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半夺权（上）
正一筹莫展的黄权毫无睡意，全军的生死压力积在身上，比千斤担子还重，想起营内所剩无几的存粮，心中更显烦闷，又想到陛下刘备不听劝告以至大败，心中又是担忧不已，再想起自己召集军中参军、督军和校尉商议退路之事，心中更加烦恼，但军中之粮已经不足三日，若再不决断，大军便彻底崩了。
“唉……陛下啊！我该如何……退无可退，去无可去……生与死，忠与奸，一万人之生死，陛下啊，请告诉我如何决断啊……”
最终，黄权面朝西方，仰天长叹，泪流不已，无语凝噎起来。
“按时间算，黄升应该快回了，想必那夏侯尚应该有了答复，就是不知其条件如何……为这万人活路，陛下，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良久，黄权收起心思，专注在如何保全自身方面开始思索起来。
夏侯尚会答应吗？
曹丕会答应吗？
陛下怎么看？
我黄氏满门又该如何？
假如带着大军投降曹魏，军中除了庞林等人反对外，还有谁？
明日最后一次议事，再不定，军中无粮了啊……
唉，若是去了曹魏，蜀中又如何看我……
……
一个个问题犹如空中飞舞的棉絮，一直盘旋在黄权的脑海，密密麻麻，绵绵秘密密，不断堆积、糅合，最终充斥着黄权所有的脑海空间。
这种令人窒息的压力，让黄权痛不欲生。
降魏，这种选择有那么好做的吗？
忽然，帐外响起一个声音。
“家主在上，小人黄升自临沮回来……”
蓦地，所有思绪戛然而止，迅速回到一个地名之上。
临沮！
“唰！”
黄权心中一动，脸上显现出愧疚、自责、无奈、期待、希望等多种神情，这一瞬间，其表情由阴转晴、有变成多云阴天，到最后，化为面无表情。
“进！”
黄权低头，手中摆弄起案席之物，上有书籍、印绶、佩剑……
可让其疑惑的是，黄升虽然进来了，但其身后紧随一人，在走到自己五步之后，身形如鹰、动如跤兔，竟然眨眼间便来到了自己左侧，一柄黝黑的大刀，冒着冷光，离自己脖子只有一指之遥……
黄权已然感受到冰冷的刀意，额头一股冷汗不由滴落。
随即，身侧传来一声大笑：
“哈哈！”
“降吴不可却降曹！”
“忠义安能事两朝？”
“堪叹黄权惜一死，”
“春秋书法不轻饶！”
“什么！”黄权听到“降吴不可却降曹！忠义安能事两朝”后冷汗直流，心中已然有所猜测，用震惊的眼神盯着霍毅，而后又狠狠地盯向黄升，再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黄升之后的另一人，其熟悉的身形让自己身体不停地颤抖。
“魏狗，你是何人！”黄邕则是大吃一惊，连忙走向前，对着霍毅不断喝问，“来人！有刺客！来人啊！”
“哗啦啦……”门外护卫听到动静，顿时涌进来，各个拔剑指着霍毅。
“你，速度放了我父亲！否则……”黄邕见护卫抵近，心中镇定，连忙喝问。
几乎片刻，黄权便恢复镇定，看着霍毅的面孔越发熟悉，对着黄邕道：“邕儿，稍安勿躁！你等退出去！”
“什么，父亲？”黄邕和一众护卫一愣。
“出去！”黄权高声厉喝。
“这……”黄邕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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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黄权再次喝到，“即可起，帐外退出三十步！不许任何人靠近！”
“呵呵……”一直不出声的马良见状，不由得前进一步，呵呵一笑，对着黄权道：“公衡镇定自若，临危不惧！不才马良，佩服之至！”
“陛下！”
“侍中？”
黄权、黄邕二人随即惊愕非常，脑海中随即补充诸多画面。
二人表情不同，黄邕则是惊喜，黄权则是凝重。
“好了，去疾！收起战刀，你在公衡之侧便是！”马良大步上前，来到大帐主位，吩咐霍毅。
“诺！”霍毅闻言领命，往后退后一步，保证黄权在自己攻击范围之内，只要其有异动，便免不了一刀枭首，拱手道：“将军恕罪，去疾这厢有礼了！”
“去疾？”黄权苦笑不已。没想到不仅陛下的贴身侍中暗中到来，连陛下中军亲卫的掌旗都尉也跟随而来，由此可见陛下还是未曾完全信任自己。
“侍中，可惜陛下叫您带我们回蜀？”黄邕则惊喜问道。
“唉……”黄权脸上流露出一丝期盼、无奈、愧疚之情。
“公衡，我受陛下之命前来，有何可说？”马良问道。
“季常，你肯现身，说明以前皆在你掌握之中！”黄权知道马良是谋定而后动之士，此刻现身说明其已经完成布置，“收买说动黄升，有进入大营之机！有霍毅在此，可掌控我之性命！或许此刻，你已经联络庞林去调走史郃等人、掌控黄锐等人兵马！或许，此刻军中参军、偏将、校尉等人正在前往此处了吧……我很好奇，季常是如何知道此事……”
“公衡，我知你乃无可奈何之策！”马良摇头，“不管我如何知晓，你先想一想如何面对陛下吧……”
“好！”黄权知道此刻自己已经完全失去反抗，苦笑道：“其实，季常完全不用如此深夜而来，只要你白日现身，军中上线一万双眼睛看着，我定会扫榻迎之……”
“谁！竟敢刺杀将军！”
“姚静，你敢造反？”
“姚静，你敢阻拦我等进账？”
“哈哈！我受天使马良侍中之命，前来大帐！你等速速卸下兵器！进账等候！”
“什么？马侍中竟然来了？”
“陛下遣了天使？”
“太好了！”
“陛下果然没有放弃我等！”
黄权正欲马良说话，便听到帐外争吵声。
“黄升，你去将史太守等人领进帐内！”马良听其声音便明白姚静已经控制住帐外形势，便吩咐黄升去叫人。
“诺！”黄升小心看了一眼黄权，便走出大帐。
只见太守史郃、偏将张越、校尉黄锐、朱翰四人已经在门口聚集，其手下士卒正与姚静对峙，在看其后，另外几名校尉毛睿、刘景、侯宽则在后方观望。
众人见黄升出来，数十双眼睛便盯着他，让他如坐针毡。
“咳咳！”黄升干咳一声，“镇北将军和天使马侍中正在帐内商谈要事，你等稍安勿躁！”
“侍中？”史郃最先反应过来，“黄升，可是马良来了？”
“是！”黄升点头。
“哈哈！太好了！”史郃大喜，如果陛下真的派人来，那自己等人便不用去投降曹魏。
“侍中何时来的？”偏将张越好奇问道。
“这……”黄锐、朱翰二人则是面面相觑，因为鼓动黄权降曹就是这二人最为积极，如今陛下派人来了，那自己二人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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