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线索
陈青烊好一阵牙疼，这老头性格实在古怪，明明是不忍陆子虔跟他命丧鬼口才出手相救，此刻却非要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再说救命之恩又哪是一支火机就能相抵。
为了迎合老道的脾气，他还是点了点头。
“就依道长所言。”
此后两人再无交谈，吹灭烛台便各自依着供桌闭目睡去。
星斗南移。
月光透过窗棂缝隙打落在陈青烊脸上，接而连三的遭遇早都将他折腾的精疲力尽。
如今好容易有个安身之所，自然死沉沉昏睡过去。
梦里依旧是金光赫赫的神将，阴森可怖的厉鬼…
可就在这深沉的梦寐中，大团的浓雾漫过夜色，挤入窗棂，最终在小庙内缓慢凝聚。
“啊！”
陈青烊自噩梦中醒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有形无质，翻腾着凝聚成人形的黑雾。
接而，那雾里骤然亮起一双满是怨毒的眸子。
压根来不及反应，他就被冰冷刺骨的大手狠狠钳住脖颈。
就在剧烈的窒息感席卷而来之时，先是睡梦中的陆老道突然暴起，手持一张符纸朝陈青烊迎面拍来。
接而香火燃尽的供台处，一点微弱金光自山神泥像体内迸射而出，如矢芒般刺向陈青烊身前。
金光与老道符纸发出的清光瞬间会拢。
只听得一阵猫叫似的凄厉哭嚎响起，被钳住的脖颈陡然一松。
陈青烊佝着身子好一阵干呕，刚回过神，却见老道一脸凝重注视着自己。
“兀那小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青烊不明所以，只得摸着嗓子默不作声。
他没空搭理面色惊疑的老道，因为这次的梦兆竟然出现了新的内容。
那面容可怖的恶鬼不再如此先那般形象，却是咧着獠牙杵在桌案前，细细描着绘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细细想来形似猿猴，周身雪白，不是昨夜在荒驿中碰到的那只罗刹鬼又是何物。
他起先只觉自己可能是记错或一时恍神，可如今梦里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帧帧回放浮现，真真切切做不得半分虚假。
不多时他幽幽睁开双眼，心中有所明悟。
他那一手莫名就出现的，与生俱来一般的剑术，乃是梦境里二郎真君的神通之一。
不过这门剑术神通目前来看并不实用，那些游荡在荒野上的鬼祟大多都没有实体，像罗刹鬼这类有实体又不怕寻常刀剑的怪物，单凭一手剑术又无法对付。
“鸡肋，鸡肋啊！”
陈青烊看了眼香炉里燃尽的泥香，良久喟然一叹。
打个比方来说，他当下就好像一个拿着宝库钥匙却无法进入的看客。
虽然拥有一身二郎真君的本事手段，可像法相天地，三昧真火这类神通所要消耗的法力无不如同雪原瀚海一般。
陆老道也曾同他大概讲过一些玄门修行的境界，光想达到那所谓能够冯虚御风，人间逍遥的地仙之流，便要经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两层大关隘。
他目前也大概只摸到了三花聚顶中人花所凝聚出的一线法力，能使出剑法来已经是小马拉大车，更别提法相天地一类的大神通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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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少年不中二，不曾幻想过仗剑天涯，斩妖除魔的江湖恣肆？
如今一朝得梦江湖，现实却当头浇给了他一盆冷水。
自个要是陆景升这法术通玄的高道，高低得做了那罗刹鬼试上一试，可如今赤手空拳的，唯一拿得出手的‘斩魔剑’还是个纯物攻技能。
想了想罗刹鬼那铜筋铁骨般的防御力，陈青烊不由得两腿一紧，他正思忖着，却被陆老道一声厉喝给惊的回过神来。
弗一睁眼，就见老道气势汹汹盘坐在对面，单手抚须间逼问声随即而来。
“你究竟从哪来，为何这半月来荒野上的邪祟尽数追你不放？”
“从哪里来？”陈青烊苦笑一声。
难道我告诉你，你们都是我梦里的npc，我其实是时空bag，位面之子，是你们赖以存在的造物主？
见他沉默不语，老道的声线也随着缓和了些。
“小子，你能看见供台上面的神光！”
“先前我确实看到了抹金光。”
横竖知晓了这大概也是二郎真君的能力，陈青烊也不隐瞒，大大方方承认下来。
“这就奇怪了，一无法力二无道术的，难道真是不染尘的天生道体不成？”
老道自语一声，倏地收剑起身，神态颇有些豪气云干。
“小子，你愿不愿意承我老道衣钵，随我斩妖除魔。”
结果等了半晌，却见陈青烊仍是蔫蔫的，毫无半点反应。
老道难免有些泄气。
“你这是不愿意？”
“没有没有”，陈青烊连连摆手道：“斩妖除魔能发财暴富吗？”
老道摇头，“我辈修士行走世间，除魔卫道乃是分内之事，何求财货之物。”
“那能妻妾成群，勾栏听曲吗？”
老道依旧摇头，面上已有愠怒之色。
“那不就得了！”陈青烊起身拍掉身上浮土。
“这不行那不让的，我豁着命斩妖除魔算哪门子事，不如就按您老说的，等天亮送罢腰牌，你我二人就大路朝天？”
眼见陈青烊拉开庙门做势要走，这会儿倒是换了陆景升面上浮起慌乱来。
“小子，你究竟要怎样才愿意跟我学道法。”
陈青烊转过身来，憋着笑反问。
“不知道长知不知晓，昨夜那只罗刹鬼藏去了何处？”
“难说，罗刹一族最会模仿人类行事，它被我砍伤了右肢，原来的皮囊决计是没法再用了，此刻没准已经套了层新的皮囊，躲入了闹市人海之中…”
说着，老道蓦地反应过来，他脸上两道白眉顿时一阵抖动，讪笑道：
“你小子是吃了什么壮胆的好药了就敢去寻那罗刹鬼的晦气，给老道我也整上一副呗！”
陈青烊沉默良久，终是从怀中掏出那张自己根据梦境内容，一笔笔勾勒出二郎真君形象的纸卷。
将其缓缓抖落开后，苦笑道：
“非也，是这位要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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