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年轻僧人
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的许开和许初一样，眼前一黑。
这与他设想中会发生的事情略有不同，但他并未因此惊慌失措。
而且，这种黑暗跟他经历过许多次的并不同，单纯地只是因为没有光线所以才变成了黑暗。
于是，当光线重新降临时，这片黑暗也就被驱散。
而他也就看清了现在他所处的地方。
虽然他现在还在一座山上，虽然这座山的险峻陡峭甚至比荒山还要厉害，但与之前的荒山不同，这座山却是绿意漫山遍野，树木茂盛地生长，花朵争奇斗艳，现在在他脚下，就有不少散发着芳香的野花。
但比起这些事情，更让他惊讶的，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一个人。
“哦？”许开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倒是我确实没想到的。”
在许开身前的一位年轻和尚微笑着单手行了一个佛礼：“贫僧也知道施主在惊讶什么。”
是的，和尚。
本来应该断绝传承的佛家，难道竟然还有人？
许开随意地坐下：“难道外界说的不准确，佛家其实并未断绝传承，而是作为人族的底牌之一在暗中休养生息，恢复力量？”
“施主，错了。”和尚摇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苦笑，“用施主比较容易理解的方法来说的话，现在的贫僧，其实只是个器灵罢了。”
“嗯？”
这句话有些意思。
截至现在，许开见过了不少半圣乃至亚圣甚至圣人本尊，但他见到过的器灵也只有意罢了，可见即使对于圣者来说，有器灵的宝物也是十分珍贵的。
而现在，在他面前，居然也有一个器灵？
“为什么会有一个器灵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此地。施主既然打开了这里，想必不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请回吧，以施主现在的境界，前方的事物，不是现在您可以知道的。”
许开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远离这个和尚。
不是身体的移动，而是空间本身的移动才做到了这件事情。
“……什么？”
但发出惊讶声音的却是那个器灵和尚。
因为原本应该让许开离开这里的空间，却忽然停了下来。
在他手中，有着一枚玉佩散发着微弱却莫名引人注目的光芒。
“竟然拿到了这个……原来施主竟是有备而来。”
“这下我可以进去了吧？”
但年轻和尚却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施主，您的这枚玉佩，是昭襄时期铸造的，但贫僧却是在元和年间成型的，贫僧并不需要听从您的命令。能够命令贫僧的，只有我佛家圣者和当今的帝皇陛下。”
这两个是中央帝国的年号，之间隔了一万多年。
许开嘴角抽搐：“钻空子是吧？佛家都灭了，我上哪去给你找佛家圣者去？”
“或者您有信物一样可以。”
许开嘴角疯狂抽搐，要是给张云漾看到，估计会怀疑他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信物，轮回池应该能够做到这点，但轮回池在上次战斗中已经崩碎，他手中也只有几点碎片罢了，这显然是不够的。
“……直说吧，你要怎样才会放我进去。”
这枚由意交给自己的玉佩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年轻僧人微微一笑：“施主为何如此执着于此？”
“里面有我想要知道的知识。”
“施主，过于强求可不好。须知汝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天地万物，并不存在于一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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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佛家器灵还说道家的话出来了？”
“集百家之长，不可限于一家一派之内，这本就是人族一直以来的观点。而施主，贫僧知晓像您这般年轻却又如此大有作为的青年才俊，必然有一种傲气。但须知事物皆有两面性，您知道得多，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许开默默地拿出一张纸条，然后将其扭转一下两端粘贴在一起，随后将这纸环递给年轻僧人。
“……这是？”
“这张纸条是不是只有一面？”
年轻僧人显然愣住了，他拿起这纸环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
然后发现它果然只有一个面。
莫比乌斯环是这样的。
“……”
“别说废话，赶紧让我进去。”
“……不是，你先等一会——施主，求知若渴之心值得赞赏，但你的心被这些塞满了。你的内心装满了这些，就再也装不下其他更多的事物……”
许开蹲在地上，画了一个克莱因瓶：“这样呢？”
“……”
“施主，您被眼前事物迷惑了，见不到世间其他的美好事物，若你仔细看去，则世间万物都是学问，万事万物皆有联系，不必急于眼前……”
许开写了一个函数：“什么都是连续的？那这个是什么？”
“……这是什么？”
“函数啊。”
“贫僧对于最近的新式数学倒也略知一二，只是这个到底是什么……”
“狄……就叫他狄函数吧。这个函数处处不连续，处处不可导。”许开扔给他一本数学书，“好好看，好好学。你之所以不知道这些，只是因为你的学识浅薄罢了。”
狄利克雷函数。
“……”
僧人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他的话语并不简单，蕴含着某种力量的声音具有着迷惑人心的作用，若是寻常与许开同境界存在被僧人随便说上两句，恐怕就会掉头折返回去，但许开总是以简单易懂的方式直接将他的话语击碎，发挥不出来丝毫作用。
“施主你……”
“行了别废话。”许开终于不耐烦了，“你到底有什么权限可以阻止我进入？”
“……”
这一次，年轻僧人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句实话，贫僧……不认为您能进入这里。”
“哦？”
“准确地说，是认为您不够资格进入此地。此前其实也有不少人手持您手中的这种玉佩进入这里，但他们至少都是半圣境界，而您……恕我直言，只是一个圣道境，还不足够知晓这里的秘密。”
“只是一个器灵，竟然还有自己的想法了啊。而且你这想法，也不像是佛家的人会有的思维啊。”许开倒是有些意外。
“我只是当初的主人仿造自己的样子创造出来的，所以才是这个外貌。佛家之言，说实话，我不太懂。而您说的自己的想法……这也正是我会在这里的原因。”
“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本身来说，既然您有了这枚玉佩，就说明您有了进入此地的资格。那么，请恕贫僧之行，我这就放您进去。”
没有回答许开的疑问，年轻僧人仅仅只是让开了道路。
然后，这座绿意盎然的山，竟是陡然从中间裂开一条贯穿山体的巨大缝隙。
许开，便落入了这道缝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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