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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地宫

小说:请真君斩妖作者:旁白陈字数:1200字更新时间 : 2024-10-05 03:4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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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内笙歌不休,灯火通明。

花楼外的风雨似乎更急了些。

“什么鬼天气,往年就是雨季也没连着下半晚上这般大的雨不是。”

蒋继平咕囔着暗骂一声,攀出栏杆顺着连接旗层楼阁的连廊滑了下去,转瞬便钻进了庚子号楼层石基下的一道小门里。

其他人对这花楼不甚熟悉,他乔装打扮成小厮在玉漱院里剥了数天的肠衣,对这里的腌臜龌龊可谓是再清楚不过。

就说这座极尽营建之巧的通心花楼,明面上看着只有七层,可实际上最底层的庚字号楼台之下还有两层埋于地底的辛字号塔基与地宫。

事情就怪在这里,七层塔楼再加上两层的地宫,这种形制的建筑向来只有佛门在镇压妖魔邪祟才会用到。

玉漱院一个刮骨卖肉的淫秽去处,放着省工又省料的亭台楼阁不去盖,偏偏拿白花花的银钱去修这塔楼做甚?

蒋继平本就对这里好奇十足,尤其是一想起那位处处透着神秘,却从未露过面的柳三娘子,再想起青狸口中那门变化之术,便勾的他心中直如猫抓一般。

“难不成那个老鸨子抢了山魈的变化之术,藏在这地宫里干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这般想着,不觉间已然将花楼灯火最后能照到的那一抹阑珊之处抛到了身后。

比起地面楼层上的温暖和煦,这地下的甬道里处处都漫着股子地气上涌潮湿阴冷。

“啪嗒。”

冷雾凝聚而成的水气时不时从头顶落下,周遭已然黑漆漆的不见五指,蒋继平却仍不做休,掏出怀中火折子吹燃便走了进去。

平日里这地宫的入口处每时都有龟奴巡受,他几番想插着空混进来都无功而返,今夜许是那季仙儿破三关闹出的动静太大,玉漱院将一部分龟奴调了出去伺候娼客,才叫蒋继平给摸黑闯了进来。

他越走脚下的坡度越深,顺着蜿蜒而下的石阶再一拐角,一道高高的石门突然出现于眼前。

他略做迟疑便凑了过去,先是两只绿绣斑斑的铺首衔环跃入眼睑,接着抬头望去,一柄空荡荡的铜质剑鞘悬于门楣之上。

许是这地宫过于深了些,手中的火折子也一阵高高蹿起,一阵暗如豆灯。

灯火明灭间,周遭影影幢幢的好像有无数眸子环伺在他所触及不到的阴影里。

蒋继平心中狐疑更甚一筹,这铺首上所雕刻的神兽他倒是认得出来。

首似夜枭,两肋生翼,分明是那专司食蛇的凶兽‘窃脂’。

至于头顶那只剑鞘…

蒋继平将火折子吹的更旺了些,刚要垫着脚将那剑鞘给扯将下来,火光晃动间脚下突然上闪过一道幽暗冷冽的光烁,将他视线又从剑鞘上给吸引了过去。

蒋继平弯腰将那物什拾了起来,凑在火光前细细瞧了,当即惊呼一声。

“好大的一片蛇鳞,难不成真叫道长给说中了去?”

这惊疑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将那蛇鳞在手间掂量一番,恼骂间又满脸嫌弃的丢了出去。

“湿生卵化之辈,连脱落的鳞片都透着股子腥臭。”

视线重新落向那两扇严丝合缝的石门,正踌躇着要不要想法子钻进去探查一番。

忽地。

身后甬道上响起一阵细碎迅疾的脚步。

蒋继平瞬间捏紧了手中那面豢养鬼兵所用的令旗。

“谁在哪里?”

他刚低喝了一声,便听见前方晦暗的甬道之中响起“锵”的一声利刃出鞘。

蒋继平不敢托大,寻着声音小心翼翼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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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蒙蒙石阶上隐约看到一阵符纸燃尽的光火,那火苗攒起湮灭间,映出一道凌冽的眸光,旋即一道人影手按剑柄遥遥望来。

在这玉漱院,在这幽冷潮湿的地宫里,使剑的也只会是那一位。

蒋继平认出了陈青烊的眸色,可他反倒杵在原地踌躇着。

只因那长剑那眸光传出的温度太过森然,月光影影幢幢间,他一时竟分辨不清后颈上的冷意是来自剑光亦或那双冷冽的瞳孔。

倒是陈青烊看清被火折子暖光所照亮的那张皮面后,将已经拉出半截的铁剑又按回了剑鞘。

“你跑来这地底做什么?”

眼见道士并未动手,蒋继平那如芒刺背着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深吸口气道:

“我前几日在玉漱院的龟奴口中听到这花楼底下还藏有两层地宫,便想着趁乱来查探一番。”

“地宫?”

各怀心思的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陈青烊也不多问,只淡淡道。

“找到什么线索了没?”

蒋继平摇了摇头,犹豫良久却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只得指着那片被他丢在地上的蛇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玉漱院确实跟黑潭太子那条蛇妖有勾连。”

废话,这鳞片上的妖气都快从鼻子蹿进眼珠子里面了,还用你说。

陈青烊并未点破对方心里那点小九九,率先拢了剑转过身去。

“走罢,再不回去花楼那边该露馅了。”

话音才落,蒋继平手中的火折子噼里啪啦的摇曳起来,曝出点点火星之后终是难以再继,彻底熄灭了过去。

光线消失的最后一瞬,陈青烊腰间那柄以黑布包裹着的,蓟江水神所赠的斩龙剑隐隐发出一声铮鸣。

他回头瞥向那两对‘窃脂’铺首门环与门顶高悬着的剑鞘,心头暗道一声。

“与虎谋皮么,看来白莲教与那黑潭太子也不见得是同心同德。”

……

乙字号楼阁中。

几乎要贴着膀子打起来的许詹事与中年郎官听了白左使这轻飘飘一句,瞬息便哑火了下来。

许詹事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极为难堪的局面。

不去吧,自己先前已经信誓旦旦的说与萧执多么相熟,将牛皮给吹破了天去,此后在这群猪朋狗友面前怕是论为笑柄再也抬不起头来。

去吧,自己也不过是跟萧执戟也不过是勾栏酒肆中的点头之交,若是贸然行事惹恼了那位怀化副尉…

他正兀自思量间,中年郎官的嘲弄幽幽响起。

“无命兄这番倒是难为许詹事了,他一个刺史府的文官,耍弄笔杆子写写道德文章还行,又哪来的胆子敢去抚那萧长申的虎须!”

“在下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又怎忍搅了两位的酒兴,罢了罢了…”

白左使笑盈盈说完,便要起身而去。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做派立时将许詹事心底那最后一丝顾虑给激散了去。

“你这丘八!”

他恼骂一声后端起酒盅愤然离席,三两步便走至陈青烊与蒋继平所在的门口。

中年郎官抱臂而笑,似在等着瞧这场荒唐闹剧最终会以什么局面收场。

白无命则两眼死死盯住许詹事的背影,宽大的博袖间隐约有点点红芒一闪而出。

至于被两人推到风口郎尖的苦主么…

许詹事的手臂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如此犹豫再三,终是一咬牙,将那扇厚重的雕花门给推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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