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如果
“哗啦……”
陆晓风打开水龙头洗脸，在一阵清凉的刺激下，他瞬间感觉整个人恢复了精神。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被人批评，但被人批评总归是不好受的。
“呼！”陆晓风长呼一口气，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又想起教练对他舞蹈的评价，于是露出嘲弄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肢体搞笑艺人吗？还真是刻薄啊！”
不过这也没办法，他的舞蹈实力的确和其他人相差一大截。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努力，以勤补缀。
陆晓风从厕所出来，走到走廊上，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哎西，我原本还指望靠那个家伙的编曲，在团体表演拿个好分数的，没想到他跳舞那么拉垮，自己被骂也就算了，结果还连累我们也被骂了一顿。”
陆晓风一下就认出来这把声音的主人是谁，正是刚刚和他一起表演的具南振，而很明显对方口中的那个家伙就是自己。
有趣的是，当初积极拉拢陆晓风一起组队的人，也是具南振。
人前做人，人后做鬼。这也不是甚么新鲜事了，所以陆晓风没有太在意，不过他想知道具南振接下来还会就甚么，所以就站在转角处，听他和另外一个人的对话。
“没关系吧，反正这只是小考，只要月考时表现好点就没问题啦！”陆晓风听到有另一个人在旁边安慰道，听声音有点像车宏基，他也是和陆晓风一起表演的练习生。
随即具南振用激昂的声调斥责道︰“蠢货，要不是因为他是Rap担当，表演一定要有rap的元素，我们怎么会选〈beautyandabeat〉来表演？这首歌跟我的声音不搭，就是因为选错歌我才会被骂。”
陆晓风不由翻了个白眼，当初选这首歌的时候，自己也问过大家的意见，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具南振也没有问题，结果一出事就开始怪自己了。
只是还没等陆晓风在心里腹议完，具南振便继续开始说︰
“自从Jackson他们确认可以出道后，A班走了四个人，现在是最好可以冲上A班的时机。”
“公司有多喜欢方灿那个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基本可以预定一个位置，然后还有那个混蛋Bambam，舞蹈考核从来没有掉出过第一、第二名，更别提那个新来的华国人，才来公司一个多月就升上B班了。”
“你看，四个空位瞬间就有三个人竞争了。宏基啊！要想升上A班，我们一定要想想办法。”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车宏基声音有些懦弱地问道，似乎已经被具南振说动了。
具南振兴致勃勃地开始说道︰“首先，先让那个华国来的给我们编曲，我们把他拉进队就是为了这个，不过表演的部份要怎么分配可就轮不到他做主了。”
陆晓风在想象，此时具南振的脸上一定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狞笑。
车宏基有些迟疑地问︰“你是说……”
“我说的话有那么难懂吗？等他给我们编好曲后，分配表演段落的时候我们就用他舞蹈实力不好作为理由，把他的表演时间压到最小，这样我们就可以拿到更多的表演机会了。”
陆晓风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想法很有可行性，如果不是自己听到这番话，搞不好真的会被具南振等人瞒骗过去。
只是现在知道了，自己又该怎么做呢？陆晓风不由皱起眉头，用牙齿轻轻地啃咬手指甲，在心中不断思考。
不过下一秒，便听到具南振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打算走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陆晓风站在楼梯的转角处，似乎一直在偷听他们两人的对话，这瞬间使他们大惊失色。具南振犹如触电般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僵硬，不知所措地张大嘴巴。
“An……Angus？”车宏基战战兢兢地说道。
只见陆晓风用冷淡的侧目瞥了两人一眼，眼神虽然阴鸷，但神情仍然保持着沉着冷静，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哦，看来我拖了两位的后腿，这一点还真是不好意思啊！”说完，陆晓风不由笑了笑。
在之后的片刻，三人所在的楼梯间陷入落针可闻的静默之中，但很快便被具南振打破了。眼见事情败露，具南振干脆破罐子破摔，脸上带着凌厉的神色吼道︰“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骂得这么惨。就是因为你舞跳得不好，让我们整队人看起来没有配合，还被教练质疑没有好好练习，我说得有错吗？”
面对具南振的质问，陆晓风平静地眨了眨双眼，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我认为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跳得很烂。”
具南振一愣，他没想到陆晓风会这么回答。
“欸？”
“说实话，如果刚才没听到你们两个人说的话，我会很愿意把自己的表演时间留给你们，因为我在这方面的确不如你们，与其在台上自取其辱，还不如把机会留给队友。”陆晓风缓缓地向两人述说道，彷佛正在讲述甚么不值提的事一般，两人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陆晓风。
“所谓团队合作本来应该是这么回事吧！大家各自发挥所长，互相掩盖彼此的缺点。”
话音一落，陆晓风扬了扬眉梢，对上具南振畏缩的目光。
具南振在听完陆晓风的发言后，在心里产生一股极为复杂的感受，连他自己都无法这些情绪一一列出来，不过其中最明显的感受是羞耻和愤怒。
看着站在上方楼梯口的陆晓风，具南振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他一个教训。不过，站在楼梯上的具南振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只见他带忿忿不平的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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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说这种漂亮话，你之所以可以用这么云淡风轻的态度面对一切，是因为你知道公司对你的别眼相看，如果你只是普通练习生的话……”
具南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陆晓风打断了︰“或许吧！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练习生、如果我没有去过M国、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事情可能会跟你想的差不多。”陆晓风耸了耸肩。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你们的对话被我听到了，所以我现在无法信任你们，因此我会去找其他人组队。”说完，陆晓风转身离开，只留下具南振和车宏基两人。
具南振看着陆晓风刚才所站的位置，心中的情绪仍然久久不能平复。
………………
从楼梯口出来后，陆晓风便往练习室的方向走去。刚刚和具南振的对话仍然在脑海徘徊着，一开始他对具南振的阴谋确实有些愤怒，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仔细一想，对方的想法并不难理解。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练习生的话，还可以那么云淡风轻地面对一切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陆晓风也不知道，人只有到了绝境才知道自己真的面目，而目前他只能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抛开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陆晓风重新打起精神来，而这时他却发现了Bambam的身影，只见对方低着头似乎正在思索甚么。
Bambam察觉到陆晓风的视线，抬起头来对上陆晓风的目光。
陆晓风像往常一样，打算和对方打完招呼便离开，谁知却被Bambam拦住了去路。
只见Bambam一看见陆晓风便露出兴奋的表情。这在陆晓风看来有些奇怪，虽然他们两个平时关系不差，但这仅仅也是相较于其他练习生而言，在私底下根本没有聊过几句天，陆晓风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看见自己会如此兴奋呢？
“Angus哥，你要不要加入我们队？”Bambam抓住陆晓风的手臂，激动地对他发出邀约。
“嗯？”
陆晓风有些意外，没想自己正需要一个枕头的时候，就有人送来。只是他有些疑惑为什么Bambam会这么热情，尤其是自己刚被教练批评完，按理来说应该会被不少练习生视之为累赘才是。
但Bambam就偏偏反道而行，让陆晓风感到十分奇怪。特别是他才刚经历完具南振的事，因此疑心比较重，所以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Bambam，问︰
“你怎么会突然想找我组队了？”
Bambam眼睛瞥向一边，随即掰出一个理由︰“哥，虽然你今天被骂了，但是我知道你的实力如何，只要你加入我们队的话，我们一定可以在月考……”
陆晓风听到一半便忍不住抬起手来打断他的发言，那么肉麻的话也不知道对方怎么说得出口，而且还有一种把自己当弱智的感觉。陆晓风面无表情，冷冷地吐出一句︰
“说实话。”
Bambam尴尬地笑了笑，眼看没办法轻易骗过陆晓风，于是只好实话实说︰“我听人说，你之所以被人骂得那么惨，全是因为PDnim搞的鬼。”
“朴振英PD？”陆晓风有些意外，自己和朴振英无怨无仇，为什么要这么搞自己？
Bambam继续向他解释︰“听说PDnim特别喜欢刁难有才华的练习生，他现在这样刁难你，意味着你被他看上了，出道是迟早的事啊！哥。”说着说着，Bambam便越加激动了起来，双手不自觉摇晃着陆晓风起来。
其实刚听完朴志效的话时，Bambam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论资历他和王嘉尔是同期进入公司的，论实力他的舞蹈实力也是公司首屈一指的，可是偏偏现在王嘉尔和陆晓风都被公司看上了，而自己却还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这多少让他感到泄气。
唯今之计，只好搭上陆晓风这条线，看有没有办法获得公司的青睐。
陆晓风挣脱开Bambam的束缚，然后若有所思地说︰“原来如此。”
这般说来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朴振英的思路。只不过却多少有些无奈，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全凭朴振英一句话掌握了，这种无力感让人感到讨厌。
“那你答应了吗？”Bambam期待地等待陆晓风的回答。
其实陆晓风也没有甚么好犹豫的，因为他现在的选择不多，因此果断回答︰“我加入。”
“喔呼。”
Bambam高兴得几乎像是要跳起来一般，跑到陆晓风背后，连忙把他推进练习室内，让方灿知道这个消息。
“呀、呀，慢点。”陆晓风走入门口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方灿啊！从现在起，Angus哥要和我们一队了。”
Bambam把陆晓风推到正在休息的方灿面前，然后十分雀跃地向他分享这个消息。
“哈？”
方灿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明明Bambam平常的言行都对陆晓风不是太感冒，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热情，而且还把对方拉进队里。
陆晓风随即缓过神来，然后向方灿打招呼︰“总之，从今天起请多指教了。”
方灿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回应道︰“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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