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油盐不进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白虎镖局的林镖头，我听说你不男不女，是真是假？”皇甫盛仰头将杯中酒饮而尽。
厢房里为之一静，很多人暗暗捏了把汗，林申似男非女的特点，在座谁不知道？但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因为这是林申的忌讳，谁也没想到皇甫盛口舌如剑，专往要害处戳。
林申眼里寒光隐现，但还是没有发作。
“大人说笑了，我林申是大周男儿，人尽皆知。”
“哦？你竟然不生气，也对，我听人说，你绵柔阴毒，最擅长阴谋诡计，你不会心里琢磨怎么背地里杀我吧？”皇甫盛笑容灿烂。
林申面皮抽动：“大人又说笑了，我林申平生最愤恨阴毒小人，用下作手段杀人不算英雄好汉。”
在场有几位宾客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早膳都吐出来，你林申不阴毒？那天底下就都是阳光开朗好少年了？
“这样啊，那看来是谣言，听说林镖头的白虎堂拉帮结派，私传武学，还经常打压百姓，作威作福，可有这回事？”皇甫盛目光如炬盯着林申。
林申脸色微变，咬牙道：“大人说笑了，白虎镖局做的是正经生意，你说得这些我都不知道，一定又是谣传。”
厢房里其他人听到这儿都是满头大汗，经营万宝楼的王员外忽然道：“皇甫大人，我这里收藏有一副名贵画作，出自京都大家吴当风，我听闻您出身名门，对这些东西一定有独到见解，不妨帮我鉴赏一下是真是假。”
万宝楼是一家大型商铺，商品种类广泛，王员外的身家在城内更是仅次于吕封。
他说着就要从身后取出一副花鸟画在皇甫盛面前摊开。
皇甫盛目光一扫：“收起来吧，赝品一个，其他人也收起你们的小心思，莫说赝品，就是真品我也不收，不义之财，于我如浮云。
我来清水县就是要做个好县令，不要妄图用任何手段打动我，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自己去衙门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坦白从宽，过了这期限，我会全面清查，那时被我查出点毛病，哼，诸位想想后果吧。”
皇甫盛说完饭也不吃了，扭身出门快步离去，留下一屋子人沉默不语。
须臾，王员外第一个开口：“没想到这皇甫盛油盐不进，我们麻烦大了，各位可有什么对策？”
众人目光都投向吕封，在场吕家势力最大，其次是白虎镖局，再其次是其他人，而且前两者加起来比后面所有人实力都要强。
吕封一脸淡然：“慌什么？之前又不是没见过这类人？区区皇甫盛，乳臭未干，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请吕公明言。”
“我有三策，其一结盟，我们在清水县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就连衙门都有很多自己人，他想查，我们想方设法为他增加难度，这些公子哥一般都娇生惯养，做事没有耐心，一时见不到成果自然就放弃了。
其二，如果皇甫盛一直纠缠不休，那就按老规矩走，派人去郡城诬告，所谓三人成虎，只要人够多，假的也是真的。
其三，如果上述两条对策都不管用，我奉劝各位壮士断腕，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皇甫盛走了，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切莫因一时冲动把性命搭进去。”吕封不紧不慢道。
众人都是眼前一亮，连连称赞。
“好对策！”
“吕公确实厉害。”
“这三板斧下去，他皇甫盛再厉害也休想拿我们怎么样？”
吕封面不改色：“行了，都回家吧，这段时间都小心点，切莫让皇甫盛抓到把柄。”
“说得对。”
“是该小心谨慎一点。”
…
清水县衙门。
皇甫盛从酒楼回来，第一时间就去清查账本。
衙门的账本堆积如山，想要查明白，需耗费一番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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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威还是靠在一旁墙上，捧着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水。
“公子毒舌功夫见长啊？一字一句都戳到了吕封和林申痛点。”邓威忽然笑道，只是他声音嘶哑，犹如沙石摩擦，听不习惯就会让人很难受。
“对人要有礼，对畜牲没必要。”皇甫盛淡然道。
“哈哈，公子说得对，那帮人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牲，看看街道上的清水县百姓，一个比一个瘦，为什么？就是这些人敲骨吸髓，把老百姓的身子骨都吸干了，要我说，还查什么查，找个风雨夜，我提刀翻进去把他们都砍了，省得您白费力气。”
“不可，我是县令，要按县令的规矩走，真要按照你这么做，痛快是痛快，但我和他们岂不是没了区别？”皇甫盛摇摇头。
邓威一愣：“有理。”
正此时，一名壮汉快步从门外走进了衙门正厅，正是身材矮胖的李大虎，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抬一口红漆木箱，走起来晃晃悠悠，似乎很吃力。
来人正是李大虎，上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大人，小人有罪！”
“哦？”皇甫盛眉毛一挑，“说来听听。”
“把箱子打开。”
李大虎手一招，两名随从把箱盖一翻，露出满满当当一箱子白银。
“小人猪油蒙心，收了不少银两，来自谁，办了什么事，都记录在此，总计3714两，望大人明察。”
说着，李大虎双手呈上一坟布帛。
皇甫盛接过手目光一扫，的确记录得很详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收了谁的钱，干了什么事，写得明明白白。
李大虎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石板，静静等待结果。
他昨日彻夜难眠，在知道邓威的实力后，他觉得什么吕封林申，用不了多久就要倒霉，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没用。
而他自己也不干净，如果皇甫盛清查到底，最终一定会暴露。
与其这样，不如主动交代，他仔细观察，觉得皇甫盛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之前说坦白从宽，那应当不是假话。
而且，他收人钱财很有分寸，都是一些小事，就算被查出来也不会遭受太重的责罚，唯一的问题是，他当捕头快十年，这银两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竟也达到了三千多两，这数字听起来真不少。
但李大虎心存侥幸，觉得自己能逃一劫，因为一年三百两，和之前的县令比，自己绝对是清官啊。
皇甫盛前后翻了一遍：“此事我会派人核对，如果属实，你这捕头的位子别想要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李大虎心头一喜：“请大人明言，小人一定竭尽全力。”
“白虎镖局的事你应该清楚吧。”
“小人略有耳闻。”
“好，下去给我查明白，只要你能把这件事办好，你以后还是清水县神捕。”
“小人明白。”
李大虎松了口气，转身出门，他赌对了，皇甫盛守信，而且他需要拿自己当典范，告诉衙门其他人，只要你主动交代就不会有事，这道理有点类似千金买马骨。
倘若皇甫盛给予他重罚，那衙门众官吏就都被逼上了绝路，以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是大伙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而等到李大虎走远，一旁邓威沉声道：“三千两白银？啧啧，按大周律法，大人就是剐了他都不为过。”
皇甫盛摇摇头：“这人是个聪明人，留着他有用，李大虎熟悉清水县，又是第一神捕，让他戴罪立功，去彻查白虎镖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一年三百两，算少了，那些不敢冒头的才是真正的大鱼。”
邓威恍然：“公子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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