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举头三尺有青天
“小的本是小梁山玉石村人士，家中老父是小梁山矿井的一名矿夫，这几年一直替朝廷采挖铁矿，直到几月前，小人春闱落榜返回家乡，没想到到了家中却见到家中老父的牌位，我娘与我述说，这才知道是那夜矿井坍塌，老父与村中的叔叔伯伯们都被压在了矿井下...”
说到这，梁云水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这个地方贺弘启略有所闻，因为他有着先知优势，早就知道曹家会出事，所以他对小梁山这个地方有提前了解过。
小梁山是位于儋州梁山县的一座高山。
那玉石村坐落于小梁山，依山而建，并无良田可种，村中各家各户一直都是靠山吃山。
前些年边疆战事告急，大周与辽国开战，财政捉襟见肘，国库正是空虚之时。
有百姓在小梁山发现了一处银矿。
官家大喜，马上便命人将其围住监管了起来，还下旨广招人士开采，这才召了一大批青壮年去小梁山矿山做矿夫。
虽说每月给的银两不多，但足够被周边的各个村子的人疯抢，玉石村就在其中。
想必梁云水的父亲便是从那时成为矿夫的。
梁云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对贺弘启说道：“好在陛下圣明，听闻此事之后命户部下发抚金，得此消息我们玉石村上上下下感陛下之鸿恩。”
梁云水举起手向天上虚空地拜了拜，然后突然话锋一转：
“那承想那抚金却迟迟未能下发，那矿中管事说无，众人都知那抚金皆被他所贪下。”
梁云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身死的矿夫留下的皆是孤儿与寡母，叫我们日后该如何生活，我们日日去讨，反叫他找人打了一顿。”
梁云水说到此处时咬牙切齿，还将自己的衣服撩起，露出被他们打伤后的伤痕。
那伤痕看上去是被钝器殴打制成，看得出过去已久。
“举头三尺有青天，我阿娘便联合了众位婶婶们告到了当地衙门，敲了登闻鼓去理论，原以为那青天大老爷会主持公道，哪想到也是同流合污之辈，那知县早就派人通知了矿中管事，将我娘和众多婶婶们都锁到了牢中，扣上了一个聚众闹事的罪名。”
说罢，梁云水抬头看了看贺弘启一眼。
贺弘启一下子就知道梁云水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了，看来此中就是曹家做的冤孽。
“可怜我那老娘，本就身体不好，在那牢中不知道过得如何。”
梁云水抹了一把眼泪，情绪差点支撑不住，但很快便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
“小人四处告状，无奈是官官相护，实在是投救无门，这才千里迢迢赶来汴京告御状。”
贺弘启听罢问道：“汴京与小梁山相隔甚远，你如何来的？”
梁云水自嘲般地苦笑：“小人没有本事，屡次科考不中，每三年都赴京而来，所以认得路，只是此次前来并无盘缠，路上只好露宿街头，饿了便啃一口烧饼。”
一旁的楚三点了点头，难怪第一次见他，便看到他咳得极其严重，脚还被磨破了。
“进京以来，素闻大人仁医之盛名，还救了殿下，立了大功，能在官家面前说上几句话，这才赶去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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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大人为我等伸冤啊！小人叩谢大人之恩。”
梁云水讲的情真意切，眼泪又再度流了下来，还不停地往地下磕头，嘴里还是一直嘟囔着“救救家中老母”这几个字。
“起来说话。”
贺弘启让一旁的楚三将梁云水扶起来，自己则是在心中盘算。
结合顾家给的信息，梁云水说的话多半是真的。
按他自身的眼界来说，至少明面上是这样没错。
但此次自己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给官家提供切入点。
或许此事就可能并不是管事的勾结当地官员，克扣扶金这么简单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便答应了下来。
“此事我知晓了，明日我便带你进宫面见圣上。”
梁云水一听贺弘启会帮他，扶起来没多久，忽而又跪下磕头一番。
“多谢贺大人，多谢贺大人。”
梁云水感激涕零，他是真没想到贺弘启答应的怎么干脆。
此前他见贺弘启主动寻来，还以为是为了给自家亲戚曹家掩盖罪过，谁知却是真的大义灭亲。
贺弘启见此事说得差不多了，唤来老鸨结账，顺便多给了她几两银子，将梁云水也带出花云楼去了。
最后还吩咐楚三给梁云水找了个住处，叮嘱他明日进宫时便来寻他，不要到处乱跑。
次日，中午时分，梁云水的客栈门前准时停了一俩马车，贺弘启接上此人便进宫去了。
到了皇宫南门，南门的侍卫一看是贺家的马车，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贺大人！今日进宫何事？”
侍卫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照常询问。
贺弘启笑了笑，下了马车，从腰中拿了块令牌递上前去亮了亮。
此令牌是此前官家御赐给他的，为了他能进宫医治太子，特许他进出皇宫时无须通传。
只要亮明此令牌，侍卫就会放行。
那侍卫见是此令牌，连忙放行进宫，只留一旁的梁云水在宫外候着，等待皇帝召他再进。
梁云水没进过皇宫，但见南门的守卫戒备森严，一个个凶神恶煞，但见贺弘启时又换了一副笑容，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将贺弘启放行进宫。
他心下暗自感叹道：“贺大人果真是御前的红人。”
如此一来，到圣上面上告上一纸御状，可能真的有可能救下自己的娘亲和众位乡亲们。
天可怜见，自己这一路来的艰辛或许真的能有所收获。
那承想昨日还在花云楼打着白工，暗叹世道不公。
....
皇宫中。
贺弘启轻车熟路地进到宫中，在内官的通传下，先是去了殿下宫中。
赵裕见贺弘启前来，小路小跑上来迎他，上来就有些抱怨地说道：“先生好些日子未曾来了，那九宫格我早解开了，先生看看是否正确。”
贺弘启笑着给赵裕赔了罪，从囊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标准答案给小殿下的数独对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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