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毕业典礼
六月六日上午八点，晴空万里。天已透亮，和煦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清凉的晨风徐徐吹过。
广场上，人声鼎沸。高三年级十六个班级四百六十五名学子，穿着统一发放的文化衫，齐坐一场，等待典礼开始。教学楼下，国旗台前，布置着铺上红地毯的主席台。主席台上拉着一幅大红色的横幅，上书十四个大字：
“天道晦深意难测，人理艰涩观自如。”
上午九点整，担任主持的高三学生会长宣布大会即将开始，会场立刻安静下来。
正装革履的校长、各科教题组老师代表们依次上台，端坐主席台上。
“我宣布讲坛大会正式开始。”
随着高三学生会长充满号召性的嗓音，欢快的庆典音乐响起。校长起身，来到讲话台前，立定，向学生们挥手致意。接着他轻轻拍了拍话筒，清了清嗓音，目视台下芸芸学子，开口说道：
“诸位，我平生不喜繁文缛节，就开门见山了。今日盛会，主要有三条大事。第一件大事，自去年补天之后，各处分坛休养生息，接纳新人，整理卷宗，如今已过了一年有余。今日我们汇聚一堂，诸位分坛主便可将分坛人户、卷宗、近况，报总坛汇总。此为要事最末。
“第二件大事，便是推举教主。自法教之乱，先教主归天以来，老朽蒙诸位抬爱，代理教主一职，以度过此番劫难。现在天下太平，诸事已定，老朽便当让贤，依观真教旧例，由各位坛主中推举一位新教主。此为要事第二。”
到了这个时间，箭已在弦，学生们个个都憋着一股劲儿无处发泄，没人愿意听又臭又长的老调重弹。老校长不谈学习、不谈高考、不谈大学，反而大谈特谈起感情来。高中三年，谁没有几个要好的兄弟姐妹，谁没有几位尊敬的师长，谁没有暗恋的心上人呢？听到动情处，同学们纷纷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
“这第三件大事，是最为要紧的。上月初六，观星坛测得天象有异，南天大灾星主星明亮，北天莲花座八星中客星晦暗。直至今日，此天象不见改变，显然是有大事将要发生。今日大家共聚一堂，便一起来推演此事。此为要事之首。”
老校长平易近人、贴合地气、精炼简短的演讲结束，同学们掌声雷动。
接下来，便是学生代表讲话。代表高三四百六十五名学生发言的是一位瘦瘦高高的姑娘，身姿高挑，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显得人十分精神、干练。
她大大方方地站在主席台前，鞠了一躬，然后银铃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在广场的角落，两个班级的人群之中，端坐着一男一女两名学生，正是杨娜和李火旺。二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优秀学生代表的发言。
二人分属不同的班级，可大会排座次，两个班的班长正好抽签抽到了一起。如此巧合，不能浪费，二人索性就又坐到一起。
杨娜听着听着，忽然问道：“李师兄，这个观真教是什么？”
李火旺对这位优秀学生代表倒是有些了解，她家境平常，是李火旺隔壁班的，多次模拟考都名列第一，在之前的九省联考中更是考进前一百名，全省排名前三十，妥妥的学霸中的学霸。于是他就给杨娜解释道：
“这个观真教历史悠久，据说能追溯到上古时代。他们努力观测世间规律，以寻求大道真理，一般不涉及到政局之中，所以历经几十次皇权更易，他们都能保留香火。这个教派不染尘世，教众里除了教主、坛主等有身份的人之外，其他人各有各的营生，也不靠教派生活，各国各地都有分坛，教众们不定期聚会，不想来也没人管。”
“那他们组成一个教派都干什么？观测规律，寻求真理，是算命吗？”
“不是，他们从不给人算命。观真教只研究数算，比如田地算亩数，粮仓算容积，房子算结构，还有观察星象推演节气、天气，观察树木生长推演天气，观察动物迁徙推演年景，等等。说白了，这个观真教就是一帮书呆子集会的地方。据史书记载，他们也供奉有一尊司命，但是年代久远，连他们自己都忘了这司命的名讳，只能供奉一个空牌位。”
“你怎么对这个教这么了解？他们也拜季灾？”杨娜狐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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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监天司内府的史书记载的。这可是历任司天监才能知道的隐秘，要不是有岁岁的关系，我还看不着呢。”李火旺连忙解释，撇清关系，生怕自家女友吃醋。
杨娜点点头。旁边人太多，不好撒娇使性子，不然她非得好好逗逗男朋友。她接着问：“那，这报纸上说，‘江南道境内，六月初五辰时一刻起云，三刻发雷，云聚三日，六月初七巳时下雨，每时落雨三寸，雨起十七日，至六月二十四子时雨止。’这雨要下这么久？半个月？那得淹多少地方！”
“是啊，这么大的雨，难怪官府这么着急地发报纸。”李火旺补充道，“今天私塾放假，咱们也赶紧看看村里有没有哪个屋子漏雨。曹操带人去加固河堤了。”话音刚落，学生代表正好发言完毕，全场热烈鼓掌。
学生代表发言之后，是各学科老师代表发言。老师们全都秉持着一语中的，惜字如金的原则，演讲都十分简练。
最后，校长作最后的总结发言，祝贺全体学子毕业快乐，预祝考生们高考顺利。
“由我宣布推举结果，前齐京城分坛主莫星云，得票四十三，超过半数，为新一届观真教教主。请新教主起头，全体教友共同参拜祖师牌位。”
学生们高声欢呼，庆典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接下来，各班按照之前的安排，依次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排队拍照留念。升旗台前、孔子像下、教学楼里、小花园旁，各个班级来来往往，轮流拍照，井然有序。
这是这所高中的传统，他们的毕业照不是薄薄的一张，而是厚厚的一册子，同学们也会把自己引以为豪的照片汇总在其中。
在等待的时候，同学们纷纷开始在文化衫上互相签名留念，不多时，人人身上都写满了名字，有些人还加上简短的祝福话语。有些同学签名的时候还伤感地哭了出来。高中三年，也苦也累，也有欢声笑语，也有难忘的回忆。
李火旺也被只同班半年的同学们围着，大家嬉笑中在他身前背后写满了名字。虽然大家早就发现了这位“杨”同学的真实身份，但是李火旺健康的生活作息、稳定的情绪状态和出人意料的学习能力，让同学们很快便接受了这位特别的同窗——天天找女朋友撒狗粮这件事除外。
班级的合照全部拍完之后，同学们便四处散开，三三两两、五六成群地聚集起来，拍自己的小合照。情侣们、暗恋对象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开始留下属于自己的高三回忆。
李火旺先拍完了班级合照，便告别众位同学，在校园里四处漫步，寻找女友的身影。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夏日的阳光灿烂，瞪着独眼找了一会儿，他感到眼睛酸痛，不得不停下来闭目缓解。
忽然，他感到背后有人悄步接近，立刻就猜到是女友来了。
李火旺佯装不知，呆立原地，任凭身后的人接近自己。然后，一双温润如玉的小手捂上了他的双眼：“老乡，你看我是人呢，还是仙呢？”
李火旺并不回答，而是往下一蹲，屁股一撅，身后人便倒在他身上，接着双手往后一搂、一提，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惊呼，他将身后人背了起来。
“呀！你干嘛！我好不容易变出来的狐狸脸！”杨娜猝不及防，惊慌之下紧紧地抱住李火旺的脖子。
李火旺大笑着，背着杨娜就跑，直跑了二十多米，才被杨娜挣脱开来。
“你这癫子，我变个狐狸脸逗逗你不行啊。你跟我头一回圆房的时候不是挺喜欢野兽脸的嘛。”杨娜一边拍着胸口，把跳出来的心脏按回去，一边埋怨李火旺，但是她喜笑的嘴角、羞红的脸颊出卖了她的想法。
两人手拉着手，漫步在校园内，在这里拍张照，在那里拍张照，郎情妾意，琴瑟和鸣，共同留下了最美好的高中的回忆。
轻松的一天很快过去。明日再睁开双眼，便是漫长的人生里，第一宗大事：高考了。
“淼淼，睡了，明早早点儿起来，再去看看河堤。”李火旺说。
“嗯，李师兄，睡觉。”杨娜甜甜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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