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纪念碑(求追读)
飞艇营地。
哈姆坐在篝火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先将今晚发生的一系列怪事记录下来,然后按照记忆画了几幅营地遇袭时的速写。
“僵尸、骷髅和食尸鬼画得还可以,死灵师不太像。”普林斯在旁边随口点评。
“没办法,我只在雾气中看到一条朦胧的身影。”哈姆替自己开脱,“又不是画通缉令,像不像并不重要,作为小说中的反派原型,也许我应该把他画的更邪恶一些?”
普林斯没做声,从他手中夺走铅笔和橡皮擦,自己动手修改死灵师的肖像,还特地增添了一些关键细节,比如环绕死灵师盘旋的十二枚幽冥鬼眼。
哈姆只看一眼就不得不承认,普林斯的绘画功底比他更深。
这倒不奇怪,绘画、音乐和诗歌都属于贵族家庭教育的必修课。
普林斯这个贵族少爷,自幼接受高雅的艺术熏陶,却对通俗到不能更通俗的冒险小说着迷,这件事反而更令哈姆想不通。
普林斯画得兴起,在同一页的空白地带,又补上一幅速写人像。
“这个从头到脚一团漆黑的家伙,是什么怪物?”哈姆好奇的问。
“身份未知,可能是‘迷雾之子’的成员。”玛丽安接过话茬,“此人擅长诡异的影技,实力恐怕不在死灵师之下。”
“这一晚上就冒出两个身份不明的怪人,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哈姆摇头苦笑,“小说要是这么写,谁看得懂啊?!”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不讲逻辑,我们只能从一团乱麻的线索当中,尝试探寻真相。”玛丽安深有感触地说。
普林斯放下铅笔,盯着笔记本上两副同样身着黑衣、遮挡面容的肖像,喃喃自语:
“影师很可能出身于‘迷雾之子’,如果死灵师是他的同伙,应该也隶属于同一个组织,深夜袭击我们的营地,有什么目的?”
众人陷入沉默,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时,空中吹来异常猛烈的气流,篝火也随之晃动起来。
朦胧的雾气中,罗夏背着喷气背包缓缓降落下来。
众人连忙围了上去,眼中都带着关切。
“我很好,艾蒂也没事。”罗夏卸下背包。
见两人平安无事,大家也就放心了。
至于死灵师和影师,没人指望罗夏能抓住他们。
罗夏说没追上他们,大家反而替他松了一口气。
玛丽安摆出大姐姐的架势,以温和而又不失威严的语调告诫罗夏:
“往后做事别那么冲动,就算你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也要替艾蒂着想,万一有什么闪失,你怎么向阿佳妮交代?”
“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罗夏虚心接受公主殿下的批评,随即换了個话题,“刚才飞回来的路上,我看到幽谷村上空似乎有火光,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飞艇迫降在荒原上,幽谷村坐落在五十千米开外的深谷中,当中隔着树林、山丘和浓雾,哪里看得见什么火光?
玛丽安连忙飞上夜空,居高临下眺望幽谷村。
不多时,玛丽安降落下来,脸色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幽谷村上空的确有火光,隐约还能看见大团烟灰。”
“咱们上当了!”普林斯猛地站起身,“沃伦嘴上说后天举行血祭,其实今晚就把柳条人烧了!咱们得赶紧去阻止这场暴行!”
“你打算怎么阻止?”
罗夏不得不提醒普林斯,别总想着头顶的星空,偶尔也要看看脚下有没有路,路上有没有坑。
“飞艇尚未修复,无法起飞,滑翔机和喷气背包的能量都消耗殆尽,总不能让玛丽安一个人飞回幽谷村。”
玛丽安低垂着头,轻抚衣袖:“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我连夜飞一趟,也不是不行。”
“你一个人回去能干什么?打倒所有村民,拯救已经被烧到半熟的祭品么?”巴德尔冲着表妹一通冷嘲热讽,“如果非去不可,我也不拦着你,反正温迪王室人丁兴旺,多你一个公主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玛丽安猛抬头,怒视巴德尔,攥紧拳头。
罗夏连忙制止兄妹冲突,对玛丽安说:“巴德尔的话不好听,但是很有道理,你一个人再强也阻挡不了两千多个狂热的村民,更何况还有神秘影师藏身暗处,万一对你心怀不轨,出手偷袭……后果我简直不敢想。”
“你胆子真小,这有什么不敢想的?”巴德尔拨动吉他琴弦,“我不光敢想,还敢唱。”
“闭上伱的乌鸦嘴!”
玛丽安忍无可忍,从火堆里拽出一根燃烧的木柴,恶狠狠指向坐在斜对面的表哥。
“你再胡说,就把这根烧火棍塞你嘴里!”
普林斯算是看出来了,除了他自己,其他人打心底不想回幽谷村,不想管这档子闲事。
叹了口气,他心有不甘的问同伴:“错过今夜,咱们还能为幽谷村做些什么?”
“我的大少爷,你差不多得了!”哈姆没好气地规劝金主:“人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需要救世主,你少管闲事就算帮忙了!”
普林斯低头不语,神色似乎犹有不甘。
天亮后,另一艘飞艇出现在荒原上空。
飞艇上的乘客包括三位女士——侯爵夫人阿佳妮和女骑士奥娜,以及担任向导的诺瓦少尉。
侯爵夫人不被大孝女催眠的情况下,心态与寻常母亲并无区别。
在学校做慈善活动回来以后,从诺瓦少尉口中得知宝贝女儿阴差阳错上了飞艇,急得坐立不安。
飞艇早已远离军营,风讯石联系不上,侯爵夫人只能通过“自动奶瓶”的奶量变化,知道女儿还在喝奶,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这一夜,艾蒂跟着罗夏穿梭梦界,紧急回援飞艇营地,追杀死灵师,忙得无暇入睡。
为了补充精力,比平时多喝了一倍的奶。
当母亲的也是夜不成寐,密切关注着奶量变化。
发觉宝贝女儿深夜还在频繁喝奶,似乎毫无睡意,不免提心吊胆。
天还没亮就去找阿德里安,要求将军提供一艘飞艇,火速送她去幽谷村找女儿。
侯爵夫人的面子,阿德里安不能不给。
就这样,第二艘飞艇于拂晓启航,沿着同一条航线开赴幽谷村。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发觉第一艘飞艇搁浅在荒原上,连忙通过风讯石取得联系。
得知前因后果之后,侯爵夫人吩咐机师降低飞行高度,打开舱门,放下绳梯,接收流落荒原的罗夏等人。
上船以后,阿佳妮从罗夏手中接回女儿,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奥娜见侯爵小姐平安无恙,先松了口气,后来听玛丽安说起这一晚上的惊险经历,后怕之余埋怨罗夏:“小姐才半岁大,你就带着她到处疯跑,打打杀杀,心可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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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罗夏先生,都是我的错!”诺瓦少尉满面惭愧地说。
她一直以为,侯爵夫人之所以担惊受怕,全怪自己疏忽大意,错把侯爵小姐当成一包行李,送上飞艇。
罗夏看了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妹子一眼,不免有些同情。
当天上午,罗夏一行乘坐全新的飞艇重返幽谷村。
刚到山谷上空,众人便被深深震惊!
眼前的情景,既有符合预期的,也有出乎意料的。
原本耸立在村口的柳条巨人,已经被烧成焦黑的残骸。
幽谷村提前举行血祭,彻夜焚烧柳条巨人和祭品,这在意料之内。
出乎意料的是……
这场疯狂而又血腥的祭典过后,原本笼罩在山村上空的浓雾竟然散去,露出瓦蓝瓦蓝的晴朗天空!
山谷四周的群山和丛林,仍然迷雾缭绕,唯独山谷中几乎看不到灰雾的影子,仿佛打开一口竖井,透过井口能够直视蓝天。
幽谷内外,泾渭分明的天候景象,诡异到令人不寒而栗!
原本对血祭不以为然,视之为迷信活动的城里人,现在也都不得不承认,这场祭典似乎真的有效。
迷雾散去,村民正在狂欢庆祝。
村长沃伦满面红光,显得异常兴奋。
看到罗夏等人归来,连忙上前相迎。
有些不好意思的主动坦白,昨晚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们这群城里来的公子小姐,破坏祭典,放走祭品,结果激怒村民,双方打了起来……
村长从噩梦中惊醒,越想越后怕,深深担心梦中的场面在现实中上演。
他连夜去找科波拉牧师,商量怎么办。
牧师不在帐篷里,直到天亮也没露面。
其后不久,罗夏等人匆匆离开幽谷村,不知是什么缘故。
村长最初感到莫名其妙,然而转念一想,这帮外乡人离开村子,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连夜把村民召集起来,以防止外乡人搞破坏的名义,提前举行血祭。
“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村长满脸歉意的向罗夏等人解释,“村里人蛮荒落后,不懂城里的文明规矩,万一因为血祭的事情与贵客冲突起来,闹出人命,不好收场。”
“承蒙众神与仙灵保佑,提前举行的祭典虽然有些匆忙,效果还是不错的!”
“你们也都看到了,村子里已经没有灰雾了!”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不用忍受河边潮湿的帐篷,还有鼓风机吵死人的噪音!”
“来吧,尊贵的宾客,跟我们一起庆祝!唱歌跳舞,尽情享受美酒和烤玉米!”
村长热情的说。
天灾爆发两个多月以来,积压在村民心头的阴霾,担惊受怕的情绪,连同笼罩在幽谷村上空的灰雾一朝散尽!
人们欢声笑语,唱歌跳舞,狂欢畅饮,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罗夏他们这些外乡人,却无法放下心中的芥蒂,享受节日的欢庆。
他们忍不住设想那些被当成祭品的残障村民,被关进柳条笼活活烧死的悲惨情景。
“安眠之母身为善神,为什么要回应如此残忍血腥的祭祀?”
普林斯一双蓝灰色眼眸充满迷茫,似乎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幽谷村教堂里供奉着那么多的神祇和仙灵,你怎么知道显灵的一定是安眠之母?”
玛丽安为自己崇拜的仁慈女神辩护。
“我猜回应村民的不是安眠之母,更有可能是清醒女王,‘迷雾之子’崇拜的邪神。”
玛丽安看了侯爵夫人一眼,没好意思说“智械机神”也有显灵的嫌疑。
“孩子们,请听我说!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哪位神灵回应了血祭,而是血祭看起来真的管用!”
菲尔修士环顾狂欢的村民,忧心忡忡地对年轻人说:
“血祭或许有效,问题在于能持续多久?”
“一个星期,一个月或者一年?总之不可能长久维系。”
“今天发生的事情,将会强化村民对血祭的依赖心理,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当迷雾卷土重来,就是下一场血祭的举行之日!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还要烧死多少人,才能换来长久的安宁?”
“孩子们!这不是神迹,而是魔鬼的诡计!”老修士激动地说。
“您说的很对,菲尔先生,可是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如果信仰正确就能抵御灰雾,尊崇安眠教会的临风城,何必劳民伤财修建风塔?”
罗夏的问题,令众人集体陷入沉默。
“已经发生的悲剧,我无法挽回,起码可以做些补救,不要让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普林斯似乎拿定了主意,转身问工程师:“史蒂夫先生,幽谷村重建风塔需要多少钱?我来出。”
“这可是一笔巨款,普林斯少爷!以您的身家,恐怕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史蒂夫正色告诫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做出这种重大决定之前,您最好先跟家里的长辈商量一下。”
说到做慈善,阿佳妮比普林斯更有经验,心平气和的给他出主意:
“村里重修风塔的费用,我们各分担一半,这笔钱不是无偿赠予,等到秋收过后,村民手里有了余钱,再连本带利一起偿还。”
“借款也行,利息就没必要了吧?”普林斯皱起眉头,“传扬出去,被人误以为我们向贫苦的村民放高利贷,有损声誉。”
罗夏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借钱不收利息,某些村民觉得理所当然,就会拿这个过高的标准要求其他债主,坏了规矩,你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其实害人不浅。”
救急不救穷,恩大反成仇……罗夏今世还没经历过此类恶心事,前世记忆中却不乏刻骨铭心的切身体验,丰富了他的阅历。
普林斯听得脸色连变,陷入思索。
“如果你在乎自己的声誉,直接捐款也行,但是要让村民在新建的风塔旁边立一座纪念碑,将你造福一方的善举铭刻下来,传颂后世。”
罗夏这个建议,立刻得到普林斯赞成。
相比金钱,他更渴望获得不朽的好名声,就像传奇故事中的游侠骑士,吟游诗人传唱的高尚英雄。
侯爵夫人点头微笑,眼中满是欣慰,觉得自己这个学生,比普林斯懂事太多。
当即表示捐款两份,一份是她自己的,一份是代女儿捐的。
宝宝的芳名也要刻上石碑,良好的社会声誉要从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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