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救我
“兴趣是有的,”蔡休说,“……就是踢得不大好,不如你问种彦崖,他这个厉害。”
白子兴跟蔡休差不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蹴鞠是爱踢的,但总踢不中。但他很有自信:“什么有趣的事?本公子陪你们玩玩。”
种彦崖也问是什么事。
“你们都去的话我也去。”王逸抱着半只羊腿说。
他对蹴鞠不感兴趣,但朋友们都去,就剩他一个孤零零的,自然也要去。
李浔说:“官家欲办一个蹴鞠比试赛项,蔡攸负责主要事宜,高俅负责技术指导,梁师成作为选角导演……你们若有兴趣,也可以来玩一玩。”
蔡休提问:“选角导演是什么?”
“就是遴选人员的主管。”
白子兴也奇怪:“官家要办蹴鞠比赛,你是怎么知道的?还能让我们也跟着一起玩。”
蔡休咦了一声:“白十一你怎么开始长脑子了?”
“蔡休!”
李浔无视两个人的厮打,回答白子兴的问题:“因为这个比试是我的提议。”
“啊?”
互相殴打到一半,蔡休和白子兴抬起头。
成日都在一起玩乐,李浔什么时候还能直达天听了?
种彦崖和王逸也忍不住抬头。就连守门的陈信也不禁看过来,只有李长乐岁数小不懂事,打了个哈欠,手指绕着草叶子玩。
这么久了,这些人还不去午睡么……
看到几人的困惑,李浔解释:“之前和蔡攸写信,提到了几句。至于官家是如何知晓的,我就不清楚了。”
蔡休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给蔡攸写信提到的。
写信而已,他也能给攸堂兄写信。
“用不着你们上场,”李浔说,“只是一起玩玩,选选人,置办场地,写小报撰稿什么的。”
他又大致说了下这个比赛是怎么玩的。
“除了撰稿,其他的你就放在我身上!”蔡休大手一挥,他最喜欢凑热闹。
其他人纷纷点头。
……
……
马车在院门外晃晃悠悠走过,伴随着一路飘香的烤羊肉味。
蔡鯈心情颇糟。
他割爱送给高尧辅的小娘,被大哥顺路从太尉府带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结交不成,还被蔡攸叫到院子里训斥一顿。
把一个他已经及冠,开始出仕的人当孙子骂。斥责他成日斗鸡走马不干正经事,净会和狐朋狗友厮混。
大哥说的时候,蔡二就在心里冷笑。
他倒是想和蔡府门人聚会,但真和京党官员一起吃酒,大哥还睡得着么?
自从中毒之后,蔡攸就一直阴晴不定,倒是蔡休那小胖子不知怎么得了他青眼。
不只让那个蠢才带着人在府里查真凶,他朋友还也跟着沾光,被蔡攸举荐给了高俅。
蔡二的院子住在最角落,一墙之隔,院外就是街道,什么响动都能听到。
闻着味道,知道又是蔡休胡闹玩乐回来,还像十几年没吃过饭似的,把菜席都一起打包回来。
蔡鯈心情更不好。
他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门人也忍不住多闻闻这香味:“应当是休公子又从他朋友家回来了罢,先前就闻到过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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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休?”
“是。”
“蔡休的朋友,不会就是让他把自己家宅子给外人住的李浔罢?”
“正是李郎君。”
蔡鯈冷哼一声,“什么李郎君,不过是浙江的乡野里,一个种茶的茶农。”
他早就查清楚李浔的身份,浙江一个小村子里被排挤的农夫,他家的下人都比那姓李的出身高。
“李郎君背后是咱们京党的人。”
“什么京党的人,不就是他蔡攸的人?”
蔡鯈说完气话,自己也知道李浔不简单,绝不可能是个普通农夫。
门人不敢发话,只看着自家官人表情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蔡二思索着说:“李浔既然是蔡攸的人,那他费这么大力气,从杭州隐姓埋名来汴京,就为了换个新身份……大哥是想做什么?”
他越想越奇怪:“杭州人,杭州……”
他爹现在就在杭州。
父亲和大哥,准备做什么?
种种猜想在蔡鯈心底闪过。
父亲全力培养大哥,从小给大哥讲政事,接触家中的门客。他是次子,不是长子,也不是宠爱的幼子,在家里不起眼,只有出门才顶着蔡家公子的名头。
可他既然已经出仕,就得为自己争取。
蔡鯈在心里考量,权衡利弊,说:“我是蔡家二郎,父兄总不至于为个外人问罪我。”
门人听到他这么说,有点不安:“官人要做什么?”
“我听说,他在牢里的时候,和一个老主事相处的不错?”
“是有这件事,刑部主事张昌今年四十有七,调人去两浙查案,亲自在他出狱文书上签字。先前还为李浔养了几天妹子。”
蔡二在院里踱步:“关系还不错……”
他抬起头,眼睛亮的惊人。
雪亮亮的目光盯着门人:“你悄悄找两个可靠的人,下衙后把那刑部老头绑过来。”
“……官人?”
“一个老头子不顶事,你把他那小哑巴的妹子也绑过来。有这两个人在,他无论如何也该开口了。”
“那妹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血亲。”
门人咽了咽唾沫,试图让二郎打消这个念头。
蔡二笑了一声:“是不是有什么紧要,他既然需要用这个身份做事,就需要这个身份的家人。”
“无论是亲妹妹还是顶名的,都不影响那小哑巴的重要性。李浔都会来见我。”
门人踟蹰,搜刮着大脑想要劝住郎君。
蔡二瞧出他的顾虑,说:“不必那么紧张,只是同他说说话,问些东西,以后帮我做些事——没什么风险,你用不着这样。”
他是蔡京次子,能出什么事。
李浔就算知道,能对他如何?
门人犹豫了下,看见蔡鯈表情不悦,躬身行礼:“属下这就去办。”
……
……
晚上,被路人撞了一下,李浔收到一张信条。
是一张半新不旧,有些发潮的纸,用宿墨蘸水和开写的,墨迹生涩又过淡。李浔觉得有些熟悉,他认识的一个人就这样节省。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在慌乱之中写就。
救我。
——张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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