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口普查
“那些没了肌腱和韧带还能活动的骷髅实在是太神奇了！”
帕拉塞尔苏斯似乎谈到了她感兴趣的领域，连话都说利索了
“等下次再去我一定要带些样本回来研究，多棒的选题啊，这是学院里那些教授们都没涉及过的方向！”
“所以我选择留下，领主大人，如果您不介意我在您的领地里研究那些东西的话。”
“成交。”
李维也没想到帕拉塞尔苏斯愿意留下的理由居然是这个，才中世纪大学生毕业论文已经卷成这样了吗？他在心底苦笑了一下，似乎回想起自己当初连夜肝论文，逐字逐句降查重的痛苦经历。
而且李维隐约觉得怎么她似乎对那些“死而复生”的骷髅的关心要高于担心她老师的安危呢？
“那雷纳德先生这几天伤口换药事情就继续麻烦你了。”
十字军骑士之前同样选择了留下。
而且理由也相当出乎李维的预料。
雷纳德表示那片遗迹里还存在着很多不洁的邪祟，在将它们尽数消灭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原本两名雇佣兵的契约都已经完成，李维还打算重新签上一段时间，等他将领民们稍微训练得有点样子了再说。
否则万一再有土匪来打劫，领地里就只有李维这个男爵老爷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虽然如今在【先祖的家印戒指】的护持下，他的头皮也确实很硬。
没成想雷纳德居然直接就不走了，甚至没怎么跟李维谈雇佣价钱，不过一想到这家伙之前还在遗迹里偷偷摸东西，李维就深感滑稽与矛盾。
权当个人爱好吧，毕竟这个世界生活压力这么大，谁还没有几个怪癖啊。
李维自己小时候逛超市还老爱捏人家方便面呢。
只是偷点战利品相比于中世纪其他的一众雇佣兵同行，都算得上是可以正大光明写在应聘简历当中的优点了。
盗贼迪斯马则完全没有留下的意思，几乎在李维结清佣金的下一刻就打算离开，甚至对李维可以适当加钱的暗示也直接谢绝了。
看他行色匆匆，再加上先前迎击跛行者要加钱时还有零有整的，李维猜他之前应该是缺一笔急钱去做什么，所以便没在挽留。
客套了几句如果以后想接活干或者有可靠的人都可以来联系自己就放他离开了。
紧接着，李维便正式开展了他关于哈姆雷特农奴活动的考察。
让郡长奥林陪着自己在整个哈姆雷特小镇及周边农田转悠了一下午后，在日落之前，李维回到了自己的临时行宫。
然后他就在黄豆般大小的摇曳烛火下考虑要不要找个冤大头把这块地抵押出去。
能撸多少小贷就撸多少，贷完款就提桶跑路。
尽管已经做了相当的心理准备，可李维真看到那些宛如荒地般的农田时还是觉得两眼一黑。
与其说那些领民是在种田，倒不如说他们就是撒些种子到地里，然后剩下的就全看天意了。
真就老天爷赏饭吃呗？
旧帝国的覆灭导致许多相对先进的技术与知识消失在战火之中，但李维也没想过有的地方会落后成这样。
经过李维的探查，这里粮食作物主要是小麦与燕麦，辅以一些用来酿造啤酒的大麦，但所有作物的收种比都低得可怜，基本上就没有超过一比四的，大多数都是种一收二。
也就是说种下一粒大麦种子，经过漫长的春种秋收后，他们最多也就只能收获四粒大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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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相当低的种收比例了。
说句不好听的，鸟雀吃完谷粒没消化完随便找个地方拉出来，都有可能达到这个水平。
在李维原来的时代，经过科学的育种与化肥农药的呵护，一粒种子种下去后是可以收获至少两百粒小麦的。
不过他很就理解了为何现状如此。
而且也知道了就算旧帝国的技术不失传，甚至哪怕他能把穿越前的种子和化肥拿给那些领民们播种，估计场面最终也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
毕竟再怎么努力工作，田地里麦子再如何丰收，农奴们能吃到嘴里永远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可怜的东西。
一切丰收的喜悦与物资充盈的满足都是领主大人的，就连自己也是。
这样的情景下换谁来都得直接躺平。
不敢明面上躺平那就暗地里躺，为领主提供劳役时，农奴们悄悄地搞坏农具偷懒或者耕种时随意抛洒种子是常有的事情，反正领主没办法每时每刻地盯住每一个人。
偷懒被抓到顶多是一顿毒打，倒霉的或许会被砍掉手臂。
但最多也就这样了，自己是领主的财产，只要自己提供的价值比一小口黑面包稍稍高出一些，通常就不会被直接杀掉。
雷文赫斯特在李维那个便宜叔祖父的苦心经营之下，所有自由农都已经跑光了，剩下的三十二户领民里，一共还有二十七户农奴和五户佃农，郡长奥林家就是其中一户。
自由农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自由往来的耕农。
他们每年只需要向领主缴纳固定的租金就可以随意使用自己的土地，但也需要不定期承担领主发布的劳役，不过他们的人身并不依附于领主，一旦被压榨得太狠了，就可以选择卖地离开，去其他领主的地盘或者直接进城市打工。
而剩下的佃农和农奴人身自由则都被限制在了领主的土地上。
佃农比农奴稍好一些，他们本身是不能被领主随意处置或买卖的，在领主自营的庄园里干活，相当于是领主的终身打工仔。
有部分佃农也会获得自己的小块土地，同样需要每年向领主支付高昂的地租，不过他们无法像自由农那样随意离开，就连婚嫁也必须得到领主的同意。
农奴则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形牛马了。
他们没有人身自由，通常在领主庄园外开垦的份地里耕种，但一年到头也许就只能保留一点勉强果腹的劳动所得，其余所有产出最终都会被领主以各种形式的税收夺走，不仅需要无偿承担领主的一切劳役、兵役，而且这辈子都没办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
更绝望的是农奴的孩子也是农奴，世世代代需要为领主服务。
其实在很久之前还有比农奴更低一阶的倒霉蛋，纯纯正正的牲口——奴隶。
农奴至少还能组成家庭，拥有微乎其微的一点家庭财产，且未经审判不得随意处刑，奴隶就连这点可怜的权益都没有。
他们会像动物一样被主人随意配种、买卖或虐杀，干活的时候身上得带着枷锁，有时候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主人还会刺瞎他们的一只眼睛。
只是后来由于教会的影响，认为圣主眷顾所有人的灵魂，这种最惨无人道的奴隶制在多方的制衡下才逐渐消失。
所以李维搞清自己领地里的居民成分后，立刻知道为什么哈姆雷特的那些田地会耕种成那样了。
和这些虫豸一起，怎么能建设好哈姆雷特呢？
他得想办法先把这些虫豸变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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