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但是我拒绝
汪子涵是用英文说出这些话的，但露易丝一句话都没听懂。
大妹子，这还是英文吗？
咱俩到底谁的母语是英语啊！
为什么每一个单词我都认识，合起来就听不明白了呢。
露易丝就坐在那里，看着在场的几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本来她还能听懂一两个短语，可是汪子涵非要在她耳边英译英。
这下好了，一个字儿都听不懂啦！
在露易丝茫然的表情中，约里斯顺利的同两位大股东完成了利益交换，也和替罪羊默罕默德谈好了价钱。
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明明是莱克斯集团不打一声招呼，用着堪称无耻的暴力手段强行收购星球日报，却在约里斯·利埃夫的操作下，变成了一次主宾尽欢的交易现场：
对总经理富兰克林而言：
莱克斯集团将以超出市价15%的价格收购富兰克林手中的股份，并且为他的儿子及女儿进行资源层面上的补偿；
成功论证了“资源可以靠遗传延续”的议题。
作为代价，总经理富兰克林展开记者发布会，当众谢罪辞职，表示不再踏入媒体圈；
假新闻一事，也将被定性为「由于预算不足导致的监管不力」。
对主编佩里而言：
星球日报被莱克斯集团控股后，将会进行从纸媒到新媒体的全方面转型；
佩里用极低的价格将手中的股份转让给约里斯个人，而约里斯也将承诺在星球日报的转型中给予某种程度上的资源便利。
合法贿赂。
“星球日报将会拥有一架直升飞机。”约里斯在收到佩里送来的好处时眯了眯眼，活像只狡猾的兔子：
“AirbusH130（欧直EC130直升机），配备全套的高清摄像系统。”
一架直升机并不贵，贵的是机组人员、后勤保养，还有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的许可。没有这些东西，直升飞机买回来也只是个飞不了的大玩具。
不，不只是直升机。
星球日报的新股东可是掌握了最新科技技术的莱克斯集团！
传统媒体的蛋糕早就在上个世纪末就被瓜分的一干二净，报纸的传播途径也一直在城市内部盘旋。
没有硬件设施的报社想要转型成新媒体比登天还难，流量之类的词汇对报社员工而言也尽是天书。迟早有一天，报纸会被民众遗忘在角落里——
反正用手机也能看新闻。
假新闻事件让星球日报名声扫地？不，他还得谢谢人家呐！
讲个地狱笑话吧，因为有太多的人好奇那篇报道写了什么，报纸的销量在一上午瞬间激增，佩里来这儿之前甚至让印刷厂安排了一次加印！
黑红也是红。
它让星球日报重新回到了年轻人们的视线。
这，就是约里斯·利埃夫所带来的机遇。
佩里激动得双手发抖，这些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他只是主编，但他已经为星球日报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对默罕默德而言，则稍稍有些不同：
整个事件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模样，全靠默罕默德·阿尔瓦德在明天的操作。
传播假新闻？不，默罕默德可不只是这一件事的替罪羊。在约里斯的安排下，他会用新的热点事件来转移公众的视线。
而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人关注超人卖沟子的事了。
代价，就是认下所有的罪名，然后再以外籍人士的理由遣返回国，永不回美利坚。
表面上看，默罕默德失去的最多，可他得到的东西，同样也是最多的。
除了默罕默德本人梦寐以求的四个老婆，他还有一大笔封口费。今后的生活虽说不会大富大贵，但得到的那笔钱也足够他在阿拉伯世界衣食无忧了。
唉，一下子就比别人少走了几十年的弯路。
至于露易丝——
她什么都没有。
“这个长沙发有人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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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签的字都签了，该谈的价格也都谈了，除了被排除在外的露易丝·莱恩，所有人都满意这个结局。
到了分家具的时候了。
约里斯照常指着那一堆宜家家具，就像他上次把椅子分给露易丝的时候一样，“你们有没有人要？要的话我叫搬家公司给你们送过去。”
“我家没那么大……”
“我不要，办完这事我就回国了，要了也没用。”
“给我吧。”最后是佩里举起了手，“正好我家的沙发有些旧了。”
众人三两下就分好了剩下的东西，露易丝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其他人便也不做理会。偌大的仓库里充斥着众人交谈的声音，唯有露易丝·莱恩，格格不入。
一种没来由的空虚逐步吞噬着露易丝的内心，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像个木头。
事情是该这样发展的吗？
露易丝不知道，只是等她回过神来，仓库的管理者已经打算关门了。
“结束了？”
“应该是吧。”仓库管理员挠了挠脑袋，灰色工装上，LexCrop的标识是那样的鲜明刺目，“没别的事就走吧，我也要下班了。”
“约里斯总监在哪里？”
“那里，刚刚上车。”
不知不觉间，她也习惯了总监这个称呼。不过现在叫也没什么不对，反正股权转让书都已经签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个冲刺就跑到了车的前面。
“你应该庆幸这辆车是沃尔沃。”坐在后座的约里斯降下了窗户，“露易丝，你还有什么事？”
“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露易丝看着他，看着这一系列事件的源头，“关于超人的。”
“上来。”
露易丝上了约里斯的车，坐在车的后排座上。约里斯的保镖横在两人中间，就像是阻拦两人见面的围墙。
让人很难忽视。
“约里斯总监，我……”
“他是挪威人，我的人。有什么话你可以随便说。”
露易丝叹了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在她心底，却不敢提出的问题：
“你是如何看待超人的？”
“氪星人，没有签证非法入境的外星难民，与第三世界难民的唯一区别就是有超能力。”约里斯回答道。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露易丝摇了摇头，“我想知道……您认为超人是什么。”
没有等到约里斯回答，露易丝先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在过去的这几年间，我一直将超人视作正义和希望的象征。
“是超人的存在让人们相信善良和正义可以战胜邪恶。”
哈？
难道没有超人，人们就不相信真善美能战胜假恶丑了？
约里斯把中指指节塞进嘴里，他没说话，用眼神示意露易丝继续讲下去。
“我知道，他有着强大的力量，一旦他的力量失控，就有可能带来巨大的灾难。”露易丝双手交握，每字每句都经过思索才说出口：
“但他始终坚持做正确的事，即便在面对巨大压力或道德困境时也是如此。
“超人就是人类道德的标杆。
“你能想象他遭受了多大的压力和责任吗？他是一个英雄，他承担了保护地球和全人类的重任。”
露易丝说着，言语逐渐激动了起来：
“这种责任带来的压力和挑战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约里斯只是看着她，最后恍然大悟似的用左手拍了一下右手，“哦，我懂了。”
“你就是想要我收回成命，告诉民众，超人是英雄！”
“呀，太伟大了超人！超人真是拯救我们全人类的大英雄呀！”
“是。”露易丝觉得约里斯说话的语气有些古怪，但内容倒是符合她的语气、她的要求。
“但是我拒绝。”约里斯伸手把露易丝的头掰过来，让她看着自己，“我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对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记者说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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