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还好是ni
“生日，快乐？”阿尼的瞳孔一颤，仿佛第一次听到了这个词。
“对啊，那可是我去基斯办公室里偷看的资料，应该不会错的。3.22，也就是今天，没错吧？”
“是……”阿尼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又沉默了。对她来说，从小到大，生日只是一个日期，代表自己又大了一岁，离父亲的要求又近了一步，生日的礼物，这是她第一次收到。
阿尼感觉自己今天的情绪就像是暴雨中的一片树叶，在即将被打碎那一瞬间，乌云退散，迎来了午后的阳光。迪兰看着阿尼独有的那双清澈又深邃的眸子，感受到了她心中几乎无法抑制的情绪暴动，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发泄出来。
见阿尼有些手足无措，迪兰直接把礼物递到她面前：“打开看看吧！”
“哦——”阿尼赶忙接过来，那是一个淡黄色的礼盒，交错扎着一条蓝色的礼带，看起来精致又淡雅。阿尼轻轻拉开礼带，小心地将盒盖掀了起来，映入眼中的是一件纯白的上衣。
“连帽衫！”
阿尼对于连帽衫自然是十分熟悉，她只是摸了一下就知道这是很好的面料。不同于她穿着的那种机器成片做出的布料，这衣服的线路绵密又不失柔软和弹性，一定是手工针织的纯棉料子。她一直没有钱买这种材质的连帽衫，本来想成为宪兵以后再买给自己，却没想到第一件会是迪兰送给她的。
“是啊，希望你能喜欢。”迪兰笑道。
“嗯，喜欢。”阿尼把衣服拿起来，抚摸着它，声音轻地几乎听不到。
衣服有些宽大，她站起来，把衣服展开，这才看到背在后面的帽子上，沿着帽檐边线，有一圈白色的皮毛。
“这是……”阿尼摸了一下，感觉软软的，还很厚实。
迪兰也站了起来，把帽子撑开展示到：“你看，这样戴上之后，不需要把帽子拉到很低就可以挡住别人的视线了，而且就算在冬天也会很暖和的。”
“谢谢……”摸着这一圈毛，阿尼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这份礼物不只是价格的问题，阿尼更能感受到其中的用心，迪兰一定是很认真地思考过才会送给她这样的礼物。
“这些是黑熊的月牙毛，为了它，可费了不少力气。”迪兰微微得意地说道。
“熊，毛？”阿尼怔了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迪兰的肋部。
“对啊，熊毛。”一直看着阿尼的迪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更加笃定了几分。他就这样认真地看着阿尼，一直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才开口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获得它的吗？”
“怎么……”
“关于这个，我想想先跟你讲一个梦，一个做过好多次的梦。”
那是一个很长的噩梦。
迪兰被巨人追得东躲西藏，好不容易逃脱。然后又孤身跟一只巨大的黑熊生死相搏，最终落入深水之中，水异常地冰冷，迪兰渐渐难以呼吸。就在这时，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拽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拖出水面，他尝试抬头看去，却只能依稀看到几缕金色的长发。
每次在他将要看到那人的面孔之时，就会骤然醒来，喘息不止。自从在森林遇险之后，迪兰就多次做过这样的梦，他渐渐意识到，当时自己很可能是被别人救上岸的。后来迪兰也去察看过，他醒来的地方水流并不湍急，也不是河流的分支处，自己没有理由会在那个地方被冲上岸。
虽然看不清脸，但两人都是金色头发，而且有些东西不需要看清就能够感受到。随着认识的时间增加，迪兰越来越觉得阿尼的气质似曾相识，故而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增加跟阿尼的交流和接触，而这份猜测的可靠性也在与日俱增。
这样的猜测，在迪兰那次偷偷翻进基斯办公室，看到阿尼的资料时，到达了高峰。迪兰清晰地看到，那张薄薄的简历上，赫然写着：
阿尼·雷恩哈特，834年3月22日出生，原址玛丽亚墙北区贝塔斯村；845年逃入罗塞之墙，进入24号难民营；847年加入训练兵团……
24号难民营！和迪兰的23号难民营同处一片辖区，那之前许多不理解的事情就说得通了。身份资料都是驻屯兵团登记发放的，尤其是在难民营的经历，几乎没有造假的可能。世间哪有这般巧的事情，迪兰有很大的把握，阿尼就是救了自己的那个人。
“这就是我的那个梦，你觉得这些是真实的吗？”迪兰讲完之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尼，瞳孔间闪着一丝紧张与激动。
“我……”阿尼看着迪兰认真的眼神，本想否认的她犹豫了，自己今天已经隐瞒过一次了，在这件事情上，阿尼不想对迪兰撒谎了。
出于从小的自我封闭意识，阿尼本能地不想跟别人扯上过多关系，哪怕是对迪兰有救命之恩，她也并不在意。但在这些年的接触之下，有意建起的心墙却总是被迪兰打破，阿尼总是无法避免与迪兰的交往，而且，两人应该已经算是……朋友了吧。
跟迪兰相处，没有让阿尼觉得不舒服。这个男生跟大部分人不一样，总会发现她的优点并夸赞她，哪怕阿尼性格孤僻冰冷，又实力强大，也把她当做普通女生一样看待……总之，阿尼决定不再隐瞒，便直接点头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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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得没错，确实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杀掉了熊。”听完刚刚的讲述之后，阿尼自然已明白熊的皮毛是怎么来的了，有些惊异的呢喃道。
“真的是你！”迪兰惊喜地说道。四年的打探无果之后，最终发现，一直寻找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恰好就是阿尼！
过分地激动之下，迪兰不禁抱住了眼前人，“阿尼，谢谢你！”
少女身上淡淡的皂香味涌入了迪兰的鼻子中，让他有些头脑发晕。迪兰一直自认为救过阿尼，却没想到早在一切之前，阿尼就已经救过他一次了，如果不是阿尼，自己恐怕早已怀着无尽的悔恨，又一次进入地狱了吧。
一些曾经的一些只言片语也联系了起来，原来就是阿尼在他摔入深渊之前，将他一把拉出，然而阿尼却从未提过这件事，亏得迪兰还自诩曾救过她。这一刻，迪兰的心情五味杂陈，居然是阿尼，却也带着一些庆幸与开心，真的是阿尼！
而此时，被迪兰突然袭击的阿尼却陷入了僵直，一抹红晕瞬间窜上脸颊。原本应该立刻做出反应的格斗术却完全用不出来，最后，她只憋出几个字：“你在，干什么？”
“啊？非常抱歉。”迪兰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赶忙松开手。内心忍不住暗骂自己的失态，这是迪兰两世为人，第一次对一个女孩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然而却对她做出了这样失礼的事情。
就在此时，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声音从后门响起：“那个，你们在做什么啊？”
迪兰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居然被人看到了，他有些僵硬地回头看去，正看见康尼提着水壶站在后门口，摸着脑子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抱着？”
迪兰张了张嘴，一向灵光的脑袋却突然卡壳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的行为，难道说自己的在非礼阿尼？完了，完了……
就在此时，阿尼突然欺身上前，一手从他的左臂下穿过，另一手环在迪兰脑后，瞬间锁住了他的上半身。迪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下一空，瞬间失去平衡，然后整个人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阿尼收紧双臂，压制着他。
“锁技就是这样使用的，明白了吗？”阿尼语气冰冷，用远高于平常的音量说到。只是却没人能看见她埋起来的脸，依旧很红。
“明白，明白了……”迪兰感觉整个脖子都被压得死死的，一只胳膊被卡住，完全用不上力气，也很难呼吸。
“明白就好，学会这个对你没有坏处。”阿尼冷冷地说道。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在练习格斗技啊，真是努力，难怪比我还要优秀。不过我只是回来拿东西的，该去吃午饭了，再见。”康尼挠了挠头，转身离开了。
迪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是康尼这个笨蛋，这都能骗过，也多亏了阿尼反应快啊。
“啊—阿尼，可以松开了吧？”迪兰有些艰难地说道。
“松开？你不是很喜欢这样吗？”阿尼非但没有松开，双臂更收紧了几分。
“抱歉，刚刚，不是，有意的……请放开吧。”
然而女孩并未有回应，就这样又过了几秒，在迪兰眼前发黑，感觉自己可能要死掉的时候，阿尼终于卸去了力气，起身把连帽衫捡起来，掸了掸。
“呼~呼~刚刚，真的很抱歉！”迪兰咳嗽了几下也站起来，有些窘迫地道着歉。也不怪阿尼会生气，刚刚实在是太失礼了，不知道她之后会怎么看自己，那个“流氓”的称号可能要坐实了，迪兰悲戚地想到。
阿尼整理了一下衣服，恢复成一贯酷酷的语气说道：“这次，就算了。”
“哦，谢谢，额不，抱歉。”迪兰有些尴尬地说着，一向巧舌如簧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谢你的礼物。”阿尼已经把帽衫叠放回了礼盒，认真地把盒子收好，而她的脸色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用客气。”还好阿尼没有生气，迪兰暗中松了一口气。
“去吃饭。”阿尼若无其事地从迪兰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阿尼的侧脸，迪兰咬咬牙，突然说道：“教我格斗技吧，阿尼！”
“嗯？”阿尼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迪兰鼓着勇气说道：“你的格斗技真的很厉害，可以在之后的格斗课上教教我吗？那个，我是说……这样康尼才不会有什么怀疑……”
看着迪兰慌乱到有些语无伦次，阿尼突然笑了，在笑颜展开的那一刻，迪兰感觉春日的骄阳也不及它温暖，即将盛开的夏花都要为之失色。
“好。”笑过之后，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阿尼飘然离开。
“刚刚，阿尼是说了好，对吧！”
压制着内心的窃喜，迪兰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今天的阳光，可真是明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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