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猿卷十终
033
“……”
按照惯例，紧接着的，应该是后日谈。
“……”
是的，这种结局——再一次——说是毫无戏剧性也不为过。
毕竟，怪谈，本来就是这种无厘头的东西。
“嘿嘿，在这干嘛呢？”
“……”
将我“拉回”现实的，是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
幸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是碰巧路过那样。
“啊……”
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买、买手机……但是，又不知道要挑什么牌子的才好……”
我抬头看了眼柜台，而那位与我在梦中数次相遇的服务员小姐，似乎才刚缓过神来……
“客、客人——抱歉！我好像不小心走神了！那、那个……您先自己挑一挑有哪款喜欢的，我失陪一下——！”
“……”
服务员小姐一脸惊慌地跑开了，大概是朝着商场里的卫生间所在的方向……
“……”
“……”
“所以，旁边的这位，是你的双胞胎姐妹吗？”
“姐妹……啊——？！”
她指的是莺。
这里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而现实就是，莺正站在我的身旁，幸子同样也能看见这家伙。
“——我叫莺。”
“噢，我是幸子。”
“……”
她们甚至还有模有样地打着招呼。
“其实……我们是双胞胎。”
“——才不是！”
莺的谎话连篇，即使我不用刻意去反驳，也都是一眼就能拆穿的程度。
这样的性格，总是会让人感到不快……
“哎呀……那我也……先去个洗手间？你们两个继续聊咯~”
“……”
莺十分自然地走掉了，就像她真的只是偶然路过的那样……
——但那并不是洗手间的方向。
头顶的引路牌所指的是安全出口的方向，而洗手间应当是在另一边。
但这样拙劣的谎言，就算我不拆穿，幸子也能够看得出来。
莺似乎只是找个借口便打算离开，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这里……
“她……”
“怎么说呢……那个——也是‘我’。大概算是一种……相反版本的我，是因我而生的‘造物’。”
我试图向幸子解释明白，但却组织不起合适的形容。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催生出了这样奇怪的存在。”
“呵……的确像是相反的呢，那孩子会笑，而且……笑得好夸张。”
“这不算是夸赞吧——你要一次性得罪两个人吗……”
——她是指我不太会笑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向我‘求救’。”
“……”
求救……
——那个才不是求救。
——不对，那个的确是求救。
因为那是我当时所唯一能想到的解法。
“……”
就在柜台下，放着一款“○米”品牌，最新款式的手机。也就是在梦里出现过的、被莺丢给我的那一刻。
没错……我本来就是要来买手机的，毕竟我现在还没有手机。
即使是在梦里，也不应该出现那一款“属于我”的手机的才对。
那只是向幸子求救的——一种具象化的表现形式。
『这种时候，就应该祈祷啊、祈祷——』
——幸子能够听见他人的愿望。
所以本质上来讲，我也只是在祈求着——祈求幸子的帮助。
“……没办法，毕竟我差点就被姐姐给‘囚禁’起来了。”
“姐姐？你还有亲戚啊？”
“重点不是囚——咳嗯。倒是……没有血缘关系啦，更像是名义上的——呃、说到底，还是因为‘莺’的缘故。”
如果只是靠我自己的话，大概真的会被“放逐”在那样的梦境国度中吧……
但如果不是因为莺的话，我也不会遭受这些就是了。
可莺正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诞生的，是因为我的谎言而诞生的……到头来还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算是我自作的罪孽。
“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你想让我来的吗？”
“不、不是……我是指——你之前不是还有什么……什么‘委托’之类的吗？”
在咖啡馆的时候，我就有听见她打电话时候所说的内容，
也不知道她以人类的身份，在进行着什么样的委托……
难道像是侦探那样，在处理着与怪谈相关的事务？
“我先前的事务所，净是些与怪谈有关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感兴趣吗？要来的话……可以带你哦。”
“啊……”
我倒是可以去……
不过在那之前——
034
“……”
“非常不好意思！客人！”
“给您添麻烦了！”
“那个、我好像是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
服务员小姐的脸上还挂着些许水珠，肯定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吧。
“那、有、有什么特别中意的功能吗？要能够长时间待机的，还是——”
“——这个。”
面对服务员小姐那略带慌张情绪的言语，我指了指柜台的下方。
熟悉的宽屏。
熟悉的形状。
熟悉的摄像头。
当然了，是我所熟悉的型号——
“就要这一款吧。”
啊、好像和幸子的是同款……
我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好、好的，我这就给您拿一款未拆封的……有什么中意的颜色吗？”
“这个原本的黑色就行。”
幸子那部貌似是银色的。
“好的。”
“……”
毕竟，梦中所存在的事物不会没来由地出现的。这部手机，先前幸子在打电话、并且留下了电话号码的时候，我就有留意了。
但是见过更多的，不应该是绘的吗……甚至包括了出现在如月车站的那位网红的，但，为什么……
“——好了，可以了，请移步前台付款。”
“好的……”
……
“……”
那个服务员小姐似乎已经对梦境的内容没有什么印象了。
『梦啊，不就是人体内睡眠状态下，仍活跃着的残余的脑细胞吗？』
『如果不牵扯上都市传说，反正就算在梦里以某种方式‘死去’了的话，会受伤的也只是这些脑细胞吧？』
『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这种东西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啦~』
莺那极度不负责任的声音，仿佛在脑内回荡着。
“……”
但如果不记得了的话，对于本人而言，应该算是件好事吧……
“咦，你买的这款啊？”
“啊、嗯……”
“这款的话，拍照效果特别棒哦~”
“哦……”
因为是幸子熟悉的款式，所以她倒是能侃侃而谈。
但也因为用的是同一款，不知道为什么稍微会感觉到一丁点的尴尬。虽然说店员还额外送了我一个手机壳，至少现在外表上不太看得出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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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话，应该就是——
“——阿冥。”
“……”
就和一开始一样，优子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发现没办法用梦境国度拖住我之后，她以真身的形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优、优子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幸子也在这里的缘故，我有些难以启齿。
如果优子姐又要把我“抓回去”的话，幸子她……会选择帮我吗？
只要我求救的话，幸子她肯定会那样做的吧……
“……”
但是我做不到。
比起思考这些有的没的，我更在意优子姐这样做的理由……
“还是来晚一步啊……竟然被逃出来了。”
“对不起……”
“不，逃掉的不是指你，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嗯……”
她指的，果然是莺吗。
先前一直像是“寄生虫”那样“生活”在我的“身体”里，原来她是能够独立行动的存在吗？
说是上洗手间，果然是一早就选择逃掉了……
“这位……是……？”
优看见了一旁的幸子，甚至于目光也聚焦在了她的手机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什么……
而幸子却是一反常态地一言不发，貌似……是在等着我来介绍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们两的目光似乎都投向了我，明显能够察觉到这两人之间像是“剑拔弩张”般的气氛。
这或许是一种名为“修罗场”的东西——
并不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是我那几乎没有失误过的直觉告诉我的。
“……”
“这、这位……是我的……朋友。”
“女性朋友。”
幸子补充了一句完全没有必要补充出来的内容。
但在那之前，优子姐的嘴巴就已经处于一种半张着的状态了，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别夸张的事情。
“朋友？你有朋友？！”
“……”
优子姐的嗓门已经夸张到了周围其他人都会看过来的程度。
“姐——！”
在引起周遭其他无关人士的围观之前，我必须赶紧制止她。
“你、你不会是莺假扮的吧？”
“这样子怀疑这种事情很失礼诶——”
“抱歉……被令人震惊的事情吓到了。”
优子姐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脯，像是真的有在为此而平复心境那般。
如果她们俩之间没有什么误会的话，单以性格而言，大概能相处得很来。
“总之，这位是双葉幸——幸小姐，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女性，朋友。”
“……”
幸子又在补充着毫无必要的内容，甚至要比之前多了一个奇怪的断句。
我认为我有必要祈求一下，她下一次不要再做这样的补充了……至少，不要再将标点符号往前多移哪怕一格。否则，我大概是连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了……
“然后，这是我姐……优。”
“优姐好——”
幸子也跟着这样称呼了起来。
希望她们之间的气氛能因此缓和些许，否则我就这样被夹在中间，会显得无比尴尬……
“嗯……”
优子姐皱了皱眉，
“那么——我要接着去‘追捕’某位‘在逃人员’了，在这期间，你可别又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幸子小姐，家妹她就拜托你了。”
“好嘞——！”
像是即将“出警”似的，这位“长辈”正对着我这样的“晚辈”嘱咐着一些琐事。我也就被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优子姐交给了幸子……美其名曰，照顾。
其实也无非就是怕我又瞎整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说像是“莺”这样的存在……
“……冥，你过来。”
“嗯……”
优子姐又把我单独喊了过去。
我想我大抵是已经做好了跳进黄河的准备了。
——希望下一次我跳进的不会是恒河吧。
035
“你——真的没有见到大姐吗？”
“……”
咦？
事到如今……居然只是问这个吗？
我原本还以为多少会被批评一番，或是问我一些关于莺的可能去向之类的。
“……没。”
“是吗……”
“大姐她一直在躲着我吧……”
“……”
我……知道的。
这种就是所谓的关系不好吧。
类似于家庭矛盾？
“……”
说实话，我和艾伊姐并不是很应付得来，对于她而言也是如此，我们也几乎很少见面。
即使是亲人之间，也会有这种关系存在的吧？
一般都发生在前后辈之间，因为年龄跨度之类的原因而产生隔阂，就很容易导致关系不好吧……再加上鲜有沟通，又没办法相互理解。
不过，我和大姐之间，应该也不存在什么年龄隔阂之类的问题……
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天生就处不来的类型。
“其实大姐她挺关心你的。”
“哦。”
“大姐要是听说了你有女朋友，估计得气死。”
“那个……不是女朋友。”
“诶，不是吗？”
“——不是！”
这下误会大了。
我搞不好是要跳进冥河都洗不清了。
而且大姐她……真的会因为这个原因生气吗？！
“那——有在用○S或者Tw○tte吗？”
“为什么突然……嗯、现在就可以注册一个。”
“那就先加一下我吧。”
——现世优。
她身为人类的时候所使用的名字。
不……应该很少有人用名字作为账户的ID吧？
“我一会儿再把号码发给你，这样就可以随时联系我了。”
“啊、哦……好。”
“还有，这个是大姐的联系方式。”
“诶……？”
我姑且有一种，像是核武器的发射按钮被移交到了自己手里的感觉。
“好了，我这就该走了。”
“……”
她并没有再解释些什么。
很帅气地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然后朝着一旁的幸子也挥了挥手。
只不过她并没有直接消失，而是缓缓步入了人群中去，让自己那不起眼的背影，混杂在了其他的背影中去。
就只是很普通、很普通地离开了……用她自己的双脚。
嗯，这次并不是梦。
如果是梦的话，她一定会选择更加帅气一些的方式离开的。
——这一定不是梦。
至少……我想，现在还不是。
“对吧，幸子。”
“啊、什么？”
“……没什么。”
我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道出了一直想说的，那后半句话语。
“幸子，谢谢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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