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赤潮
薄纱般的迷雾朦胧了世界，仿佛世界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另一个他不曾知晓的模样。
上杉越心想：【就像年幼那朦胧的不曾知晓的，但又发自内心觉得美好的梦一般。】
四处一片黑暗，连同内心也是一样，他不知何时，再也看不到半分光明了。
“稚生啊，把货车开过来。”
上杉越对源稚生说，那辆货车上还放着他的四联装蝰蛇火箭筒呢。
源稚生也很懂事，知道上杉越与羽生末圣有话要说，于是便点头，然后便向货车的方向走去。
“你还没对我说呢。”待源稚生离开后上杉越终于忍不住问道。
“什么事？”
“为什么现在还有天照血脉在这世上？”
对方装傻，但上杉越没打算揭过这一篇，这件事非常重要。
“呵呵，你可能不知道吧。”羽生末圣轻声笑笑，“不过其实你也应该知道一点才对，一九九二年十月九日的赤潮事件。”
“你是说那次海上的大规模赤潮？”上杉越像是想起来了，“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在同年的一月四日，一艘从苏联驶来的核动力破冰船在距离曰本海岸线一百二十海里处沉没了。”羽生末圣叹息，“在沉没前这艘船发来电报，说这艘船被魔鬼吞噬了。”
“难道！”上杉越整个人站了起来，他目光凝重的盯着羽生末圣，“难道那艘船上面是正在孵化的【茧】？！”
“不清楚，那艘船直接沉入了海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一百二十海里，该死！这不是古高天原的海域吗！”上杉越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脊椎直接冲进脑海，他希望他的推测是错误的。
“那艘船的沉没被压了下去，但家族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你也知道，高天原的旧址就在那附近，家族注视着海底的深渊，而我注视着家族，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然后同年的十月，神无月，除了黑暗空无一物的的极渊中……”
羽生末圣的黄金瞳猛燃烧，“神明自极渊中归来！那是五首的龙蛇，祂从高天原的旧址苏醒，连同栖息在身上的生物从上万米深的极渊来到海面。
那些生物迅速死去，但也迅速繁殖，大片的尸体形成了赤潮，神被赤潮掩盖，所以一开始家族并没有太在意，而是让一艘一直在海域上巡视的捕鲸船与勘察。”
“那艘船是你的？”
“不是我的，但也算是我的，我将犬神安插在了上面，他没有让我失望，将那艘船占领了下来，切断了通讯，那段时间我一直住在海边，消息一来，我就率领百鬼前往。
我们发现了沉睡的神明，自极渊归来耗尽了祂残余不多的力量，于是又陷入了沉睡，我们使用了那艘捕鲸船将祂拖到了船坞中，随后将神明送进了京都大结界。
为了防止意外，我封闭了结界，这样一来家族就无发现，因为家族遗失了开门的钥匙。”
上杉越忍不住叹气，结界自建立以来由三个人掌握，分别的结界的建造者大阴阳师安倍晴明，蛇岐八家历代大家长，以及铃之森的历代丑御前。
安倍家自近代后便陷入衰弱，失去了地位，于是拥有钥匙的只有当时唯一的皇－上杉越，以及鬼皇－羽生末圣，所谓的遗失钥匙指的就是他上杉越的逃离。
“我封闭了结界，随后在里面对龙神展开研究，期望能够发现什么，收获简直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们打开了龙神的口腔时发现了一个婴儿。”
“婴儿？”
“是的，我们在口腔中发现了一个婴儿，只是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她是皇，而且是比我甚至比你都要强的皇，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她是家族血脉衰退前的皇。”
“但你是如何确认是天照血脉的？要知道神代家族可都是皇，仅凭皇这一点是不够的。”上杉越问。
“废话，这一点还需要你这个半吊子的曰本人来教我，我细细考察这位祖先的来历，最终在古卷记载中发现了。”
羽生末圣顿了顿开始讲述他所得知的历史。
【大约一千年前，在一片大湖中曾出现了一条长着五个头的巨龙祸害人间，祂不仅能够呼风唤雨还能引发瘟疫，水灾在内的所有灾害，并且还有吞食孩童的恐怖嗜好，水边的村民们对这条五头龙无不担惊受怕。
直到有一天附近的水域突然异常的山呼海啸，人们以为又是那五头龙出来祸害人间，但却听到了一位女神散发着万丈光芒从天而降，一座小岛浮现在水面上。
看到这一切的人们无不惊叹女神的光辉，而在沉睡中惊醒的五头龙正要大发雷霆时也恰好目睹了这一切，祂一下子就被这位拥有倾世容颜的女神所征服。
五头龙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颜面，马上就上前去向女神表白并央求她身为自己的妻子，但女神以五头龙一直危害人间为理由拒绝了祂，失败后的五头龙对自己曾经的恶性十分后悔，后来祂跟随女神，在女神创造的岛屿上化作了一座大山。】
“那个女神就是天照？”上杉越听完后疑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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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了，应该是祖先们正在创造高天原的时候惊醒了这位沉睡的次代种，能够孤身一人轻松降服次代种在神代也找不到几个，除了三贵子之外我也想不出还有谁了，而且还是女神，你说能是谁。”
“不是还有月读吗？！我记得月读也是女神吧？祖先真厉害，连恋爱的对象都是次代种。”
的亏这句话是在羽生末圣面前说的，要是在本家的那些长老面前说，就算上杉越是皇也会被打个半死。
“就你话多，总之我们在祖先的口腔中发现了她，而且龙类的繁殖方式本来就很多，要不然你以为伊邪纳岐的白王血脉是怎么来的？其实我也想了很久，觉得应该是类似鱼类的生殖方式，因为三贵子都是在水中诞生的。”
“这倒也是，毕竟神代的祖先们比起混血种更接近纯血龙类。”
“咳咳，这个先别讨论了，得知了祖先的身份后我就停止了研究，并在祖先面前发誓会照顾好祂的孩子，随之时间推移殿下开始长大，我以为一切都会顺利的进行下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意外。”
上杉越不再插话了，羽生末圣的话语都开始颤抖，他能够感觉得到，那痛彻心扉的痛苦。这种痛苦就像是心脏上破了一个洞，只要你还活着，你的血液还在流淌，那么这种痛就会一直伴随着你，他明白这种痛苦，足足六十年过去了，那痛苦也不曾在他的心中停歇过一次。
他默默不语的拍了拍羽生末圣的肩膀。
“殿下一直成长的很好，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我费尽了心血，也无法救治，因为这是血脉上的缺陷，在她的身上缺少了什么。
所以起初没有什么表现，但随着身体与器官的发育这种症状就渐渐表现了出来，那个时候我无心管理其他事物，四处找方法想要治好她，就在这个时候，祖先苏醒了。
祖先自沉睡中苏醒，并且大肆破坏祂所看见的一切，我没有时间考虑，便率领百鬼进入结界内阻止祖先，因为结界是阻挡不住祖先的，一旦祖先进入京都，那么一切就完了。
我们与祖先战斗，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战斗，要不是祖先失去了理智，我们早就死完了，最后之所以赢了是因为祖先累了，祂没力气了，力竭的祖先又沉睡了过去。
进去时七十二人，出来时只剩下了十三人，百鬼就这样一夜之间覆灭了，就在一夜之间，仅仅只是一个晚上。”
羽生末圣仰头叹息，他努力的将目光放在天空，因为他怕他一低头，眼泪就会不受控住的落下，他不能落泪了，自那晚过后他便发誓绝不能软弱。
“事后我封闭了结界，并开始处理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虽然我尽力隐藏，但家族还是发现了我们的虚弱，若是以往发现了也没事，因为家族与我们是互相依靠的。
但这次不同，家族进攻了我们，连同一个忽然崛起的势力，他们自称猛鬼众，我们无力对抗，只能将剩余的势力集中在京都，家族在这之后停止了进攻，但猛鬼众似乎一心想要覆灭我们。
我那个时候受了伤，但也只能率领残余的百鬼与他们战斗，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占据关西，而我们入驻京都。”
虽然羽生末圣没说，但上杉越也能猜到那场战斗的残酷，羽生末圣受了伤却能够活下来，恐怕剩余的百鬼彻底覆灭了。
“在这之后我认为没有资格率领铃之森，我跟你一样，我离家出走了。”
羽生末圣看着惊讶的上杉越，说出了这句话。
“其实那个时候我是没资格对你孙子对手的，因为我离家出走了，不算是森里的人了，这才是原因，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怕你笑话我，是不是很好笑，不可一世的羽生末圣？真是太可笑了，哈哈！”
“哈哈！真是可笑了！所有人都相信我，他们都相信我能够带领铃之森重现旧日的辉煌，他们太傻了！一个个不要命的挡在我面前，而我这个皇呢？！
我活下来了！但我失去了臣民，我像个懦夫一样的活下来了！他们救了一个懦夫，但他们心底却相信自己救了一个伟大的君王，但我只是个逃兵，没有死在战场上的逃兵！”
羽生末圣失声大笑，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所有人都相信他，但他却差点将铃之森带入深渊，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嘲笑上杉越，他也变成了他曾经最看不起的模样，他逃了，像上杉越一样逃了，像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上杉越一样逃了。
可笑吗？上杉越不觉得可笑，他只觉得……只觉得太可怜了，他希望这世上像他一样的人越少越好，这才是他当牧师的原因，他希望他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但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最亲密的兄弟也变成了这样。
羽生末圣仰天大笑，泪水挥洒在大地上，上杉越叹息，抱住了癫狂的羽生末圣。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即便是最后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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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覆灭，大天狗出走。
——铃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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