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唐景崧

二月十六日，李林杨期盼的一个人物来了！

户部候补主事唐景崧来了。

这位可是历史名人，不仅在中法战争中表现出色，在十年之后的甲午战争中也有表现。

话说，红旗营杀了七个法军和几十个越奸。这种战果在李林杨看来不值得一提。所有的战争文中，战争片中，动辄杀敌数千，杀敌数万。自己这点战绩，真算不上什么。

但是，赵沃身为前线两巨头之一，都扯下脸来主动拉拢，给高官厚禄。另一巨头，黄桂兰也主动上门。

现在唐景崧也来了。

这说明什么？

大清军头们上报大捷，经常性的吹牛。但，凡是对战争有那么点了解的官员，对于真实战绩还是很重视的。

其重视程度，远超李林杨的想象！

话说，一鸦二鸦，清军干掉了多少英法军队？

据说是一百六十三人。其中可能有英法军不把仆从军算人的因素。但，级别上，那可是两次国战！

由此，足以说明红旗军一场小小的战斗干掉了七个法国人，并不是小胜利了！

而刘永福1883年打的几仗，合计杀敌（只算洋兵）也只有一百多，不到两百。如果更深层的考究，干掉的“真”法军仅仅数十个而已！

唐景崧是亲临山西城之战的，他深知战斗中干掉一个洋兵是多么的艰难，清军要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的。

正因为如此，他对李林杨的重视，其实是远超李林杨自己的想象的。

唐景崧，桂人，现年四十二岁，中进士已经十九年。也就是说，这位二十出头就中了进士！

莫小看写八股文章的旧文人，能在全国三年才有三四百进士的情况下，二十岁出头就中进士，说是神童绝不为过！唐景崧的履历已经够传奇了！但更传奇的是唐景崧和他的两个弟弟，全部考中了进士！一门三进士！这玩意都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而是祖坟喷火！牛的一塌糊涂！

广西和越南交界，唐景崧此战，某种意义上是保卫家乡之战，因此非常的尽职尽责！

在驻越清军中，如果说敬业的第一人，肯定是唐景崧莫属！

唐景崧有些干瘦，个子不高，标准的广西人模样。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位的形象称不上轩昂，但气质非常突出，谈吐儒雅并很有亲和力。

两人见面，礼节相当随意，两人只是抱拳和拱手，唐景崧并没有因为他刚刚升职为四品，以文官的尊贵傲气凌人，给李林杨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

寒暄之后，唐景崧和赵沃差不多，仔细的询问了红旗营的战斗经过。随即给予了李林杨很高的评价。

但是，言语中肯，并不是如同赵沃那般肉麻的赞誉。聊天也是重要技能的，赞誉过分，会让人觉得虚伪！

李林杨呢？

目的不能忘。

言语中处处透露出：不满于一个“木印”的守备，不满于一个营头，而且这个营头还是不在编的。

总而言之，要官！

另一方面，李林杨明确表示：愿意在唐大人的麾下作战。红旗营和黑旗军，双旗交相辉映！打仗，绝不能和猪队友搭帮！

条件，已经很明确：我帮你打仗，但你至少给我弄一个正规军的千总营官。

话说明白了，唐景崧没有继续往下深谈，“一起走走，让我见见各位打法国人的好汉，可好？”

“行啊！”

李林杨带着唐景崧从滩头阵地，一线阵地，到二线阵地，至于更远的，就没有必要看了。并且讲了一番构筑工事的优点缺点。

唐景崧虽然不明但觉厉。

“这里，缺一门重炮！”

李林杨再次老话重提，要想有效的支援友军，红旗营的确是缺少一门重炮，多了更好。

视察了部队的训练和工事构筑，唐景崧的心理有了变化。此时他已经确认，红旗营的军功是真的！

当官二十年，他如何不知道官员们那套把戏。多少文章都能做得出来，哪怕是败仗，照样能写的天花乱坠，升官发财。

对这位唐大人来说，六个小黑在训练新兵，震撼最甚！传说中的昆仑奴啊！

唐大人也是知道一些有关黑人的传闻：行如野兽！

李林杨能把小黑们调教的服从命令，还能教练新兵，这简直是奇闻！由此可见，李林杨的治军能力！

传闻，让唐景崧对李林杨更加高看一眼。对此，李林杨不知道该笑还是说什么了。

最近一段时间，李林杨也发现了，两个步兵排的训练情况最好。六个小黑班长，几乎都不用鞭子，就能让新兵们服服帖帖，累死累活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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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们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是听说过全身漆黑的这个物种啊，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嗯，既然效果这么好，回头多调几个小黑。

实际上，这六个小黑（还有一个侦察兵小黄丁嘎啦），乃是李林杨从几千人中间好不容易挑出来的，普通小黑可是根本做不到这个程度。

李林杨提出要炮，而且是为了支援友军。这一要求，在唐景崧看来，太出乎预料！

话说，清军不同派系之间，想协同作战，难。有友军主动提出帮忙，那就更少见了。哪怕是刘永福的黑旗军，照样不可能拿自家兄弟的性命为别的部队挡枪。

官，这个问题，唐景崧没有答复，一则因为红旗军现在挂上了赵沃楚军的名。二则，他的权力实际上不大，做不到一言而决。实职在编的千总，并非他所能决定。他只是含糊的给出了希望，也就是给李林杨画了个大饼。

炮，这个问题上，唐景崧当即拍板！

“这个给你，随后你派人跟我去北宁城取炮！”

九厘米重炮！

问了原因，让李林杨哭笑不得。

左军统领，广西提督黄桂兰想了个妙招：以巨木做浮动炮台，把九厘米重炮置于台上，以阻击法军的战舰。

他不知道架退炮的威力！造成了，也试验了，仅仅一炮，浮动炮台就散了架子。不仅炮落入水中，还造成了几个炮手的伤亡。

唐景崧之所以爽快的答应，就是因为当前清军恰巧有这么一门炮闲置！

此前，如此军国利器，唐景崧的地位权利实际上也是当不了家的。但是，山西城之战打了败仗之后，清廷对云南贵州的官员做了调整。新任云贵总督岑毓英也是桂人，很重视唐景崧这个老乡，现在已经对唐景崧和刘永福的黑旗军表示了支持。唐景崧的影响力因此也得到了提升。

鉴于山西之战，刘永福没有得到友军协助。说白了就是求援，没有人帮忙，还有部队帮倒忙。岑毓英当下给刘永福的饷银高达一万七千两（此前是按三个营五千两给的，不足部分应当是广西巡抚徐延旭给，但徐延旭一直拖欠）！

要知道，刘永福的部队实际只有八个营三千兵力，而岑毓英给的粮饷乃是按十个营，五千兵给的！如此“反常”，乃是为了激励黑旗军奋勇作战的！

话说，在不是很糊涂的官员眼里，到底哪支部队能打，心里和明镜一般。更何况岑毓英可绝对的不是糊涂官，而且他和唐景崧一样，都是桂人，为了保卫家乡，真正的主战，肯战！黑旗军能拿到超额的饷银，无他，真正唯一能打的部队！

李林杨没有要钱，而是要炮，这对唐景崧来说是比较新鲜的事情，为了激励红旗军奋勇作战，因此唐景崧一口就答应了调一门大炮！

话说，炮手在清军中算是绝对的高级兵种，伤亡了几个，那是真的招不到了。

红旗军虽然只有三个炮手，但多一门大炮，问题不大。毕竟旗语兵也是会开炮的。红旗军月底才拿到大炮，有早就筑好的炮兵阵地，顿时如虎添翼。

唐景崧的到来，也给红旗营带来了不少有关敌我双方的情报。红旗军目前在军中的地位不高，很多消息李林杨都很难打探到。

首先是刘永福的黑旗军已经调动到了北宁以西，大约七公里的安丰。再者是云南方向，云贵总督岑毓英带领二十个营驻扎在喻家关，算是北宁城西北方向的大后方。

另一方面，法军走马换将，新任指挥官换成了陆军中将米勒。此前和刘永福黑旗军打的，那是法国海军将领孤拔（这个法国海军将领在中学历史书上出现过，有些名气）。现在法国陆军正牌的将领带着援兵来了，那么自然是陆军将领当家了。而孤拔则回归本行，带着舰队北上，去找大清国的海军决斗去了。

李林杨也不失时机的通报了红旗军侦察兵所得的的情报：

法军的东京小舰队，也就是内河舰队，有十二艘大者一两百吨，小者三五十吨的军舰。前期和黑旗军作战，有所损伤，经过了修理之后，已经恢复了战斗力。

和扶郎隔新安江相望的法军驻扎的启灵镇，兵力没有增加，仍然是大约三百兵力，但正在囤积物资，码头上运输物资的舰船川流不息。

红旗营侦察兵曾经三次偷袭启灵，虽然小有斩获，但未能对法军造成严重伤害。

总之，提醒唐景崧，法军很可能会把扶郎作为重点突破地点！

至于其他的，李林杨根据布防图，建议加强北宁城的城防和城外的阵地，而北宁的后路涌球，必须驻扎一支强军。至于唐景崧能不能听得进去，或者唐景崧能不能说动赵沃和黄桂兰，鬼知道！

和唐景崧的第一次会面，算是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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