐在地板上，还是又回到了无数次梦见、今后再也不会梦见的战场。
血肉横飞的燃烧冬木之城。
同在无限剑制一起战斗的同伴们。
阴湿作呕的尸骸堆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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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死后战线一起生存的同伴们。
“全都是……”
曾经死于冬木市的自己是有多么白痴。
冬木市的那场战败是多么惨绝人寰，阿博奇儿的身体被审判之刃刺穿，重要的脊椎和心脏都被震碎了。
临死前的最后一眼，阿博奇儿看见白林闯入冬木市，以为他是来拯救大家的，当时阿博奇儿是多么感激，白林不愧是大家的领袖，不愧是段名义最信任的朋友。可是白林在死后战线复活了，不是借用七人众的手法……或者说，可能，白林根本没有死在冬木市，只是借着假死的名义，逃出了冬木市，放弃了大家浴血奋战的理想与回忆，逃去其他地方苟活。
“只有我们……流血……只有那家伙……叛……叛……逃……”
七人众不可战胜。
白林不可原谅。
“去死……可恶的……叛徒……杀死名义的凶手……去死……”
呼吸急促到缺氧。
瞳孔震动到眼花。
新宿。
冬木。
森林。
耶·兰提尔。
分不清分不清分不清分不清分不清分不清分不清分不清分不清！
“噗咕——咳咳咳！啊……咳咳呕……咳咳咳咳咳！呕！”
继手臂之后，嘴里咳出了糟糕的红色液体。还混合着止不住的唾液和消化残留物，光洁亮丽的地板成了不忍直视的惨状。
突如其来的剧痛，她那瘦小的身体，抽搐弯曲得就像搁浅小鱼。
抱着胸口，疼得要哭出来了。
这不是战斗所致的内伤，最近阿博奇儿没有接受专业的改造手术和装置检修，依靠自己动手把新装置植入体内。过于着急地提升自己的力量，显然它们之间发生了剧烈的排斥，胃部经历了犹如搅拌机的翻腾，连存储食物的功能都快报废了。不过就算是在专业的手术下，阿博奇儿也会无视风险，选择最快提升实力的方案，不同之处大概只有缺少麻醉药和手术后的伤口缝合。SS级召唤师的体质不会容许细菌滋生，因此连伤口感染的问题都不用在意，需要担心的只有疼痛。
关于这块被弄脏的地板，不需要再清理了，把肮脏的液体留在这里也不要紧。
不是因为阿博奇儿不关心卫生，原因很简单——消灭七人众[怪盗基德]的作战即将开始，不再拖延，没有时间允许阿博奇儿与其他人组团抓捕白林（确切来说，允许她和金木研去找白林复仇的机会只有一次，却被新宿Berserker给搅局了），更没有时间回到这公寓楼里休息。说得更直白一些，这公寓是一个已废弃据点，只要出门就不再回来了，纵火烧了这栋楼也没有问题，何必在意这点污渍。
阿博奇儿对七人众毫不关心，她加入恶雨轩的队伍只是为了加快战斗力的提升，搭一趟顺风车，快些抓住白林。
不过，只要白林受到惩罚，就算不是自己出手……再痛苦也无所谓。
……也无所谓。
……无所谓。
……
哗！
淋浴间的地板也流淌着可怕的红色污渍。
洗浴后，阿博奇儿站在镜子前，照了照现在的自己。
太久没有正常的饮食，身材贫瘠，面容憔悴，黑眼圈都快成烟熏妆了。
头发没有烘干，就这么任由头上淌着滴滴答答的水珠。
阿博奇儿同时拥有两个英雄力量，一个是弗兰肯斯坦，一个是深渊之眼。由于记忆被删除的缘故，弗兰肯斯坦的相关力量都被忘却，她的外观只表达了深渊之眼的英雄特征，就是曾经大家都熟悉的金色卷发兔耳娘，头发毛茸茸，像外国动画的女主角。一个月前她投奔七人众，被吉尔伽美什复原了记忆，使得弗兰肯斯坦的力量重新占据了主要的位置，因此她的外表重新出现了弗兰肯斯坦的英雄特征。
头发的尖端重新染回了狂战士的红颜色，看上去像是不良少女的挑染发色。
金色的头发还保留着大半，不过她几乎没有再使用过深渊之眼的力量了，随着弗兰肯斯坦的力量输出越来越多，红色的头发也会越来越多。
眼睛同样如此，一边是深渊之眼的绿色，一边是弗兰肯斯坦的蓝色。
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不像正常的人类了。
“那个是……”
阿博奇儿注意到浴室门前的小篮子里摆放着满满的瓶瓶罐罐。
拿起来看一看，能找到各种洗发水，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护肤品，品牌是看不懂的语言，但是只要看包装就能感受到其高级感。
如果这些东西放在现实世界，都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这些都是恶雨轩要求收集的东西，马上就要和七人众开战了，她竟然还有心思梳妆打扮，而且每瓶只使用了最多一次，有些瓶罐还没有拆开包装就被丢弃在篮子里。
回想起来，大家还住在在死后战线学园的时候，雨轩也是独自居住在洋房宅邸，千金大小姐似的。
“无聊……”
阿博奇儿发出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喃，丢下篮子。
如果是在死后战线，她会尝试着使用这些东西，化妆不仅是为了吸引异性，更大程度是为了取悦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变得更美丽，心态会比平时好得多。
在愤怒与憎恨之余，阿博奇儿对凡事凡物都提不起兴致了，只觉得它们都很碍眼。
不久，连痛苦都会模糊至稀释。
“该走了……杀掉七人众[怪盗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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