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生意
凤鸣镇上的【艳香居】内，灯红酒绿，美色如云。
小帅左拥右抱，一杯接一杯喝着身旁女子递来的酒，得意之间，仿佛像是再次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极乐神域。
要说在此之前，小帅也曾跟随冬雪堂的教众外出执行过几趟任务，但一来大家都是按规矩行事，也便是先干活，然后再问雇主在契约上签字确认；二来他身为堂里后来的新人，就算有什么好事，那也轮不到他。
谁知此番他请到小余这个二哥同行，不但能让雇主在干活前就把契约签了，而且还让雇主给他们两人安排上了眼前这番花天酒地的排面，若非亲眼见到、亲身体会，小帅是无论无何也想不到冬雪堂的差事还能这么办，对小余的敬仰更是溢于言表。
然而比起小帅此刻的心花怒放，一旁的小余却只是埋头吃菜。毕竟历经一整日的奔波赶路，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至于在角落里作陪的李老实，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银钱转眼便要像流水一般花出，难免愁眉苦脸，只能自顾自地喝着闷酒，很快就醉了。
待到填饱肚子，小余见那李老实已经醉得不成模样，便同小帅说道：“既然有雇主请客，后面几日你只管安心留在此间。至于你这趟差事，反正雇主已经签好契约，可以回去交差，便由我去探探情况，然后再看如何处置，用不着你操心。等我办完了事，再回这里找你。”
小帅早已醉得满脸通红，幸好还有一丝清醒。听说小余连差事也要替自己办妥，感激之余，急忙大着舌头问道：“二哥，今夜难得这般快活，你为何不同我一起？管他什么差事，等明日后日再说不迟。”
但小余去意已决，摇头说道：“既然你好这一口，那你自己留下便是。只是刚从春花堂出来不久，你自己克制一些，别暴毙在了这里。”
说罢，他想起之前有个女子被那黑蛇折磨得不成人样，又叮嘱道：“这种地方的女子，大都是穷苦出身。你玩归玩，休要玩的太过分，把她们欺负得太狠。”
小帅顿时露出一个猥琐笑容，说道：“二哥你这话说的……你是懂我的，从来都是她们欺负我，我哪里欺负得了她们？”
小余懒得再同他废话，便起身准备离去。不料小帅倒也懂事，急忙推开身旁的几名女子，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一路送小余出门。
待到两人出了大门，小帅免不得又是一番恭维，继而借着酒劲，满脸亢奋地说道：“二哥，你听我说……想当年我黎文帅与你们三个义结金兰，一同成为夜神殿教众，你们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我心里明白，你们从来都拿我当外人，甚至是瞧不上我！
没关系，不管大哥和三姐怎么看我，我黎文帅只认你这个二哥，你就是我亲哥！日后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二哥你吩咐一声，兄弟我义无反顾！”
小余听他这话倒是有几分真情流露，原本还有些触动，但立刻又想起当日摘星台上小帅的临阵脱逃，急忙说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就算我危在旦夕，也不敢指望于你。只要你不来害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不料小帅却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黎文帅自然也不例外！若说二哥你有朝一日遇到什么凶险，要兄弟我一命换一命，不瞒你说，这种事我黎文帅办不到！但若只是断手断脚，哪怕是割了我的老二，只要能用老二换二哥你一条性命，兄弟我也决不犹豫！”
小余听他说得越来越不像话，连忙呵斥道：“去去去！”伸手将小帅推了回去，自己则转身就走，再也不作停留。
随后夜色下的凤鸣镇上，小余一路来到镇子西面的一处大宅，正是大强、小强兄弟两人创建的【三义帮】所在。看到自家老大突然到访，帮中众人都是欢喜不已，急忙通知大强、小强兄弟，相继出来迎接。
双方久别重逢，一通寒暄后，小强便叫人安排酒宴，又向一名帮众吩咐道：“你去找粉儿姐，让她赶紧带几个人过来，就说是老大来了！”
眼见众人如此盛情，小余和大伙也算是出生入死的故交，自然不必推迟。正好他方才在艳香居里没怎么喝酒，待到一盘盘牛羊肉和一坛坛米酒摆上长桌，众人用碗倒酒，一饮而尽，只觉身心畅快，好不自在。
席间小余便问杜老爷死后的这半年时间里，大伙是否受到什么牵连。众人连忙摇头，说道：“哪有什么牵连，那杜老爷一死，十几个妻妾和各自的儿女便闹着要分家产，正是树倒猢狲散，偌大的杜府转眼便七零八落。后来官府的人知道杜老爷家里有钱，又打着追查凶手的名义去搜刮了好几次，将最后一点油水也榨得干干净净，如今就连杜府的宅子都已荒弃，凤鸣镇上也再没有杜老爷这一号人。”
小余彻底放下心来，又想起当时突然发生的一桩怪事，便问道：“记得当时镇上突然有人遇害，你们说是什么【吸血妖族】所为，这才没有多少人理会杜老爷遇害之事。话说这吸血妖族的怪事，后来可有结果？”
听到这一问，众人却有些茫然，竟是时间隔得有些久，早就将这事抛诸脑后。小强略一回忆，随即说道：“老大你说的是杨员外家二公子遇害的事？此事官府也查了一段日子，最后却没什么结果，只能不了了之。至于那吸血妖族之说，毕竟只是乡野市井间的传闻，未必是真。至于杨家公子的死，说不定是他得罪了什么仇家，故意借南疆吸血妖族的传说行凶杀人而已。待到当时的新奇感一过，凤鸣镇上便再也没有人提及。”
然而身为哥哥的大强对此却有些执拗，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吸血妖族的传闻，我看倒不像是假的。且不说我曾听一个东吁行商说过，他的同伴正是被吸血妖族吸成了一具干尸，上次杨员外家的二公子遇害时，镇上的百姓都在议论，我又听一个从龙城来货郎讲诉，说多年前有一位皇家的公子也曾撞见过那传说中吸血妖族，而且还侥幸活了下来，如今便居住在龙城郊外的一个村子里。”
小余听他们扯得远了，反正那吸血妖族的传闻又与自己无关，便招呼大家喝酒，打听这段日子凤鸣镇上乃至整个南疆地界还有什么新鲜事。
对此大强想了一想，说道：“要说新鲜事，那便是佛教的日益兴盛了。记得上个月我们几个去卧虎寺探望那个东吁和尚伽末离，寺庙里那副场面，简直是人山人海，到处全都是焚香祈福的香客，香烟熏得大家睁不开眼。照这架势来看，如今的大越王朝，恐怕是要恢复南疆昔日的佛国盛世。”
小强听到这话，倒是想起一事，便补充说道：“记得前两年朝廷颁下的召令，不再干涉各级官员信奉各种教派，这当中所涉及到的教派，可不单单只是佛教。先前【黄天盟】的那些狗道士，便是打着中原道教的旗号，这才能在凤鸣镇上兴风作浪。
而在不久之前，据说大越皇室一直想要邀请的中原正宗道教，也终于有了回应，答应前来南疆传道。为此还派来了一位中原道教的得道仙尊，乃是什么武当山什么观的高人，怕是这几日便能抵达龙城，进宫面见皇帝。可想而知，若是这位从中原来的仙尊能够和朝廷里的皇家谈妥，用不了多久，中原的道教恐怕也会在南疆境内兴盛开来。”
说到关于朝廷解除官员信奉佛教的禁令，小余上次前往卧虎寺时便已有过听闻，倒也并未放在心上。但此刻听说中原的道教居然也要来南疆传道，再想起近年来自己跟随那位木中之人学的佛道两家功课，他这才有些上心此事，感慨道：“天竺的佛教也好，中原的道教也罢，要怪便只能怪南疆没有自己的教派。”
谁知小强顿时神色一肃，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大这话怕是有些不对，南疆如何便没有自己的教派了？要说过去的南疆虽只是中原的附属邦国，但巫蛊秘术一道的盛行，麾下的信徒教众未必便会输给佛教，即便是中原也要忌惮三分。而今南疆最古老的【神蛊门】尽管已经没落，可是与神蛊门齐名的、也便是老大你如今所在的夜神殿，却是一直传承到了现在。”
话音落处，小余不由地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小强的意思。
据小余所知，百余年前南疆前朝亡于中原妖僧之手，待到本朝太祖复国，重新创立大越一朝后，便开始对国中的佛教大肆打压。又因夜神殿复国有功，便有意要让夜神殿取代佛教，由此才有了夜神殿如今在南疆的声望和地位。
然而近年来大越朝廷解除了官员信奉各种教派的禁令，也便等同于允许各种教派在南疆境内自行传道，除了本就根基极深的佛教，如今居然还去中原请来了道教。细想这当中的缘由，莫非竟是大越皇室已经对夜神殿生出忌惮之心，所以才要大肆推崇其他教派，以此打压夜神殿的声望和地位，甚至是动了要将夜神殿连根拔起的念头？
就在小余思索之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却是五六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鱼贯入内。当先则是一名三义帮的教众，向席间众人说道：“老大，大强哥，小强哥，粉儿姐带姑娘们来了！”
小余顿时一怔，向众人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大强哈哈大笑，说道：“老大你难得来一回，兄弟们当然要好生款待，所以让粉儿姐带了艳香居里的姑娘们过来助兴。”
小强也低声笑道：“大伙年纪都不小了，老大你替夜神殿办事，这种场面自然早就见惯了。上次从杜老爷府上夺来的财物还剩不少，兄弟们兜里有钱，今夜自然要替老大安排得妥妥当当。”
小余方才便曾听到小强吩咐帮众，说是要叫什么“粉儿姐”带几个人过来，当时他还没太在意，原来竟是去叫了艳香居里的姑娘们过来陪酒。
要知道小余今夜本就刚从那艳香居出来，自然是因为不喜欢那种花天酒地的场面。不料来了大强、小强兄弟这里，三义帮的帮众居然也替他安排上了这一出，而且叫来的同样也是艳香居里的女子，倒是让小余有些哭笑不得。
一时间小余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名穿着淡粉色衣衫的女子便径直坐到了他的身旁，身上浓郁的花香随之扑鼻而来。只见这粉衣女子笑盈盈地倒了一碗酒，双手送到小余面前，柔声说道：“上次是小女子不懂事，让老大没能尽兴，今晚说什么也喝一个不醉不归。”
小余见这粉衣女子的举止言语，分明是自己的熟人，急忙定睛细看。只见她年纪倒是不大，恐怕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但身上薄透的衣衫和脸上浓抹的脂粉，却透露出一种风月场上的老练。尤其是两道弯弯细眉下桃红色的眼妆，晕染出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更是尽显妩媚。
小余还以为她是之前跟着大强、小强兄弟讨生计的哪个小乞丐，不禁问道：“你……你是……”
那粉衣女子见小余没能认出自己，也不生气，只是掩嘴笑道：“老大在夜神殿当差，自然是贵人多忘事。那一夜你从小女子的闺房里跳窗逃走，不告而别，如何这便忘记了？”
旁边的小强也补充说道：“老大你怎么忘了，上次你来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让我关照艳香居里的粉儿姑娘，这一来二去，大家自然就熟了。如今三义帮上下但凡是要找姑娘，都是第一个想到照顾粉儿姐的生意。”
小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个粉衣女子，居然便是那一夜艳香居里、杜老爷的管家替自己准备的那个“雏儿”。只是印象中那个自称“粉儿”少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连话都说不清楚，后来还被黑蛇折磨得遍体鳞伤。谁知短短半年不见，当时那个粉儿就仿佛是整个换了一个人似的，居然变得如此老练？
那粉儿见小余不接她倒的酒，当即笑道：“看来是老大还在记恨上次的事，怪小女子没将你伺候舒服？既是如此，那小女子先自罚三碗，全当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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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果然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继续替自己倒酒。
对面的大强此时也已搂起一个女子，向小余笑道：“老大你千万不要拘谨，艳香居里的这些姑娘，和我们一样都是穷苦出身，都是为了挣钱吃饭，谁也不比谁高人一等。我们三义帮从富人手里讨要来的钱，转头让这些姑娘们挣去，也算是劫富济贫，大家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何乐不为！”
说话之间，身旁的粉儿已经连饮三大碗酒，顿时脸色通红，更显娇媚。她接着又斟满一碗酒，再次递到小余眼前，却不多说什么，只是用她那双桃花眼款款望着小余。
小余虽然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但如今也已知道，无论是夜神殿还是三义帮，又或者是整个南疆乃至全天下，酒色财气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乐子，甚至是男人之间不成文的规矩。若只是因为自己的不喜，便要推辞拒绝，那岂不是扫了今夜在座众人的兴？
当下小余只得接过酒碗，转开留在碗沿处的胭脂唇印，将碗中的米酒一饮而尽。伴随着席间众人的喝彩声起，那粉儿也“哎哟”一声，顺势撞进小余怀中，纤手轻抚之处，指间动作显然一点也不老实。
小余难免心中一荡，深知自己只要稍一放纵，今夜便无论如何也逃不脱这个粉儿的温柔乡了。
只是他刚刚历经春花堂那一个月的日夜苦练，对于那方面的事情，难免有些意兴阑珊，甚至想起来还有些反胃，也不知小帅为何还能乐此不疲。更何况小余本就苦恼于自己和萍姑娘、阿玲之间的纠葛，如今还多了一个小美，又怎么可能再和这个艳香居里的粉儿有染，动了那方面的念头？
只可惜此情此景，小余似乎已经无从拒绝。
幸好就在这时，小余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事。他急忙避开怀里的粉儿，向大强、小强兄弟两人说道：“且慢且慢……险些忘了，还有正事要说……”
谁知大强只是笑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便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小余话语不停，只管往下说道：“你方才也说了，不管是三义帮的兄弟，还是艳香居里的姑娘，大家都是穷苦出身，缺的都是银钱，我这里倒是有一桩大买卖要和你们商量。”
听到这话，在座众人这才稍微定了定神，就连粉儿和她叫来的几名女子也是一怔，想要听听这位三义帮老大说的是什么大买卖。
小余这才松了口气，随即问道：“凤鸣镇上李老实家的翡翠生意，你们可知道？”
听到这一问，大强和小强对望一眼，便由大强回答说道：“凤鸣镇上的翡翠生意，听说过去都是杜老爷一手遮天。如今杜老爷倒台，那李老实家里原本也是做翡翠生意的，自然被他捡去了不少。我听人私底下聊天，说镇上如今的翡翠买卖，恐怕已有一大半都是被李老实给吃掉了，他家因此赚了多少钱，更是可想而知。
只是这李老实倒是和之前杜老爷的欺男霸女不同，想来是他过去假装忠厚老实惯了，为人也抠门得紧，所以只是躲在暗处闷声发大财，镇上的好几处宅子，也都是些破破烂烂的房舍。镇上百姓虽然眼红他家赚钱，但因为这李老实不曾害过什么人，平日里也不抛头露面，作威作福，所以最多只是在私底下咒骂几句。”
小强的心思显然要比哥哥活络许多，待到大强说完，他紧接着便问道：“老大，你说的大买卖，难道是说翡翠生意？只是……只是兄弟们都是要饭的乞丐出身，这珠宝玉石的勾当，大伙是一窍不通，而且哪有那么大的本钱去做翡翠生意？”
要说小余这一趟跟小帅出来办差，雇主居然是自己当时救下的那个李老实，而且目的也和之前的杜老爷一样，是想让夜神殿替他铲除生意上的对头。对此小余虽是心中惊怒，但仓促间其实也没想好应对之策，只能让那李老实先将差事的契约签好，好让小帅能够回去交差。
然而眼下酒色当头，小余却突然回想起天界禁地之中自己的那位师父曾经的教诲，说谋事设局，便要【无利不图】。而自己当时在凤鸣镇上的一番谋划，根本就是一塌糊涂，若是按照木中之人的设想，什么李老实、什么杜老爷的全部家产，统统都该落到自己手里，就连那【黄天盟】其实也能被自己收为己用。
如今看来，李老实既然并不老实，那么自己问他讨要昔日救他全家性命的报酬，自是理所当然。倘若只是让李老实安排小帅在艳香居风流快活几日，那岂不是便宜了他？
于是小余便向众人说道：“不错，正是翡翠生意。当乞丐终究不是什么出路，之前听你们说，大伙买下这座大宅也是为了木匠生意，可惜却没能做成，那倒不如改做翡翠生意。”
顿了一顿，他脑海中回忆那位木中之人这些年来的教诲，口中继续说道：“至于做生意的本钱，倒是不必担心。我听说翡翠本是产自东吁一国，由于国中百姓贫苦，又没有雕刻的手艺，只好将大批开采出的翡翠原石卖到南疆，经过筛选切割之后，再卖去中原。也就是说，不管是以前的杜老爷，还是现在的李老实，他们所谓的翡翠生意，说到底只是一个中间人的身份，一头对接东吁的卖家，一头对接中原的买家，在当中低买高卖，赚个差价而已。
所以就算大伙一开始拿不出多少本钱，也可以从小做起，积少成多，慢慢做大。甚至可以先说服中原的买家付钱，然后再拿着买家的钱去找东吁的卖家进货，如此便叫【有借不出】。而这当中真正的难题，并非本钱，而是要抓住上游东吁卖家和下游中原买家这两条渠道。正好我听说眼下便有从一批从东吁来的翡翠货商，乃是在凤鸣镇外西面的一处山谷中落脚，若是能和他们达成合作，那么大伙这门翡翠生意自然就能踏出第一步。”
听完小余这番讲诉，席间众人都是默不作声，显然是在合计这位老大的提议。那大强倒是个实诚人，当即说道：“老大，你说的那一批从东吁的翡翠货商，大伙其实知道，而且还跟他们打过一架。当中有一个叫‘貌耶突’的，还有一个叫‘貌麦’的，都是身怀武技的东吁高手。我们兄弟两人和他们一对一比试，到头来也只能算是不分胜负。”
大强的这番话倒是在小余的意料之外，不想三义帮居然已经和李老实说的那批东吁货商打过交道。
按理说大强、小强等人的武技，都是由小余亲自传授，不过是教了他们一些流传于南疆的寻常武技，他们能有几斤几两，小余再是清楚不过，最多也就是长夜谷中人界那些灰衣教众的实力。若说他们能和东吁来的高手打成平手，恐怕是大强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但是照此看来，就连大强、小强兄弟两人都能和那两个所谓的东吁高手动手过招，可见对方的实力显然不足为惧，若是由自己出手，哪怕是让同来的小帅动手，也能将对方轻松拿下。
而小强此时也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道：“老大，不瞒你说，此事说来倒是有些话长，兄弟们原本想着等明日后日再同你说。早在上个月的时候，镇上那李老实便曾托人找到我们兄弟，说什么三义帮在凤鸣镇上威名远播，想让大名鼎鼎的【天残地缺】替镇上的百姓出头，解决几个从外地来的歹人。事成之后，以五十两银子作为答谢。
事后我们才知道，李老实口中所谓的外地歹人，便是你说的如今栖身在西面山谷里的一队东吁翡翠商人。据说是李老实想要压他们手里翡翠原石的价钱，也不许他们卖给旁人，所以双方最后才闹僵了。当时我们兄弟两人和对方队伍里那两个会武技的东吁小子过招，算是吃了点小亏，最后只能作罢。原想着今晚老大你突然来了，若是后面几日有空，兄弟们还想着让你替大伙找回场子，将那两个东吁小子给打趴下。”
听到小强这话，小余才算弄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李老实想要铲除从东吁来的这一批翡翠货商，在他找到夜神殿之前，其实便已找过镇上三义帮，只因大强、小强兄弟技不如人，没能替他解决麻烦，所以才会忍痛割肉，出钱找到夜神殿，最后将这桩差事分派了冬雪堂的小帅手里。
于是小余略一思索，说道：“既然你们已经那些东吁货商打过交道，那事情便更好办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双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条件能够谈妥，照样可以合作。只要大伙搭上了上游东吁卖家的这条线，再去找下游中原的买家，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
大强和小强对望一眼，显然还有些犹豫。随后小强便试探着问道：“只是我们对翡翠这玩意儿全然不懂，莫说辨别翡翠的好坏，怕是连真假也分辨不出，这……这不是为难兄弟们么？况且就算我们硬着头皮做这翡翠买卖，又如何斗得过镇上那李老实？”
谁知不等小余开口再劝，一旁的粉儿却突然开口说道：“他们不敢做，我做！”
说罢，她也不顾众人投来惊疑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能挣钱，有什么不敢做的？再怎么难，难道还能比我天天赔笑卖身更难？”
随后她又望向身旁的小余，正色说道：“有道是见者有份，既然当着大伙的面说了这桩买卖，当然不能将我排除在外！之前是小女子不懂事，不肯收下你这位三义帮老大派人送来的钱，但是现在我早就想通了，有钱我为什么不收？只有自己手里的钱够多，我才不用当婊子伺候男人，甚至还能让男人来伺候我！”
她这番话无疑有些惊世骇俗，就连小余也是一阵愕然，实不知当时艳香居里那个躲在床后瑟瑟发抖的懵懂少女，过去的这段日子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而大强、小强兄弟看到粉儿这么一个青楼女子都有如此胆魄，不禁有些难堪，索性将心一横，相继说道：“既然老大说这翡翠生意能做，那我们三义帮做便是了！”
接着大强又补充说道：“如今镇上的翡翠生意，大都是在那李老实手里。大不了我们就像之前对付那杜老爷一样，将这李老实也一并做掉，把他家的翡翠生意通通抢过来！”
然而小余早已有了考量，急忙说道：“错了错了，大伙要想做翡翠生意，非但不能将那李老实除掉，而且还要与他合作。否则的话，便如你们方才所言，大伙就连翡翠的好坏真假都分辨不出，这买卖如何能做？”
这话一出，席间众人愈发不解，大强更是疑惑地问道：“那李老实可是出了名的抠搜，而且为人阴险狡诈。他家的翡翠生意做得好好的，又怎肯来跟我们合作，分走本该由他赚走的钱？就算我们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得了他一时，也威胁不了他一世，往后定然会与我们耍花招手段。”
却见小余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你们又错了，李老实不但愿意合作，而且一定不会耍什么花招。从今往后，这凤鸣镇上的翡翠生意，便是他李老实和三义帮各占一半，无论赚多赚少，大家五五分账！”
说罢，眼见席间众人面面相觑，显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小余便将腰间那柄【破甲刃】取了出来，正是他当日捅死同为夜神殿教众黑蛇的凶器。而李老实和他的妻女当时都在场，自然识得这柄三棱利刃。
小余便将这柄破甲刃推向大强、小强兄弟两人，笑道：“明日你们便拿着这柄利刃去找李老实，就说凤鸣镇上的翡翠生意，三义帮没打算独吞，而是要与他合作，留一半给他。倘若他不愿意，又或者想要耍什么花招，那么这柄利刃的主人随时会来杀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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