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真实与虚假
柳风往柳笑笑嘴里一瞧，看到了姚素香的惨况。
仅仅是一路走来的这点工夫，此女一半身子化入了柳笑笑邪祟血肉内，像是连成了一体。
再耽搁上少顷，姚素香不仅肉身难保，神魂也得被炼化。
“放她出来。”
柳风开口，柳笑笑嘴角咧大，一污秽肉团被吐在了地上。
姚素香身子裹在肉团中间，脸上布满恐惧之色，眼瞅向柳笑笑和柳风时，如看两头凶恶妖魔。
“先前是小女子疏忽了礼数，柳道友救小女子性命，自该……”
“废话做甚，全拿出来，打开内天地，交出纳物法宝。”柳笑笑神色不善地打断。
姚素香身子一缩，赶紧闭嘴，身侧内天地开出十丈，又接连摸出二十几样纳物法宝。
霎时间，尸气混杂浓郁药香散入庭院。
顺着开启的内天地看，能见到堆积如小山的仙药、血晶，以及玉盒。
因尸国覆灭，血晶此刻也尽数腐坏，但仙药和玉盒内的仙品丹药还能用。
柳风拿过纳物法宝往里头一看，也是在诸如仙药血晶之物。
将这些丢给柳笑笑，他目视姚素香哆唆的身子，看出还有藏私，指尖洞虚神光一闪而过。
“啊”的痛呼声中，一枚被姚素香藏在六重虚空漩涡中的纳物戒，破体飞到了柳风手上。
姚素香眼珠子立马红了，状若疯鼠，小嘴里“吱吱”乱叫起来。
“那是我的机缘，你不能强抢，我师父有道器，你一回虚界他便能揪出你。”
说着，此女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出肉团，红着眼要与柳风拼命。
庭院内，一旁的边清琴看得是暗自摇头，目睹柳笑笑一巴掌将起身的姚素香抽翻在地。
“你师父不来找我麻烦最好，不然正好多收一件道器。”柳风瞥了眼瘫在地上的女子，随手一捏。
纳物戒破开，在其中小空间湮灭之前，空间内所有物件被他悉数取出。
修虚空之道到今时今日，对近处的小空间，他完全能赶在小空间崩溃之前，及时捕捉到小空间具体所在。
一些一看就是取自皇陵的灵物，被柳风全部略过，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方龙形玉玺上。
不用他细看，灵海中响起炼阴镜器灵嘶哑话音。
“此物是夏阴圣朝传国玉玺，道器品阶，眼下器灵泯灭，其中禁制损毁过半，威势不足真正道器两成。”
“不足两成，那便是还有一成多。”
柳风分出一道神念之线，往玉玺内一探，仿佛见到了无垠深空，其中横七竖八飘满一座座阵势。
心意相通之下，炼阴镜器灵再次解释：“它又名万道龙玺，其中有三代赵氏教主层次刻入的阵法，含阵法过万，五花八门，杂而不精，算不得厉害道器。”
柳风知晓炼阴镜所说的不厉害，是相对而言。
如那同样拥有异道蛊的宇文上武，蛊术用处多多，但比破坏力差了虚空蛊术不少。
不过，此种弱是相对他而言，换成和其他蛊术比，宇文上武的异道蛊术一样能碾压。
“主上有我跟随，一件没了器灵的残损道器可有可无，它对主上真正有用的是其中传承的三代先皇修行心得。”
顺着炼阴镜器灵地指引，柳风的神念之线穿行，在数千阵法中窥见了记载修行心得的禁制。
其中内容与洞虚岛兵库道玉书完全不同，没有道玉书那般齐全，只限于赵齐仙与两代先皇的道。
“剑道、阵道、武道，此三道与我修行之道无关，只能借鉴其中各道共通之处。”
柳风并未失望，修到炼神二身仙之境，他以神魂灵力一样能瞬间布阵，也可观想出法剑。
凝神记下禁制内对自己有用的部分修行心得，他再次睁眼时，转手便将万道龙玺丢给了柳笑笑。
柳笑笑没多在意，只以为是件柳风不要的平常货色，可接到手里以神念一探，娇小身子当场僵硬在原地。
“竟是道器！等到再多恢复些，我衍幽圣母凭此宝跟准教主层次也能过过招。”
她心中狂喜，想扑过去亲上柳风几口时，人影一晃，柳风已通过正屋进到了洞天之内。
“守好入口，莫叫外人扰我修行。”
伴随着平淡话音，另有好东西飞来，分作三方，分别落向庭院内三女。
一大团地阴蝗母的血肉精华飞出，气息强盛过二身仙圆满。
柳笑笑还处于得到道器的惊喜之中，又见准教主血肉精华，顾不得再欢喜，张口就吞。
站在后边的边清琴，以及瘫在地上垂泪不已的姚素香，两女面前则各多出一挂药仙泉水，及一枚有虚空一道感悟的玉筒。
两女都是到过药仙池畔的，深知药仙泉的贵重，就眼前两挂泉水，估摸着就得准教主身上的灵物方可换取。
“看到了吧，好好跟着我家柳老大做事，莫要动歪心思，好处多的是。”柳笑笑一边捧着万道龙玺打量，一边含糊不清地教训。
边清琴眸光闪动，看向柳风消失的背影，此刻清醒认知到差距。她比柳风差的不只是修为，还有诸多外物。
仅是路上为柳风推演，也不曾帮到大忙，柳风居然如此大方送她足以两道一身仙圆满的灵物。
更为关键的还是虚空一道感悟，必然能对她这位洞虚道子有大用。
一样是洞虚道子身份的姚素香，艰难爬起身来，取过自己面前的药仙泉和玉筒，眼神不服地盯上了边清琴。
“为何我的比她的少一半！我拿出的宝贝难得不比她做的事有用？”
有些心虚地嘀咕一句，姚素香躲到了庭院一角，远远避开柳笑笑。
三女守在屋外时，柳风这边，来到一方仙气浓厚的洞天。
此间除了聚拢仙气的阵法，空旷再无外物。
柳风盘坐阵中，放任体内蛊群炼化药力，以备冲击蛊道二身仙，他自己则甩袖丢出一具躯体。
此雄壮之躯上半身密布蛮纹，正是呼延寰。
“昔日主上得过一篇出自道傀宗的炼傀法门，此法炼出的傀儡之精妙，不输于无始天宫仙生巢、仙生池。”炼阴镜器灵道印传出一段炼制之法。
“炼成傀儡，终是比真正自主的异道蛊师弱了一些，不过我为的不是叫他独自与其他异道修士厮杀，所需是拿他练一门化蛊之法。”
柳风将所得《化蛊掩天经》道出，同时依照道傀炼制之法，着手将一样样灵物炼入呼延寰体内。
而炼阴镜器灵听到传音后，便想起来一大古老教派。
“原来是掩天教的传承，那一脉教主最为出名之事，是他们积累的愿力远超其他教主，因他们内天地中的信众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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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教教中弟子的内天地，皆是大过同境数倍乃至数十倍，不乏因贪心撑破自身内天地者。”
“以内天地取代大天地，亦或取代虚界，则是无一位掩天教主做成。”柳风闻言丝毫不觉意外，他最初懒得费时费力修行后篇，就是不认为自己能修到最后化身天地。
但得到呼延寰这位异道蛊师后，他看到了机会。
“道虚子与玄都合炼玄都天书，还试图炼出轮回盘，不论图谋何事，结果想来是没能如愿。”
“我若凭异道蛊师皮囊，炼成一方堪比虚界的修士内天地，不同于法宝内天地，或有一线可能。”
柳风没有往深处想，在超越道虚子之前，一切以精进修为为主，其他只能是顺带而为。
倘若有朝一日，虚假的虚界不复存在，亦或更为严重，大天地也毁去。
那他今日开始的布置，不说拯救苍生，却也算是为他自己、为身边之人、为内天地过二十亿的信众留了一条后路。
尽管二十亿信众九成九都是凡人，仙佛眼中的蚁虫，压根无法与一方圣朝相提并论。但信众奉上了愿力，他柳风自会给出回报，护佑信众代代繁衍生息。
……
另一边，柳风第二秽身怒身正向北而行。
跟出不多远，他就失去了对神阴娘娘的感应。好在是无需人指路，只管循着白月坠落之处赶路即可。
尚在半路上，纵目其他方位，能见到多家势力都在飞向同一方天空。
“那边应该是天羽一族的悬空城池所在，各家动作倒是快，如此姜清玄去了也抢不到多少好处。”
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往北飞出二十余万里，来到了一处深不见底的天沟前。
怒身性情急躁，没有多看，紧追着白光往下。
反正他与本体一样，被白光照到也无影响，无甚需顾忌的。
顺着白月斜向压穿的缺口，深入地下百余里，一片广袤空间出现在他眼中。
在这远古战场遗迹地下，古神古魔交战之地，也是两族曾经地盘，居然大到二身仙目力见不到尽头。
前方黑暗中一轮白月横空，格外显眼，凡是闯入此间者，绝对会被其吸引。
“这地下的光阴……流逝比地面还快出不少！”柳风怒身追向白月，心中想到了另一半光阴阵盘。
放眼茫茫黑暗，莫说是活着的古神古魔，连一副遗骨都没有，要寻出被两族教主拿走的半块光阴阵盘，根本无从下手。
目光凝视前方，白月只飞出三息不到，似寻到了合适的方位，猛地往左侧空处一撞。
虚空撕裂，遗迹天地之外的混乱虚空乱流霎时狂涌而入。
正以为白月要闯入混乱空间，虚空乱流一下子消失。
而白月往左侧移动，从满月变成残月，再变成弦月，最后整个脱离了出去。
“嗯？那边是……”
柳风怒身目光陡然一沉，定睛看去，只见撕开的空间缺口外，不是混乱空间，是一方污浊死寂的天地。
裹挟怨念的污浊气息，顺着两边贯穿之处流入，令他眼熟的红色雾丝出现。
白月的确能跨越宽广不知几许的混乱空间，打通通往更遥远之地的通道。
但柳风如何也想不到，打通的去处，是与虚界灵域天阴山连通的同一片空间。
身侧多出一抹阴气，神阴娘娘来到了柳风怒身近前。
她自是知晓柳风跟来了，此刻见柳风神色变化，现身后问道：“柳道友识得对面的空间？可否回到虚界地域？”
柳风怒身沉着脸，不知该如何回应。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对面就是在灵域天阴山见过的污浊空间，有出口连着虚界灵域天阴山。
当下这边又与污浊空间打通，如能抵挡其中污染和难以预料的种种邪物邪祟，确有可能绕回虚界灵域。
发现神阴一双眸子注视着自己，柳风怒身勉强解释了几句，将事情原委道来。
神阴一番推演，眸中浮现凝重之色，追问道：“依道友推测，那污浊空间到底是何去处？”
被她这一问，柳风联想到在神道天地见到的段氏神祖执念幻象。
污浊空间去何地，他早就有所推测，在见识过真实天地后，他心中怀疑更多，但无法断言事实真如他所想。
“缺口不大，尚无强大邪祟过来，先近些去看看，有些推测需看过后才可……”
话到此处，柳风怒身骤然打住。
视线中，待白月进入污浊空间，白光消失不见后没多久，又有新的白光投下，通过缺口照亮一方黑暗。
新现出的白光截然不同，不同于道虚子炼成的白镜白光，也不同于白晶碎片散出的白光。
那是白色月光，看上去自然而然，浑然天成。
见到这一幕，柳风几乎不用再过去看，心中疑惑已经揭晓。
身形随着神阴娘娘往前，迎面而来的红雾如有灵性，自行奔着两人袭来，被神阴随手抹去。
来到缺口前七百丈处，避开白色月光，两人仰头看去。
不出柳风意料，果不其然，对面污浊空间的天穹上，赫然挂着一轮月，一轮与虚界一样，却是正悬的月。
无需柳风再多言，神阴娘娘推演之下，美眸缓缓睁大。
她哪能认不出虚界的月，望着对面似曾相识，偏又正悬的白月，其内心之骇然不比在圣朝旧地得见完整大道时少。
“对面是……”神阴手指污浊空间，红唇轻启。
四目相对，柳风怒身点点头。
“若柳某推测没错，那对面有可能是来自大道完整之地的一块地界。”
他之所以说是一块，是因他先前所见真实天地，即大道完整之地，绝不是眼前这般昏暗、污浊。
也不大可能是幻象，来自大道完整之地的纯白仙气，他能接引到，而眼前污浊空间无一丝纯白仙气。
“你如此说法，有几成把握？”神阴眸子颤动。
当今世间，柳风这个怪胎恐怕比好些教主知晓的隐秘还要多，但柳风口中的话令她难以置信。
柳风摇摇头，非要叫他说出几成把握，他可以说毫无把握，只是推测罢了。
可他也并非胡说，见过神祖执念幻象，见过大道完整之地，又得知白镜是某件法宝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由不得他生出联想。
虚界是假，大道完整之地是真，横在两者之间，亦或在两者附近，存在一面品阶甚至凌驾于道器之上的宝镜，映照了真实，造就了虚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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