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家长
“有些事情我觉得要事先告诉你。”
饭后，上杉越与陈彻坐在和室的软垫上。
“祖父我来自一个大家族，我原本是大家长……用中国话说是族长。”
“我知道，你来自蛇岐八家，你还是上一代大家长。”陈彻果断的说，然后又补充一句：“这封信告诉我的。”
陈彻将那位爷爷寄来的信从怀中拿出，然后交给上杉越。
上杉越接过信，然后仔细翻阅，信里说了上杉越的身份以及蛇岐八家然后就是一些龙族世界的基本常识。
“你都信了？”
上杉越有些好奇的问，当初他觉醒言灵毁灭了三个街道，但家族跟他说他是拥有皇血的皇子，他也没相信。
陈彻只是通过一封信就相信了龙与混血的存在，实在让他有些惊讶。
“其实我之前就感觉到我与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陈彻也没法说自己看过龙族，早就知道这些设定了，只好编个理由。
“哪里不一样？”
上杉越问，其实混血在觉醒前与正常人基本上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身体素质强些，但尚且还属于人类的标准。
不过有些血统强大的，在觉醒前就会表现一些超出常人的特质，就像他上杉越在语言学上就有超人的天赋。
“嗯……我略懂种地。”陈彻说出了他唯一的优点，“我对天气比较敏感，何时下雨，何时起风，我都能感觉到，所以我种的玉米和西红柿是园艺部里最好的。”
“对天气很敏感？”
上杉越有些惊异，但也不好判断，就像他上杉越在语言上有天赋，但言灵却是破坏的黑日，这些天赋只能表示血统的强大，至于会觉醒什么样的言灵则是无法判断的。
不过这也表示陈彻继承了他的皇血，皇血的继承完全是随机的，此前他还在思考如果陈彻没能继承皇血该怎样才能让他成为大家长，但现在完全不需要在血统这件事上存有顾虑了。
“既然他都告诉你了。”上杉越将信放下，“那么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阿彻，你愿意继承我的位子吗？”
上杉越严肃的对陈彻说，这是他与昂热之间的交易，他找到了陈彻，并将他送到了他的身边，但代价是昂热需要陈彻成为下一代大家长，他需要陈彻成为日本的主人。
“我愿意。”
陈彻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他对成为大家长的位置没有任何觊觎的意思，但象龟不想坐，那就只能让他来坐了。
重铸上杉家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阿彻，一旦你出现在家族的视线中，那么你将不再是你自己，你将背负上杉这个姓氏。”
上杉越打量着陈彻，久久一声叹息。
“等待着你的将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永无休止的权力争夺
如果你投入其中，那么你将无法以自身的意愿做出选择，到时候各种无奈之举，将会不断地敲打你良心的房门。”
“你会杀人，你未来必定是要杀人的，你可能不会见血，但伴随你成为大家长的路上，会有无数人因为各种理由自杀或者被杀。
我直白的告诉你，这就是单纯夺走他人生命及其所拥有的一切的行为。
如果你选择这条道路，那么双手间的罪恶与良心上的谴责将伴随你一生。
直白点说，你的人生将与幸福无缘，你的人生会被你自己亲手毁掉！即便如此，你也要选择这条道路吗？”
对于权力上杉越太清楚了，他所说的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如果可以他绝不希望陈彻成为大家长。
【我……会杀人吗？】
陈彻被上杉越这赤裸裸的话语所震惊，权力的争斗第一次如此残酷的摆在他的面前，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回答上杉越。
陈彻是懂功德的，别说人了，他去大润发买鱼都是买杀好的。
“你知道大家长意味着什么吗？你不懂，那么我换一个你听得懂的字，你知道皇帝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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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越冷冷的望着陈说：
“可能只是一个眼神，可能只是一句不喜，也可能只是饭菜不好吃，奏乐不好听，厨师会将厨具毁掉后自杀，乐师会将乐器焚毁后自杀。”
“皇帝没有杀害他们，只是否定了他们，但只是一个否定，就能让他们放弃自己的生命，没有谁逼迫他们，他们是自杀，与皇帝没有任何关系。
皇帝是这样认为，世人是这样认为，就连厨师与乐师也是这样认为。”
“阿彻，你呢？你怎么认为？”
“我……”
陈彻说不出，无论是肯定的话还是否定的话他都说不出。
“你竟然在犹豫！”上杉越怒吼：“你应该说，你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些人的自杀与你无关！”
“皇帝也是人，吃到不好吃的饭菜会说不好吃，听到不好听的乐曲会说不好听，这是没有错的。
我不想为此辩解或者粉饰什么，但这就是权力，所谓权力就是被人所期望被人所依赖，一些人会将一生的价值都放在你的身上。
就像地球围绕太阳一样，而当这个价值被否定时，就像地球失去太阳，对于这些人就只有求死这一个选择。”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但这就是皇帝，这就是绝对的权力！”上杉越说着家族当年对他说的话，“你可以为这些人的死去而叹息，但你不能将这些人的死去当做是自己的责任，这是作为皇帝的基本认知。
认为自己能救下所有人，然后认为那些人会死去是自己的责任，这是幼稚的想法，也是傲慢的想法。
你万万不可傲慢的认为自己能够救下所有人，你无法救下所有人，你也不能将所有人的性命都背负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的责任。
这绝不是善良，这是傲慢！”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所能做的也只是顺应时代的选择，你要明白这点，是时代选择了你，而非你选择了时代。”
这句话上杉越对陈彻的忠告，是时代选择了他，而非他选择了时代。
他上杉越就算是皇帝也有很多事无法改变，他其实也只是普通人，他只不过是被时代选择了。
陈彻呆呆的点头道：“我明白了。”
上杉越看着陈彻呆若木鸡的样子，哀叹一声，他这孙子是多么娇艳可爱的人，只是可能有人会因他而死都会让他犹豫，这样的人在蛇岐八家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人。
但是这样人在蛇岐八家就太柔弱了，作为皇帝也太柔弱了，还没伤害别人，就开始自己伤害自己了。
一个优柔寡断的皇帝就是个软弱的皇帝，而一个软弱的皇帝就是一个死到临头的皇帝。
优柔寡断之人怎能执掌生杀大权？简直望之不似人君。
自我保护是大家长的基本认知，他必须让陈彻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或是说如何去伤害他人，更准确的说是学会如何取舍。
“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明白，未来你将成为掌握他人生命的人，你会被他人所依赖，所期望。”
上杉越担心陈彻会钻牛角尖，所以将一些话说明白。
“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下面的人注视，一言一行都会被下面的人揣测，所以你要谨言慎行，万万不可肆意妄为。”
“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上杉越说：“你不明白被他人所需要的感觉，你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将一生的价值都放在你身上，但这是你注定的未来，你是皇帝，你是天生的皇帝。”
“好了，现在的你除了血统，其余的根本不够格。”上杉越打断陈彻的思考，“今天去办休学手续，明天你就跟我去修行。”
话说尽了，上杉越开始赶人了，他让陈彻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接下来的两年里陈彻都将与世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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