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两人漫步于喧嚣街巷之中，方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远方街口那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景象所牵引。
他轻声探问：“那边什么情况？竟是这般热闹？”
小王莽闻言，面露讶异地道：
“如此轰动之事，先生竟未曾耳闻？”
方逸淡然一笑，轻抚鼻梁，
“我久居深山，潜心修行，鲜少涉足尘世。
这几日静极思动，方才踏入这京都，想着一睹人间繁华。”
小王莽恍然大悟，心中暗赞：“难怪此人气质超凡脱俗，原是方外之人。”
随即恭敬行礼，“原来先生是世外高人，小子失敬了。”
方逸望着小王莽那老成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王莽接着娓娓道来，语调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前方是槀街，乃外国使节汇聚之地。
至于人群为何如此簇拥，那便要从一年前说起了。”
“匈奴那郅支单于，竟然胆敢杀害我汉朝使者，事后却心生畏惧，逃至康居避难。
当时，西域都护府副校尉陈汤，义愤填膺，向正校尉甘延寿提议，应联合西域各国，共击北匈奴。
但甘延寿却固执己见，坚持需要先奏请皇上，得朝廷旨意后方可出兵。
陈汤却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在一次甘延寿病榻之际，伪造圣旨，调集汉朝屯田兵及西域属国士卒，共计四万余人。
兵分六路，穿越塔里木盆地，翻越葱岭，直抵康居，围困郅支城。
郅支单于自知退路已绝，唯有死守待援。
然尔汉军势如破竹，迅速击溃万余康居骑兵。
援兵败退，汉军攻破郅支城，城内烽火连天，郅支单于在混战中被陈汤亲手斩杀。
陈汤手提单于头颅，高声宣告：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其言辞之豪迈，令人热血沸腾。”
王莽挥舞着小拳头，绘声绘色地讲述，语气中满是激动，仿佛自己便是那陈汤一般。
方逸听罢，感慨道：“陈汤确为英雄豪杰。
但他伪造圣旨，恐怕难逃罪责吧？”
王莽却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道：
“此乃大功一件，皇上宅心仁厚，更深受儒家文化熏陶，自然不会治罪。
前几日，甘延寿与陈汤携郅支单于首级返回长安，向朝廷报捷。
皇上闻讯大喜，并未追究陈汤矫诏发兵之罪。
反而将郅支单于的头颅悬挂于槀街之上，示众十日，以彰显我汉朝之威严与震慑力。
此举必将对万里之外的西域各国产生深远影响。
正如甘延寿与陈汤在昭书中所言：
‘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小王莽稚嫩的声音中透露出无比自豪。
方逸闻言，心中暗自感叹：“这代皇帝竟如此宽宏大量？
再者说，儒家似乎也并不主张此举吧……”
王莽接着说道：“那边人群熙攘，难以穿行，我们还是从这边绕道而行吧。”
方逸点头应允，随着王莽迂回曲折，穿梭于市井小巷，最终来到一处简陋的院落前。
踏入院内，一股冷清孤寂之感扑面而来，只见一位年约二旬、朴素无华的女子正在忙碌地晾晒着衣物。
眼见幼弟带着一位陌生男子入院，心中虽有所猜测，却并未多加询问。
一路上，小王莽已向方逸简略介绍了家中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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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亲眼所见，方知现在家中在失去顶梁柱后，家族冷漠无情的一面。
如今只余下孤母寡嫂与小王莽相依为命。
虽偶有亲族施以援手，但他们的生活依然困苦。
随着小王莽步入屋内，内室床榻上的王母闻得声响，轻声开口：
“莽儿，你又去取药了吗？
为娘说过，这身子并无大碍。
是你大伯怜悯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才托人送来些许接济。
你应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勤奋读书，以学识满腹。
将来若你姑姑、伯伯给你一份生计，你也能稳稳当当，不让人看轻。”
“莽儿啊，你父亲早逝，你兄长也离去了，为娘今后就指望你了，你可一定要听话啊……”
言及此处，王母的声音略带哽咽。
小王莽最怕见到母亲如此模样，连忙挺起小胸膛安慰道：
“娘，您别担心，我懂您的苦心。待您病情好转后，我自会向师傅讨教学问。
您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一定努力上进！
不过这次孩儿带来了一位世外高人，他一定能治好您的病。”
说罢，小王莽走出内室，对着方逸恭敬行礼：
“有劳先生了！”
方逸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王母听闻有外人在场，挣扎着坐起身来，欲行见礼。
方逸见状，连忙抬手制止道：
“夫人无需多礼，请伸出你的手，让我先为你把脉诊断。”
见此情景，小王莽心中的重担稍稍减轻，暗自思量这位方先生果真是会医术的。
片刻后，方逸收回把脉之手。
小王莽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我母亲病情如何？”
方逸嘴角微扬，露出宽慰的笑容，
“无妨，你母亲只是长期以来营养不良，身体有些虚弱。
加之亲人离世，心情郁结，身心疲惫，这才导致病倒。”
小王莽闻言，心中大石落地，连忙拱手行礼道：
“那先生可否开具药方，我再去抓几贴药来？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感激不尽。”
方逸轻轻摇头，笑道：“无需抓药，只需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即可。
让你母亲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多休息，保持心情舒畅。
不出一月，自可恢复如初。”
此言一出，王母与小王莽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相信。
小王莽喃喃自语：“竟如此简单吗？”
方逸点头确认，“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你母亲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碍。”
小王莽不再多言，转而看向母亲，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娘，方先生的话您也听到了，可一定要记在心里啊！
父亲和大哥已经离我们而去，若是您再有个什么闪失，让孩儿如何是好？
只有娘身体健康，孩儿才能安心读书，不负娘的期望！”
望着夕阳余晖洒在小王莽脸上，映得他双颊通红。
王母含笑点头，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我莽儿从小就有志气，娘知道了。”
方逸见状，缓缓起身，步出门外。
小王莽猛然醒悟，忙从母亲怀抱中挣脱出来，
“娘，方先生走了，孩儿还没来得及感谢人家呢。”
说着便匆匆追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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