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贾雨村
于是小贾珏带着小黛玉蹦跳着去后院玩耍，一路上讲着笑话哄小黛玉笑。
然后撞见了贾赦和林如海。
不同于昨日的假装亲热，今日倒像是吵了一架......
贾赦看见贾珏本想一顿臭骂，然后看到后面的外甥女......
嘴角微抽，忽然咧笑，然后对小贾珏挤眉弄眼，也不知道干吗，反正小贾珏不知道。
林如海对贾珏的脸色也不好，听到女儿说今天不上课，本欲直接拒绝，但想到远客上门按理应该要陪同的。
总不能叫个大人来陪小孩玩一天，小孩子陪小孩子才合理。
只可惜自己没有儿子......罢了......就陪一天，明儿就赶他走。
又对黛玉道：“你先生已经到了，去和他说一声才合礼仪。”
这年头、女子大多读《女戒》、《列女传》、《贤媛集》，然后学些针黹女红就可以出家了。
极少会让自家女子学正经四书，林如海早早丧子，膝下只有一女，便把黛玉当做儿子养，聊以解赖。
父亲有探花之才，母亲是国公府嫡小姐，连蒙师都是堂堂进士，也怪不得黛玉小小年纪就这般灵动聪慧了。
甚至聊天中，贾珏发现小黛玉的学习进度竟然在自己前头......
好吧，代儒老太爷一生只是个童生，怕是没想过自己学里出个正经读书人。
老夫几十岁都才是童生，你们几岁孩子学这么快有什么用？
贾珏也不好怪代儒老太爷，老太爷仅有的想象力怕是想不到有些人连启蒙都是找的进士。
太奢侈了......荣国府反正是请不来进士的，不在于开不开得出价，在于进士及第的人前途一片光明，是不屑与武勋扯上关系的。
边说边走着，黛玉道：“我这先生生得有些雄壮，看着有些吓人，但其实人还是很好的，你待会见了不要怕哦。”
贾珏见到了贾雨村，一身松翠色襕衫，头戴儒巾，典型的文人装扮。
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
只感觉穿上文人服饰就是治世之能臣，换上武装便是乱世之奸雄。
等黛玉说明来意，有客上门，要请假陪伴一天后，贾雨村随手摆了摆示意知道了。
话说这贾雨村，当初还是落魄文人时，身上穷得连上京赶考的钱都凑不出来，面对甄士隐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的馈赠甚至连句谢都未曾说。
何也，其刻薄寡恩是次，主要是清高自傲。
正如他对甄士隐叹道：“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沽名，只是目今行囊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即能到者。”
听这话就能听出，这是何等恃才傲物之人。
你雪中送炭，他只当你眼光好，早早攀上了他。
后面中了进士，点了外班、从知县升到知府，更是助长了这种气焰。
一方面有贪酷之弊，一方面恃才侮上，同僚官员皆侧目而视。
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寻了个空隙，作成一本，参他生情狡猾，擅纂礼仪，大怒，即批革职.该部书一到，本府官员无不喜悦。
一遭从天际落往凡尘，贾雨村若说没有后悔是万万不可能的。
当一府知府和当一个蒙师，被人称府尊和被人称先生。
选一百遍，贾雨村也选前者。
雨村因此性子也收敛了些，至少不敢傲上了，但不代表不傲下了。
这样的人若是让他去寻常人家当塾师赚钱糊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只不过因为林如海本人是探花出身，又是教的女儿，且是以朋友身份客居在此，顺便指导了半年，因此也称不上正经师生身份。
这边贾雨村听见黛玉请假，随手一挥就同意了。
这女学生身体又极怯弱，工课不限多寡，十分省力。
只是顺便问了一句，“是哪边的亲戚啊？”
问这个是因为他隐约记得林如海那边只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远亲，让黛玉出去作陪，有点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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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道：“是外祖家的大舅舅和舅表哥”
贾雨村正准备翻页，听到此言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母亲的娘家？可是京中荣国府？”
贾珏觉得他太啰唆了，便上前道：“荣国府贾珏见过雨村先生，小生这里有礼了。”
雨村抬头瞄了一眼，他刚才压根就没注意贾珏进来。
若是以前的雨村，此时已不屑地摆摆手让他下去了，读书人岂能与勋贵子弟相交，但此时不一样了。
“荣国府的子弟？”雨村语气和蔼了一些，是长房还是二房啊？
“长房”雨村放下了书。
“是嫡子还是庶子？”这话就有点不礼貌了。
“嫡子。”
贾雨村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是专程来探亲？”
“前往金陵国子监求学。”
雨村疑道：“荣国府的子弟为何不在京城国子监求学？”
“圣上说我言行不逊，有负太上皇圣恩，让我好生入学研习，我家老太太就把我赶在南边来了。”
听到这话，贾雨村握茶的手先是一抖，脑袋竟是一片浆糊。
太上皇和圣上这两个称呼对他来说有点遥远，当初自己初被任命知府，按例求见面圣，可当时太上皇沉迷道术，没有接见自己。
因此贾雨村竟是没见到任何一个皇上。
心里惊愕之余，又觉得理所应当：“国公府诶，群王之下首爵。自然是能常常面圣的。”
想到此处，便忙道：“黛玉，给贵客倒茶。”
小黛玉：......
贾雨村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贾珏没心思和他闲聊便道：“家父荣国府袭一等公如今奉圣命南下除倭寇，正在前面与林姑父闲聊。”
“先生若是有意，可前往一见。”
说罢，便跟黛玉使眼色走人.......
.........
“一百个盐丁都不能借？”
林如海为难道：“大兄，我手里这一营盐丁要管着整个两淮的私盐贩子，实在力有不逮啊。”
贾赦气急：“京城那边也没个信，难道要我孤身下去打倭寇？”
堂堂赦大老爷，总不能单枪匹马带着几个奴才上任吧，等上任招人来得及？
倭寇会等你准备好了再来。
贾赦虽然不成器，但好歹是接受过国公府正经嫡长子教育的人。
知道上战场不是开玩笑的，贾珏说的这训练民兵短时间压根没什么用，一群没见过血的村夫，一刀下去就得一哄而散。
因此贾赦从接到诏书就开始给府里写信、给各地老亲写信。
四王八公中仍有在军中掌权之人，在贾赦拜托贾母亲自求援的份上，也是派了些亲兵来助，这两日已经快到了。
但秉着，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原则，赦老爷还是打起了林如海的主意。
扬州巡盐御史，其实应该叫两淮巡盐御史，因为两淮盐业中心坐落在扬州。
盐丁听起来像是业余的，但其实不然，这些盐丁可都是真刀真枪和私盐贩子干过的，保管比贾家那些个经年不见血的奴才好。
忽然间，雨村到场。
林如海为贾赦介绍起了贾雨村。
贾雨村在贾赦这里得到了与贾珏刚才一样的待遇。
“哪年的进士啊，封的什么官啊？”
“戴罪之身？为什么降的官啊？”
“因何在这里教书啊”
贾雨村觉得自己清贵文人被如此质问有些羞辱，但无奈，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若想起复，就只能找人帮忙保荐。
原本最好的选择是林如海，可自从太上皇禅位后，林如海与新帝并未过多来往。
没了最重要的旧情，若只依表面身份，贾雨村退下来之前是知府，可七品巡盐御史怎么可能举荐四品的知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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