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南水北调
李世民提着刀，穿越重重殿阁，一直走到内宫中更私密的日常办公场地，才减缓脚步。
“唐玄慈呢？”他问。
立在一面宫墙边的高惠通回道：
“在设有‘蒸汽火车轨道’和‘南水北调沙盘’的殿中。”
李世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来的两人，反手把刀一掷，在禁卫统领的配合下，精准归鞘。
大太监看眼色行事，拿出一支专门进贡皇家的“和天下”递上，用随手携带的火折帮他点燃。
李世民就站在墙荫下默默抽了一根烟，然后才走向高惠通说的大殿。
殿内传出“挺哐挺哐”的响声，还没跨过门槛，他就闻到一股煤烟味。
进去一看，只见有辆微缩版的蒸汽火车头已经开动了，正以龟速压着铁轨，在宽阔的殿中绕圈。
唐玄慈就坐在上面仅有的半排座椅上，好似投币坐托马斯小火车的儿童。
朝李世民这边转过来时，他没心没肺的笑了，用手拍拍旁边的座椅，邀请李世民上来一起坐。
见此情形，旁边那大太监也不知是真没绷住，还是故意缓和气氛，噗呲一下乐了。
李世民瞪了太监一眼，然后对唐玄慈说：
“给朕滚下来！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当着百官和朕的面殴打少傅，是想造反吗？”
唐玄慈跳下火车，走过来道：
“不是你在太极殿外面传话，要我情绪激动点吗？那不是你的人？”
李世民无语了。
那太监就是他安排的，让唐玄慈情绪激动点，是想借机把他押出来单聊，然后大事化小。
各方集团还是太低估李世民了。
其一，远远低估了他从御弟身上挖掘出的宝藏。
其实很多东西他都是藏着掖着的，比如火车、铁路、炼盐、水利技术……对外保密的措施都非常严格。
手握这些利器，想对付各方利益集团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因此，那千年世家在他心中的分量其实要大打折扣，而唐玄慈的分量却远比外人所想的更重亿倍。
其二，他们低估了李世民玩弄权术的能力。
李世民对唐玄慈忌惮程度，远超外人想象。
正因如此，他早在见到唐玄慈的第一天起，就处心积虑开始防范了。
能威胁到皇权的东西无非三类：外部入侵、农民起义、权贵谋反。
外部入侵，对现在的大唐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不让唐玄慈出国就行了。
农民起义，通常只在民不聊生的时期才可能发生，但凡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起义就没有生长的土壤。
唐玄慈的科学技术，反而帮李世民降低了天灾制造暴民的不可控风险。
在这种环境下，哪怕他在民间的名望再高，也不可能一呼百应，揭竿而起。
所以，李世民防范的重点，就是避免唐玄慈与权贵集团勾连。
于是，他利用唐玄慈乖张暴戾的性情，暗中搞出了很多骚操作，让唐玄慈把门阀世家、太子党、清流党乃至以长孙皇后为首的外戚集团得罪了一个遍。
不得不说，刚才看到这些集团都恨不得砍了唐玄慈，就连平日素来不对付的太子党和崔氏都能联手对付御弟，李世民这个做哥哥十分欣慰。
美中不足的是，御弟莽的有点太过头了，这次惹出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让他很是头大。
“朕只叫你情绪激动，没让你打人！现在满朝官员都要依律严惩你，这些罪名你承担的起吗？”
李世民没好气道，听见动静不小的火车噪音，又皱眉说：
“把蒸汽机关了，让其他人都出去。”
大太监答应一声，赶忙跑去发号施令了。
唐玄慈无所谓道：
“哎，就是扇了他一巴掌，又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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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早看那少傅不爽了吗，有一次抽烟的时候还骂他，正好我帮你出出气。
“还有那些狗逼世家，根本没把咱们陇西李氏放在眼里。
“我看就直接干死他们算了，把那些唧唧歪歪的大儒也砍了，然后把数、理、化列入科举范围，满分750，择优录取。
“你信不信，天下百姓绝对拍手称快，举双脚赞成，夸你英明神武。”
李世民皱了皱眉，抬步跨过枕木铁轨，来到一片巨大的沙盘前，看着上面的大唐疆域，说：
“你要知道，与朕，与你我一起治天下者，不是百姓，而是他们。
“治大国如烹小鲜，宜文火慢熬，不宜动武火煮沸。
“罢黜儒学也是不可能的，以后休要再提。
“现在先说你的事~”
转身看着他道：
“惹了这么大的祸，朕必须罢免你的官职。
“你把工部和兵部的事情交接一下，回家修养一段时间，朕就让御医宣称，说你犯了阳亢之症。”
唐玄慈一听，顿时不乐意道：
“二哥，因为这点小事你就罢我的官？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你犯的是小事吗？”
李世民怒道：
“只罢你的官，已经是包庇你了，朕现在都不知该如何平息众怒。
“对了，昨晚那群恶奴，必须交给金吾卫处置。八个杀人者判死刑，五十六个伤人者判徒刑，其余判丈刑。
“还有火枪，一百把，都给朕交出来！”
唐玄慈听懂了关于黑奴的暗示。
人数已经定好，那只要凑够就行了。
反正黑鬼在唐人眼里长的基本一样，重金找些老弱病残的奴隶去顶罪，这不算什么。
但一百把枪，他就忍不住要掰扯一下了。
“怎么又一百把枪了？我昨天就带了七十多把，骗你是狗。”
“哼，你这一年多时间，至少弄回家一百二三，别以为朕估算不出来。今晚之前，必须交出一百把，一把都不能少。”
“好，可以，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行了吧？”
唐玄慈赌气地脱掉官帽、紫袍，往地上一扔，说道：
“拜拜，我回家养病去了。”
李世民看他这样真有些无奈，缓和了语气说：“等一下，陪为兄抽根烟再走。”
说着，招来大太监，又点上了两支和天下。
李世民吞云吐雾，缓缓问道：
“昨晚的异象着实惊人啊。御弟，你觉得是何缘故所致？”
唐玄慈知道李世民虽是皇帝，但是蝼蚁，认知太有限了，对于取经传教就能长生不老、成仙成佛恐怕很难相信。
而且佛道社团代表平时找他都是鬼鬼祟祟，不可能对皇帝承认这些。
于是他便装傻问道：“你不会真以为是我丧尽天良，要遭雷劈吧？”
李世民轻笑一声，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说法，否则他自己不早被雷劈了。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沙盘，看着上面用多色涂料做出来的江河、水渠，说：
“这南水北调工程，确实是渊图远算，气势磅礴。”
“只是河中有龙王，山中有山神，山川河流乃天地气脉，雨露福泽乃上苍恩赐，我们若擅自移改，恐怕会触怒天庭啊。
“细细一想，前朝亡国之君开凿大运河，可能正是导致气数衰败的祸根。”
啊这？
唐玄慈有点无语，知道这厮是把篮球和鸡联系到一起了，怀疑昨晚的异象跟面前刚修好沙盘有关。
不过，按他这思路一想，并非没道理。
天庭只凭一招“降雨”，便能硬控凡间数千年，让无数人求仙拜神烧高香。
把水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解决，这不相当于砸它们饭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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